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九章孩子沒了
“剪刀！”
“紗布，快！”
“病人大出血了！”
……
沈憂坐在門口，隱隱約約可以聽見手術室裏傳來的聲響。
裏麵的醫生都在為了一個孕婦盡職盡責，想要將一個新的生命帶到這個世界上來。
可是沈憂卻想著如何去解決掉這個生命，想想很是諷刺。
她怎麽想，都覺得這樣的自己太過冷血，也和當初的陸晴雨並沒有什麽區別。
而現在，陸晴雨生死未卜，展霖已經入土，陸父去世，陸母瘋了。
展家父母也一夜之間老了，宣布關掉了公司。
“你……還陷在當時的那個困惑裏，走不出來。”祁雨深一直觀察著沈憂的臉色。
他說出的是一個肯定句。
說話間，他長臂一伸將沈憂攬進懷裏。
感覺到女人身上傳來的溫度，他也仿佛安心了很多。
在那天展霖死的時候，沈憂就曾經問過他，自己這樣複仇是不是太過冷血？是不是太過殘忍？
可是對祁雨深來說，如果有人傷害了她，那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就是最好的方法。
在生意場上如此，不過都是不見血的你來我往。
那些殘忍的見不得光的部分，都是交給王猛去辦的。
“我的回答和當初一樣。我不認為你做的殘忍和過分，因為這是你當初確實經曆過的。”
沈憂感覺到男人在安慰自己，用他自己的方式。
靠在他堅實的胸膛上，她能感受到祁雨深說話時胸腔傳來的震動。
沈憂知道自己本該安心，本該讓這些思緒離自己而去，可卻沒有辦法……
“那如果……這個孩子順利出生了呢，要怎麽辦？”
她呢喃。
要把他放在福利院嗎？
還是讓這個孩子跟自己的母親一起生活？
“都說孩子是無辜的，可是想到是那個女人所生的，我就沒有辦法將孩子看做是一個單純的個體。”
沈憂垂下頭。她一股腦將自己心裏的想法全都說了出來。
這裏麵有許多負麵情緒，有許多她自己才懂的辛酸坎坷，可是此刻她就是很想扒開自己所有的陰暗麵，給祁雨深看。
沈憂認為這樣才能試探祁雨深真正的感情。
她得讓祁雨深先知道她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不管祁雨深準備如何，她都要這麽做。
這是近期來沈憂思索很久才得出的結論。
祁雨深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我看過你那件事相關的資料。”
其實陸清雪去世的的時候，有人去調查過。隻是當時礙於展家壓下了這件事，並且陸家父母說不用刻意去調查，就那樣為陸清雪辦了葬禮，這些事便沒有人再提過。
聽了這些，沈憂愕然。
她有些恨意。
但想到父親已經沒了，母親也瘋了，她也無法向誰尋仇，又是一陣空虛。
她聽著祁雨深繼續往下說。
而祁雨深頓了頓：“當時你懷著孕這件事，我一早就知道。當初你說要複仇的時候，我並沒有太大的反應，是因為我想看看你究竟能做到哪一步。可是當事情結束的時候，我發現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心軟一些。”
如果是他被放在陸清雪那個位置，有那樣的經曆和遭遇，他或許會讓陸家和展家全部的人都為自己陪葬！
“是嗎？”沈憂重複了一遍他的話，在心裏慢慢咀嚼著那些情緒。
祁雨深隻有在安慰她、開導她的時候，話會格外的多。
平時他說話可以省略就省略，從來沒有廢話。
修長的手指抬起沈憂的下巴，祁雨深強迫她跟自己對視。
他聲音很輕很緩地說：“你隻需要記住，你有這些情緒是正常的，但是以後你就會明白自己真的沒有做錯。”
不管怎麽想，她沒什麽錯。
那些人總要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
沈憂眨了眨眼，然後輕輕地點頭：“好，我知道了，我會努力克服這種情緒的。”
想想也是，那些影視小說裏的主人公，複仇不就如此麽？
自己慢慢也會釋懷，可是現在她隻是需要時間，需要傾訴。
在沈家父母和哥哥麵前，沈憂永遠沒有辦法吐露自己這些心聲。而隻有祁雨深，是從頭到尾都知情的人，也是她的“共犯”。
“可是我還有件事想問你……”
沈憂深呼吸了一口氣。
她想到了自己當初拖甘書意調查到的那些資料。
祁雨深就是陸清雪那次案子背後的大人物，這件事一直堵在她心裏，像一根魚刺，吞不下去又吐不出來，實在是折磨人。
這件事就像是一個不定時炸彈一樣，埋藏在她心中。
借著這個機會，或許，她可以問出口……
那樣就可以知道當年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好，你問的，我都回答。”祁雨深的目光深沉，翻湧著沈憂所看不懂的情緒。
沈憂舔了舔嘴唇，正準備開口，旁邊的門卻被打開了。
醫護人員從裏麵出來：“誰是病人的家屬？”
家屬這個詞刺得沈憂心裏猛地一痛。
可是她還是不假思索地站了起來：“有什麽事告訴我就好，我算是監護人。”
“很遺憾的通知你們，孕婦的孩子並沒有能保住……而且也沒有辦法選擇保大保小，因為孩子在她體內就已經……”
帶著白色帽子的醫生說到這裏，沒有忍心再說下去。
看著眼前女人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經明白了一切，醫生歎了口氣：“我們很抱歉。”
沈憂搖搖頭。
她沒有想到最後會是這樣的結局。
陸晴雨之前的身體狀況，或許是真的不行了吧？而且她在房間裏那樣用頭撞牆，還有用手挖著自己……也不一定對自己的肚子都做過什麽……
想到這裏，沈憂不寒而栗。
“還有就是，病人現在的情緒非常不穩定，剛才手術中是打了麻藥，所以還暫時能穩定得住。不過等她醒來之後，知道自己孩子也沒有了，可能情緒會有特別大的波動，到時候就辛苦你們了。”
醫生倒是耐心，叮囑了很多。
祁雨深站起身來，站在沈憂的旁邊，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醫生和護士走遠了以後，沈憂連走進去看她的勇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