第559章 熱了
自盛玖出事之後，慕凝話少了，性子也再不複以前那般活潑。
如今的她，是承乾宮的大宮女，儼然一位名副其實的冰美人！
但是這次，她卻失態了。
從承乾宮大殿門外到禦書房的路上，有很多當差的宮人。
可是她卻當著那麽多宮人的麵，拉著程子山的手，一路裙擺翻飛，直奔禦書房。
禦書房外，言寧已經跪了好幾個時辰了。
忽然慕凝拉著程子山的手出現在眼前，他臉色一愣，一臉莫名的，眨巴著自己素日蓄滿精光，可是眼下卻疲憊不堪小眼睛問道：“你們兩個這是……”
慕凝見言寧跪在禦書房外，首先想到的，便是言寧又在跪諫了！
當即沉了沉臉色，說道：“整日裏閑著沒事，惹皇上生氣，跪死你才省心！”
言寧被她賭的心下一滯，頓時臉色不忿道：“慕凝！不管怎麽說，我現在也是堂堂的左相大人，你這上來就尊卑不分的，成何體統？！”
關於那三幅畫的事情，在從承乾宮大殿門外，一路過來的時候，程子山已經消化的差不多了。
知這一次，不隻自己會升官發財。
連南夏那邊的事情，應該也可以迎刃而解，他的心情十分的不錯。
不過，在聽到言寧對慕凝如此言語之時，還是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他心知言寧眼下，跪在這裏，並非是在跪諫，而是在跪求周祈宸的原諒，當即有些幸災樂禍的說道：“怎麽？皇上還沒有原諒你？”
聽程子山提到這茬兒，言寧整個人頓時蔫兒。
今日散了早朝，他被程子山點醒之後，立馬便過來請罪了。
可是這次，他這會兒，犯的有些大，皇上大人早就已經看不慣他了！
這不！
他從散了早朝，就跪在這兒。
一直跪倒現在了，裏麵也沒個動靜！
邊上，慕凝見程子山竟然跟言寧還寒暄上了，不禁緊皺著眉頭，扯著他的手臂嗔視了他一眼，然後快步朝著守在禦書房門外的莊嚴走去：“你在這兒，跟他費什麽話！先跟我進去見皇上！”
語落，她抬眸，看著莊嚴，輕道：“我有要緊的事，要覲見皇上！”
莊嚴聽聞慕凝如此言語，不禁眉梢輕挑了下。
視線微轉之間，掃過她扯著程子山手臂的手，莊嚴輕挑的眉梢，又微微動了動，然後旋步轉身，進了禦書房。
禦書房中。
周祈宸一襲明黃色常服，正垂首批閱著奏折。
莊嚴上前幾步，朝著他輕躬了躬身子，稟道：“啟稟皇上！慕凝和程副相，道是有要事，於禦書房外求見！”
周祈宸批閱奏折的動作一頓，輕皺著眉宇，有些不確定的問道：“你說慕凝和誰？”
莊嚴沉聲，回道：“程副相！”
聞言，周祈宸緩緩抬眸，看著莊嚴：“她和程子山……能有什麽要緊的事兒？”
聽到他的問話，莊嚴也是一頭的霧水。
不過，想到方才在禦書房外所見的那一幕，他還是如實稟道：“有什麽要緊的事兒，她倒是沒說，不過方才……卑職見慕凝在歪頭，拉著程副相的手！”
慕凝和程子山，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周祈宸這做主子的，知道的一清二楚。
如今，聽聞莊嚴所說的情況，他隻當這兩個，兜兜轉轉，這是又走到了一起，來求他賜婚來了，當即冷眼睨了莊嚴一眼，聲音淡漠道：“傳朕的旨意，她若是想嫁程子山，朕準便是了，讓她和程子山滾去拜堂，不必求到朕這裏來！”
“卑職領旨！”
莊嚴嘴角微彎了下，忙不迭的應了聲，然後退了下去。
禦書房外。
莊嚴出來之後，便將周祈宸的旨意，一字不差的，轉達給了慕凝和程子山。
慕凝聽莊嚴說，周祈宸讓他傳旨，說她若想要嫁給程子山，他準了不說，還讓她和程子山滾去拜堂，不必求到他這裏來，當即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可謂精彩絕倫！
她過來，是有要事來稟報的。
怎麽就這麽糊裏糊塗的，把自己給嫁出去了？！
她身邊的程子山，初聞莊嚴所言，也是愣了一愣。
不過在一愣過後，他心中便滿是狂喜！
然，在看到慕凝的臉色之後，他心裏便是再如何歡喜，也隻是嘴角輕抽了抽，然後用力壓住了自己的嘴角！
不過，這壓著壓著，就有些壓不住了……
“你笑什麽啊！”
慕凝惱羞之際，見程子山到這個時候了，都還能笑的出來，不禁狠狠的，瞪了程子山一眼，然後又橫了莊嚴一眼，“誰說我要嫁他了！”
語落，她重重一哼，拿著手裏的畫像，不等莊嚴再通稟，便抬步進入了禦書房。
程子山眼看著慕凝進了禦書房，難得一臉感激的，拍了拍莊嚴的肩膀，然後輕勾著嘴角，也跟著進了禦書房。
禦書房中。
周祈宸才剛剛批閱完一本奏折，正要端起茶盞，潤一潤口，便見慕凝和程子山一前一後進了門。
見狀，他端著茶盞的動作微微一滯，旋即輕皺著眉宇，神色不悅道：“你們兩人，未經傳召，而擅入禦書房，這是活膩歪了？”
雖然，慕凝知道，等周祈宸得知她今日帶來的消息之後，一定不會罰她。
但是現在的周祈宸，君威太盛！
在他冷冽的目光下，她還是覺得一陣心驚肉跳！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後，她緊握著手裏的三幅畫，邊抬步向前，邊對周祈宸輕道：“皇上明鑒！奴婢此行，並非是要請皇上為奴婢和程副相賜婚，而是程副相讓奴婢看了一些東西，奴婢以為，應該將這些東西，應該交給皇上！”
聞言，周祈宸鳳眸危險眯起。
視線掃過慕凝緊緊攥在手裏的信封，再掃過跟著她一起進門的程子山，周祈宸那雙如黑曜石般的眸子，泛著銳利的光芒：“把東西呈上來！”
“是！”
一直屏息以待的慕凝，此刻聽到周祈宸的話，暗暗在心裏鬆了一口氣，然後抬步向前，將那三幅畫，從信封裏抽出，然後呈到了周祈宸麵前的禦案之上！
周祈宸垂眸，原本漫不經心的視線，在掃過慕凝放在最上麵的那第一幅畫時，瞳眸明顯微微一滯！
邊上，慕凝將他的反應，看在眼裏，然後低眉斂目，將最上麵的那幅畫拿開，露出了壓在下麵的第二幅畫，然後輕聲說道：“皇上！程副相說，這些畫乃是今日午時之前所作！！”
聞言，原本一動不動，看著畫作的周祈宸，眼底眸光微綻，旋即劇烈收縮起來！
隻下一刻，便見他從龍椅上霍然起身，然後自己動手，抽出了壓在第二幅畫下麵的第三幅畫！
看著那第三幅畫上，自己手握木棍，正準備抓魚的情景，他心神俱震！
握著第二幅畫的手，因為自己如驚濤駭浪般的心緒，而開始輕輕顫抖起來，他秉著呼吸，深沉而凝肅的視線，從第一幅畫，轉到第二幅畫，再由第二幅度轉到第三幅畫……如此來來回回，無數次之後，他方才顫巍巍的開了口：“把你剛才說的話，再說一遍！”
慕凝聞言，雙眼微熱，依言將自己剛才說過的話，又重複了一遍：“皇上！程副相說，這些畫乃是今日午時之前所作！”
語落，她覺得自己呼吸不暢，用力吸了吸鼻子，然後又多說了一句：“作畫之人，如今跟莫心在一起！”
“是阿玖！”
在過去三個月以來，仿佛冷血動武一般，沒有息怒哀樂的周祈宸，在這一刻，心頭熱了，一雙虎目，也跟著熱了！
原本，在看到慕凝帶來的三幅畫時，周祈宸便知道，這些畫……是出自盛玖之手！
因為，這些畫裏的情景，隻有他和盛玖親身經曆過！
而這些話的角度，全都是盛玖當時的角度。
如今，再加之慕凝說的，這些畫全都是今日午時之前所作，並非盛玖以前的手筆。
還有這作畫之人，如今跟莫心在一起！
這一切的一切！
無不在告訴他，這作畫之人，一定是盛玖！
他的阿玖……回來了！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他心中狂跳，幾乎是下意識的抬步便要向外。
其間，他的動作，因為太急，險些被禦案上的圍布絆倒！
不過很快，他便穩住了身形，然後眸色起伏不定的，朝著程子山走去，一字一頓的，喊著程子山的名字：“程——子——山！”
程子山知道，他喊他的名字，是為了什麽！
不等他開口相問，程子山便已經一五一十道：“這些畫，出自大長公主府嫡女梁沁之人！如今梁沁和莫心，都在京城以外的徐家別院！”
周祈宸沒有想到，盛玖竟然重生成了梁沁，當即神色一凝，腳步也停頓了下。
不過，很快，他便眸色一定，然後緊抿著薄唇，從程子山身邊擦身而言，然後大步向外奔去！
守在禦書房門外的莊嚴和仍舊跪在地上的言寧，見慕凝和程子山進入禦書房之後不久，周祈宸便紅著雙眼，大步從禦書房裏衝了出來，當即全都變了臉色！
不過此刻，周祈宸根本就顧不上理會他們！
他連看都不曾看他們兩人一眼，便直接越過兩人，然後頭也不回的奔出了兩人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