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本郡主想吃醬牛肉
按照隱衛的指示,秦貝貝來到一家大戶人家徐家。
將馬拴在不遠處的樹幹上,借著天上的皎皎月光,朔馭寸步不離的跟在身後,隨身保護。
她抬頭,望了一眼高高的圍牆,縱身一躍,夜晚,寒風刺骨,還未站定,冰涼如冰的刀子已經抵在她的喉部。
“主子。”朔馭驚呼一聲,見一黑衣蒙麵男子竟刀子抵在她的喉頭。
仿佛輕輕一動,刀子便深一寸,隨時有生命危險。
“退遠一些。”那人聲音像是刻意沙啞,掩飾自己原本的聲線。
朔馭無奈,隻得默默的往後退。
黑衣人縱身一躍,秦貝貝覺得恍惚間,自己已經隨他到了門前,不僅內心感慨輕功的重要性。
之後被推進了一間屋內。
幸虧她也蒙了麵,才不至於當場被看穿,都說堯鎮驚現采花大盜,他是李峪?也是采花大盜?
屋內裝飾的相當雅致,一切粉色為主,是廂房,女兒家的廂房。
那曼妙別致的女子此刻被綁著,嘴裏塞著抹布,臉蛋已經紅腫,她搖著頭,眼眸裏含著淚水,發絲已經淩亂。
秦貝貝也被綁起來,坐在榻上,靜靜的看著他走向那名被綁著的女子。
他銀光閃閃的刀子快要觸到她的臉頰,那名女子瞪大雙眸,甚為驚恐的躲閃著那隨時將她白皙臉蛋劃花破相的罪魁禍首。
不斷的搖頭,發絲滿臉都是。
“早知今日何苦當初?”蒙麵黑衣人的眼眸瞬間變得陰鷙,還有種痛楚的情緒在裏麵徜徉。
就在他立即將要幫她毀容之際,秦貝貝快速的說了一句“冤冤相報何時了?也許你在意的人….並不想看到你這般?”
她的話讓他拿著刀子的手瞬間頓住,僵楞在那裏,並且瑟瑟發抖,自己同自己的思想作鬥爭。
她又說“她犯的錯,難道你要用自己的往後餘生補償?”
蒙麵黑衣人望著桌上的燭火思慮了數秒,緊接著重重的一掌,瞬間將她打暈了過去。
“李峪,該放下的便放下吧!不要傷害更多的人了?那樣…..你會陷入無止境的黑暗之中,永遠得不到救贖。”
那蒙麵黑衣人走過來,扶著她的肩膀說“若有一天,我被抓進了監牢,你還會想起我?會來看我嗎?”
她輕輕的搖搖頭,盯著他蒙了一層水霧的眼睛,什麽都沒說,隻聽他說“若有一天,我被抓進去,那也是我心甘情願進去的,到那時,我會等你,等你來看我。”
說完,隻覺後腦勺重重一擊,她便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之時,已經遠離了寺廟,在堯鎮那處宅子。
天還沒亮,白景燁趴在床榻邊休息。
隻有桌上的燭火依然靜靜的照亮著整個室內。
單靈兒被迫留在了鳳凰村,住在金鳳奶奶的住處,蓋著金鳳奶奶保存的新的棉被。
一大早,她笑眯眯的走到榻前,手中多了一個紅紅的蘋果和一個精致的女子糖人,遞到靈兒麵前說“喜歡嗎?奶奶特意從離這很遠的早市上買來的。”
說是買,其實確切的說是換,這幾日屯的幹柴換了一些蘋果,還買了糖人。
單靈兒揉揉眼睛,著實被麵前的景象嚇了一跳,屋內潮濕發黴的味道依然濃鬱,冷風從窗子嗖嗖往裏麵灌,室內黑漆漆的,蠟燭在裏麵的光線黃豆粒那般微弱。
“不喜歡。”她嫌惡的看了數秒,繼而一把打掉了奶奶手中的糖人,糖人在地上碎了八瓣,蘋果也一同落在地上,並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最終滾到了桌角下麵。
奶奶什麽都沒說,隻是步履有些不穩的慢慢走向桌子,繼而不利落的彎腰,將地上滾落的蘋果撿起來。
又拄著拐杖往外走去。
佝僂著身子,背影有些淒切。
奶奶早晨做了白麵大餅,喊她吃早飯時,她蓋著棉被在榻上發呆,喃喃的說“本郡主想吃醬牛肉。”
奶奶用盤子端著白麵大餅的手微微一顫,心裏記住了,依然笑著說“奶奶待會去買,中午便給你做牛肉吃。”
奶奶拄著拐杖,深一腳淺一腳的又從附近采了些蘑菇和藥材,之後,又去鎮上的集市上賣掉蘑菇和藥材,掙得錢在附近賣肉的攤位上,買了牛肉。
天氣很冷,老人的手凍得紅通通的,臉蛋也紅通通的,她嘴角確掛著前所未有的欣慰笑容,並且不覺得冷,她的孫女終於找到了。
在老頭的墳前,她絮叨了好久。
“老頭子,咱們的孫女終於找到了,這樣你也可以泉下有知,欣慰了,咱們的孫女是被太後收養的,並且做了郡主,一生榮華富貴享不盡,看來….當年你也算是功德一件。”
一陣風吹過,光禿禿黃土上的雜草沙沙作響。
燒完的紙在風中四下飛散,有的漸漸飛遠。
太後來信,說是朝中群龍無首,好多政事等著白景燁去處理,因此,催他早些回去,白景燁將信箋捏在手中,見秦貝貝正在梳頭,不由自主的接過梳子,一寸一寸的將她的發絲梳得更加順暢些。
她的發絲烏黑發亮,還有種清新的味道,忍不住聞了聞,道“娘子,出來已經數日了,不如我們回宮吧?”
秦貝貝望著銅鏡中的人,幾乎是閉月羞花之貌,傾國傾城之顏,若是沒別的事,她回去也就回去了。
可……李峪的事情還沒打聽清楚。
朔馭說李峪並沒回千福寺,也沒有去見官,躲起來的幾率並不大,想來他還有事沒完成。
“可我覺得身子還是不太舒適,不然這樣可好,你先回宮,過兩日我便回去。”她又重新接過梳子,自己梳理起來。
“可….”他蹙著眉,相當猶豫,一把捏住她的臉蛋,道“你若是不回宮了咋辦?告訴你啊!你若是不回宮,我也不回去了。”
說完,搬來一把雕花木椅坐在她旁邊,死皮賴臉的鄭重其事道“我說到做到,在這等你。”
秦貝貝扭頭,恰巧看到他仙姿朗落的臉蛋,痞帥的氣質凸顯無疑,一雙如星辰銀河般閃爍璀璨的眼眸靜靜的盯著她,時而衝她挑釁般的挑挑眉毛。
“你不回去很好啊!就在這耗著唄!反正朝中好多公文奏折等著你去處理。”秦貝貝從木椅上站起來,隨性的坐回榻上,將榻上的錦被小心翼翼的疊好,又輾轉來到一處木桌旁,瞥了一眼他之前找她所畫的畫像。
“不怕。”白景燁也從木椅上站起來,盡顯身材高大修長,他大踏步的走到她的身邊,一把攬住她的肩膀,低低的說“我早決定好了,同娘子浪跡天涯,不做什麽皇上了,怪費心的,整個國家的家國大事民意小事都忙個不停,做皇上真沒什麽好的。”
他拍拍桌麵,從筆架山拿出一根狼毫筆,又蘸著墨水在那幅畫右麵寫了一行小字‘白景燁贈愛妻秦貝貝,此生不渝,婦唱夫隨。’
秦貝貝一個趔趄,婦唱夫隨?虧他想得出來。
單靈兒去院落呆了一會兒,簡易的籬笆一眼就能看到外麵的景色,屋頂已是炊煙嫋嫋,大花搖著尾巴衝過路行人汪汪了幾聲,又圍著她興衝衝的轉了幾圈,像是餓了,在她腳邊尋找食物。
聞了聞確實沒有食物,又悻悻然的回了自己的草垛子上趴著。
她受夠了這裏的環境,真的一刻都不想待下去。
寸方不到的土坯屋,連她在宮中的茅房都不如。
讓她怎麽在這裏呆嗎?
見奶奶還在屋內忙活,她偷摸的推開籬笆門,二話不說的往外走去。
因為走的太急,又是內心慌張,如同逃跑一般,不小心從土坡上滾落下去,崴了腳。
她靠著一棵枯樹抱著腳,痛得眼淚直流。
“染染,染染,染染……”奶奶的聲音喊了很久,大花在她身後往往直叫,之後衝她跑來,跑到她麵前汪汪起來。
好像在說‘找到了,找到了…..’
奶奶走得急,差點也跟著滾下來,幸虧扶住旁邊一棵小樹,走到她麵前,激動的淚流滿麵“染染,你腿怎麽樣了?”
喊了附近的村民一同將她抬回了土坯屋。
奶奶請了郎中給她捏腳,之後又開了藥方,囑咐了幾句。
臨走時,奶奶要給他些銀兩作為酬勞,那郎中也同她算是舊相識,直擺手道“算了,算了,你生活不易。”
待她的腳稍好些了,直喊“肚子餓了,飯做好了嗎?”
“做好了,今天做了染染最愛吃的牛肉。”奶奶抿嘴一笑,臉上的數條皺紋清晰可見。
“我不叫染染,我叫單靈兒。”她沒好氣的強調著,聲音提高了好幾個分貝。
估摸著奶奶從沒做過醬牛肉,待將一碗熱氣騰騰的牛肉端到她麵前時,她聞了聞,見那肉質蒼白的顏色,實屬提不起食欲,連牛肉湯都是白水般的色澤,聞著有種不好的味道。
估摸著同屋內的黴味有關。
“染染,快動筷子吃啊!”奶奶催促著,仿佛看她吃飯是天下最好最幸福的事情。
單靈兒艱難的拿起筷子,萬分嫌惡的看著那碗沒有好看色澤的牛肉,極不情願的盯著,奈何肚子餓得咕咕直叫。
她夾起一塊牛肉,困難的放進嘴裏,慢慢的咀嚼起來。
“呸——”
才咀嚼了幾下,她便將牛肉盡數吐了出來,燉牛肉幾乎沒什麽味道,連那股香噴噴的肉味都沾染了室內的黴味,她根本吃不下去。
她一把將碗推給奶奶,皺著眉說“太難吃了。”
“不好吃嗎?”奶奶滿臉的訝異,將瓷碗緊緊的端在手上,又自顧自的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送到單靈兒的麵前,揚起唇畔道“染染乖,趕緊吃口,不吃會餓肚子的。”
“都說了不好吃,你聽不懂嗎?不吃了,拿走,還有….我不叫染染。”
她一揚手,不小心將奶奶手中的碗捧在地上,打碎了瓷碗,牛肉灑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