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衰老

  “這麽相似。”代維也自言自語，然後疑惑的說道，“可是我是這裏的人啊，這又做何解釋？”


  “剛開始我也認為是這樣的，可是胡楊浩給我講述過有關這個世界對外界女人的事……”肆佰把胡楊浩的話說給她聽。


  “你的意思我們女人都有可能是外界的人，隻不過被這個世界抹去了記憶，重新賦予新的記憶，有著這個世界所有的特權，唯獨死後靈魂要受到不斷的重生撕裂的無望痛苦之中？”代維臉色有些發白。


  “是這樣理解的。所以如果你是我要找到人，我一定要把你喚醒，帶你離開這個世界。”肆佰認真的說道。


  “不可能，不可能。”代維淚流滿麵，情緒有些失控。在她的記憶裏，自己是完美世界的土著居民，有自己的爸爸媽媽。這突然起來的變故她無法承受。


  “我知道這事放到誰身上，都一時無法接受，你先緩一會。我去給不到杯水。”肆佰說完，起身離開了房間。等肆佰端水回來的時候，代維已經不見了。肆佰輕歎了一口氣，然後放下杯子。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肆佰聯係代維都沒有人接貓眼。四處打聽沒有人見過她。肆佰有些無助：“代維，你不會怕了吧？你可是個勇敢的姑娘啊。麵對妖獸，你沒有怕過；麵對死亡，沒有怕過；麵對強於自己的敵人，你沒有怕過。難道換了一個記憶你就不是赫雲影了？不要忘記你還有自己的母親要見啊。”肆佰心裏想著這些，一個人走在古城之上。


  “肆佰，肆佰。”肆佰聽見有人在喊他，轉頭一看，不遠處有位老人家，滿臉褶皺，佝僂的身軀，滿臉長長的白色胡須。


  肆佰一頭霧水，眼前這個老人，自己根本不認識，於是走上前去：“老爺爺，您在喊我嘛？我不認識你啊。”


  “就是喊你，我是胡楊浩。”老者聲音低沉的說道。


  “什麽，你是胡楊浩？”肆佰腦袋突然大了一圈，眼前這個老人竟然是胡楊浩。


  “是啊，我就是胡楊浩。我100年的固有壽命在半年前已經用完。”胡楊浩失落道。


  “我們找個地方好好敘敘吧。”肆佰看出胡楊浩不能久站。


  “這距離我家比較近，去我家吧。”


  “嗯，好的。”


  肆佰攙扶著胡楊浩，步履蹣跚的走回了家。


  胡楊浩的家是三室一廳的。屋裏很溫馨，陽台有很多盆景。地板、桌子收拾的很幹淨。一看就是有女主人的家庭。


  “你最好換一下鞋子，我老婆不喜歡踩髒她的地板。”胡楊浩提醒肆佰道。


  “哦，好的。”肆佰換了鞋子。


  拿了一些吃的、喝的來到陽台，今天天氣有些昏暗，怕是快要下雨了。兩人坐下來，各自滿上一杯。酒過三巡，胡楊浩打開了話匣子。


  “肆佰，這一切都是真的，這一切都是真的。”胡楊浩有些激動。


  “你說的是？”肆佰不確定他說的是哪件事情。


  “期初我不相信有固有壽命的說法，可是在短短的半年呢，我衰老成這樣。我信了，我信那個時空給我說的話都是真的。我們不屬於這個世界，享受了這個世界，是要付出代價的。那種重生撕裂的痛我不想承受，不想承受。”胡楊浩潸然淚下。這不能怪胡楊浩怕死，而是那份痛苦，太難以承受了。如果生孩子是12級痛，重生撕裂的痛要比生產還要高出上百倍的痛，痛著每一粒靈魂細胞，可是自己卻感受的十分清晰。


  “我也怕，怕的要死。”肆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那份痛苦我曆曆在目。我不想再承受第二次。”


  “我剛來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可是我不是一個意誌堅定的人。這個世界太誘惑了，我根本控製不住自己。來到這裏的第二個年頭，我就放棄了找人。當時認為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享受的。於是漸漸的沉迷其中，不能自拔。我對我自己的說，那份痛就是一個夢，都是騙人的，我說服了自己，於是在前60年裏，我醉生夢死，跟肖兵不相上下。


  直到我遇到那個人，我意識到那個空間似乎不是夢。如果不是夢的話，那份痛，就會真實存在，我當時嚇了一身冷汗。於是在接下來的30年裏，我通過各種方法想讓她記起自己是誰。這件屋子就是按照我們世界裏家的樣子布置。她喜歡盆景，我跑遍這個世界給她找盆景；她喜歡收集貝殼，我多次潛入大海，尋找她心愛的貝殼。我還經常給她說起我們的前世過往，總之能讓我記起來的種種，我都嚐試了一遍，可是她卻一直都記不起我半點。半點啊，你知道嘛？”胡楊浩有些激動。


  “我懂你的用心。把一個人的記憶喚醒，本身就是困難重重的事情。你後悔過嘛？”肆佰看著胡楊浩的眼睛問道。


  “後悔？”胡楊浩看了一下肆佰的眼睛，然後躲開了肆佰的視線，“30年我戒掉了所有的不良嗜好，一心想讓她記起我。可是她呢，總是沉浸在這世界的美好中，不能自拔。我倒是認為她更留戀這個世界。我想不是我不夠努力，而是她更喜歡這個世界，不想出來。最後的十年，我放棄了。既然別人不想出去，我又何必執著讓她做自己不喜歡做的事情呢。於是我放過了她，也放過了自己。


  你問我後悔嘛？如果提前知道是這個結局，我的確後悔了。如果從來，我希望我這一百年裏，不曾見過她。這樣即使麵對重生之痛，我也沒有什麽好後悔的。畢竟一生都沒有碰到。”胡楊浩突然苦笑起來，端起麵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那她呢，知道你現在這樣嘛？”


  “她在十年前就離開了這個座城市。走之前，留下一句話說道，‘我終於擺脫你了’。原來她跟我在一起就是煎熬。你說可笑嘛？”胡楊浩先笑起來。


  “你愛過她嘛？”肆佰突然冷冰冰的問道。


  “愛？什麽是愛？我為她做了這麽多，不是愛嘛？”胡楊浩冷哼道。


  “這是愛嘛？你比她付出的很多，這真的是愛嘛？”


  “或許是吧。”胡楊浩突然發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