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4章 承諾
安排徐華彪進屋休息之後，全孝盛一點都不避諱的在徐華彪麵前套上了外套，拎上一個小桶，然後就離開了。
坐在房間裏的徐華彪隻是打量了一圈，就靠在屋子裏僅有的那把躺椅上，開始閉目養神了。
這屋子裏什麽都沒有，實在沒什麽好看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父親！父親！醒醒！！”
一個小女孩兒的聲音，把徐華彪從睡夢中給拽了出來。
當然，還有胳膊上的拽……
“……啊！所炫啊！”
徐華彪睜開了眼睛，看到了自己臉前麵，一張大大的笑臉，正是自己過繼來的三胞胎女兒之一的金所炫。
“父親你怎麽睡著了啊？也不蓋被子，不冷嗎？”
“……還行。不是，你怎麽來了？”徐華彪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
“公主媽媽讓我來接父親你進城。”金所炫說著，兩手往腰上一撐，“那個沒良心的！我這眼看就要生了，他回不來也就算了，明明都在城外了還不進城！你們誰去，把他給我叫進來！！”
“……”
徐華彪一腦門的黑線。
那什麽，這女兒，跟她的養母一點都不像。
她養母的演技估計連她的兩成都不到……
就看著這丫頭，徐華彪就能想象到周潔瓊說這個話的時候的語氣和表情。
真像啊！
不過看著自己女兒的那張笑嘻嘻的小臉，徐華彪忽然覺得這個好像很合理，畢竟這小姑娘在自己的前世可也算她那一輩演員裏的佼佼者呢！
自己的另外兩個便宜女兒金賽綸和金裕貞估計也差不多吧？
嗯，現在不是想這個事情的時候。
徐華彪整理了一下心情。
“可是我現在不方便進城啊！”
“哦，公主媽媽讓我和宥真姐姐帶著一隊神策軍一起來英靈殿添燈油，父親你混在裏麵就是了。”
“……這不是亂彈琴嗎！能讓神策軍知道我回洛陽嗎？”徐華彪一臉的惱火。
“這個我怎麽知道啊……”金所炫一臉的委屈。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對你發火的！”徐華彪一臉的尷尬。
自己也是的，對一個小丫頭發哪門子的火啊！
“父親大人去問宥真姐姐吧！”看到徐華彪那個瞬間就換到了告饒的表情，金所炫也沒有繼續委屈了，隻是對著徐華彪搖了搖頭。
“對了，宥真呢？”
“宥真姐姐在英靈殿呢，一會兒應該就過來了……”
金所炫話音沒落。
“叔！你還沒起來呢？”
“宥真將軍，小聲點，徐大人回洛陽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安宥真和全孝盛兩人的聲音就在院子裏響起了。
一邊聊著天，兩人一邊走進了房間裏。
“叔，你起來了？”安宥真看著在那兒一臉懵的徐華彪，笑了起來。
“……嗯。是潔瓊讓你來接我的？”
“是金栽經大人……當然，是二嬸逼著金栽經大人想辦法的。”
“……沇熹？”
“是啊！叔你回來的真是時候。公主嬸嬸的預產期就在這兩日。今天被你一氣，差點沒昏過去……”
“你這什麽口氣？看熱鬧呢？”徐華彪打斷了安宥真多少有點幸災樂禍的口氣。
“我可不敢！”安宥真立刻搖頭，“我就是告訴叔，你得趕緊回城，好好去伺候公主嬸嬸去，不然……我覺得你會成全府上下的共同敵人。”
“……你帶了一群什麽兵啊？我跟著他們一起回城不會有事？”
“應該不會。這是一連的人，他們當初可是跟著叔你去長阪坡做過很多見不得人的事情的，也沒見誰說出去……”
“什麽叫見不得人！”徐華彪站了起來，重重的敲了安宥真的腦袋一下。
不過也算知道了是誰來了，心裏稍微踏實了點。
“走吧，叔，我們回去了……”
“我覺得徐大人至少還是披著一個鬥笠吧！這個樣子太紮眼了。”在一旁的全孝盛打斷了安宥真的話，然後，把牆上掛著的那個擋雨的鬥笠加蓑衣取了下來，遞給了徐華彪。
“……謝了。”徐華彪接過了蓑衣，點了點頭，然後認真的看著全孝盛：“你真的以後就打算在這兒看守英靈殿了？”
“這樣不是挺好的嗎？”全孝盛笑了笑。
徐華彪默然的點頭，然後，披上了蓑衣和鬥笠。
在旁邊的金所炫很自然的就上來牽住了徐華彪的手。
“所炫啊！不能牽他的手哦！不然誰都看出來他就是小叔了。”安宥真笑嗬嗬的把金所炫拉到了自己身邊，“回去到家為止，不許跟他說話。”
“啊？？”金所炫一臉的委屈。
“出來前你是怎麽跟嬸嬸說的？什麽都聽我的？”安宥真板起了臉。
“哦……”
……
一個時辰之後。
洛陽城內，刺史府後院，安靜而忙碌。
下人們在院子裏竄來竄去的，一個身披一身簡陋的蓑衣的人在這群人裏，顯得特別的紮眼。
而這個人，還跟著刺史府的大管家安希妍一起進了後院的書房。
然後，除了有數的幾個算得上是心腹的下人和丫鬟之外，其他的所有下人都被從後院趕了出去。
後院一下子清靜了不少。
在眾目睽睽之下偷偷溜回自己的家的徐華彪終於從書房裏出來，來到了周潔瓊的房間。
“……怎麽樣了？”
徐華彪並沒有能進入裏屋，在外屋就被在這兒幫忙的宋智孝給攔住了。
他雖然並不覺得自己就不應該進產房，可是裏屋吵雜的聲音，讓徐華彪也沒辦法跟忙得焦頭爛額的宋智孝發火。
“還行，挺順利的。畢竟這已經是大夫人第二次生產了。”宋智孝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公子你在書房等著就是了，不要到這兒來添亂。”
“我想進去陪陪潔瓊……”
“……公子！！”
“……行吧。”
徐華彪一臉鬱悶，隻能扭頭回書房了。
坐在桌子後麵運氣。
不一會兒。
“主公，您回來了？”
孫娜恩走進了房間，還端著一壺水。
“……怎麽你幹起這個來了？”看到自己的侍衛幹起了侍女的活兒，徐華彪樂了。
“後院人手不多，又都在大夫人那邊，我被希妍管家差過來了。”孫娜恩笑眯眯的給徐華彪倒了一杯水，“主公你有什麽需要的直接喊我就是了，我在門口。”
“……好。”徐華彪點了點頭，“對了，美岐和宣儀……”
“咲良已經找過她們了，聽說可以隨主公你一起去荊州，她倆高興的不行，應該正在準備呢。”
“嗯……那就好。”
“主公，其實……我和恩地我們也有認真學過兵法的。”孫娜恩把手裏的水壺放在了桌上，帶著一點試探的對徐華彪說道。
從長安回來的這一路上，隻有三個人，以前跟徐華彪除了主仆之外什麽交情都沒有的孫娜恩，也跟他混的熟了不少。
要是換在一個月前，打死她都不敢跟徐華彪說這種話。
“……學過兵法和會打仗是兩回事。”徐華彪笑了，“怎麽，相比神機營，你更想去神策軍？”
“……也不是，就是……我和咲良其實也都能指揮軍隊的。尤其咲良，曾經還帶領過烏桓精銳騎兵……”
“雖然我現在已經信得過咲良了，可距離讓她可以單獨領兵，還差得遠呢！”徐華彪打斷了孫娜恩的話，“這不隻是信任的問題，我還得避嫌！”
“……哦。”
“你如果真的想要當將軍，我就跟秀智說一下……”
“不！不用！我覺得還是在主公你身邊呆著更開心一些。”孫娜恩連忙擺手，“就是……我覺得自己可以更有用一點的。”
“嗯，你有心了……”
徐華彪話音未落。
“父親！”
書房門開了，魚貫著，三個小姑娘跑了進來。
“……主公，我去門外了。”
“好。”
徐華彪對著孫娜恩笑著點了點頭，就去自己的三個女兒玩兒了……
……
這三個過繼而來的女兒現在的年紀已經到了懂一點事，但是距離大人還差得遠的時候，跟徐華彪這裏玩起來，也是最放得開的時候。
玩的開心，時間自然就過的快，轉眼，一整個白天就過去了。
要不是金賽綸在那兒揉著肚子對徐華彪說她餓了，怕是隻有天黑，才能提醒徐華彪時間流逝。
周潔瓊那邊依舊在忙碌著，吃飯這茬兒，大家都忘了。
於是徐華彪隻能讓孫娜恩帶著三個女兒去吃飯，自己則是繼續在書房裏等著。
還好，這一次沒有多久。
“公子！恭喜！”
帶著一個大大笑容，李沇熹走進了書房。
“……生了？”徐華彪的臉上終於放鬆了下來。
“兒子。”
“……我說，潔瓊沒事吧？”
“公主沒事，就是小南說，公主可能因為這一次受孕之後有些辛苦，胎位不是很正，所以生的時候吃了不少苦。現在已經睡下了。”李沇熹笑嗬嗬的，“公子要去看看她和孩子嗎？”
“好啊！”
徐華彪立刻點頭，站了起來。
……
一刻鍾後，周潔瓊的臥房。
房間裏，有一種奇妙的味道，具體是什麽，徐華彪並不知道。
隻能從裏麵聞出淡淡的汗味，還混雜著其他更濃烈的什麽。
徐華彪坐在床邊，握著自己夫人的手，看著同樣睡在她身邊的嬰兒，心裏有些百感交集的。
還好是個兒子啊！
其實按照徐華彪的想法，他原本都不想再生孩子了，可周潔瓊卻堅持。
徐華彪哦明白，周潔瓊的心態是，她把自己的兒子“送”給了樸秀榮，她覺得欠自己一個兒子……
其實真不用這樣的。
徐華彪輕輕歎了口氣。
“主人，金栽經大人在外麵等你。”
“今天沒什麽好說的，明天再說。”
“……好。”傳話的名井南點了點頭，要離開。
“小南啊，今天也辛苦你了。”
“沒事，這是我該做的。”
名井南對著徐華彪笑了笑，搖了搖頭，走出了房間。
“夫君……”
“啊！你醒了？我說話吵到你了？”
徐華彪聽到周潔瓊的聲音，嚇了一跳，扭頭，看見周潔瓊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正看著自己。
“本來也不困，就是渾身無力……”
“是啊！折騰了一天，好好躺著休息就是了，別說話。”
“不要，我想跟夫君你聊聊天……”
“……你想聊什麽？”徐華彪決定順著她。
“也不知道，就是……想跟你說說話。”
“……對不起，這都是第二個孩子了，我才能陪在你的身邊……”
“夫君你能趕回來我已經很開心了。”周潔瓊笑了起來，“夫君，你這一次是要去荊州嗎？”
“嗯……可能要去益州。”
“會有危險嗎？”
“不會的，你放心好了……”
“夫君，有件事……”周潔瓊的眼睛在房間裏掃了一圈，“這兒就隻有你跟我兩個人，你能跟我說幾句實話嗎？”
“……什麽？”
“夫君這一次去益州是為了要把益州收到帳下吧？”
“是這個計劃。”
“那……這個益州你有過打算還給皇兄嗎？”
“……你什麽意思？”
“剛剛在痛的時候，我的腦子裏忽然飄過了一個想法。”周潔瓊認真的看著徐華彪，可說話的聲音，依舊很低：“我的兩個兒子，將來……不會成為敵人吧？”
“……你這話說的……”
“其實我如果早知道你跟李秀滿到了今天這一步，當初我就不應該跟樸秀榮合作……”
“我跟李秀滿之間有盟約，我不會把他的子女趕盡殺絕的，更不要說那個是我的兒子……”
“夫君，你能跟我說實話嗎？如果有一天，你把李秀滿……又或者他的兒子處理掉了，這天下，你打算還給皇兄嗎？”周潔瓊打斷了徐華彪訕訕的打岔。
安靜。
“你想要我還給他嗎？”徐華彪反問了一句。
“……還給他，他也管不了吧？”周潔瓊苦笑了一下，“現在他雖然有點身為天子的樣子了，可終究是靠著樸秀榮。將來李秀滿倒台的那一天，樸秀榮就算得以身免，可這皇後，怕是也做不成了……到時候他身邊沒有了這樣一個人……”
“你到底什麽意思？”
“夫君，你能向我保證嗎？將來無論你把天下交給誰……那個人都會是我的兒子，對吧？”
“……嗯。你是我的正妻啊！”
“嗯。”周潔瓊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個放鬆的表情。
“好了，別想這麽多了，睡吧。”
“我睡了夫君你……”
“我就在這兒陪著你，哪兒也不去。”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