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幻覺
常年工作在緝毒一線,對於各種致幻、上癮的藥物,趙雲微都如數家珍。
她自然知道,煙殼這東西,雖然勁頭沒有別的那樣猛烈,可同樣會讓人上癮。
且這東西,隻要上了癮,再想要戒掉,就難如登山了。
可此刻,她實在是顧不得許多,隻能搏一把。
“若是再不縫合傷口,陳文清就要保不住命了。”
趙雲微望向周縣令,急切地說道。
周縣令擰著眉頭,為難地來回踱步,一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始終低著頭,一臉難為之色。
“周縣令。”
見狀,趙雲微苦苦哀求道。
“您放心,我會十分注意用量,絕對不會讓他上癮的。眼下,保住陳文清的性命最重要啊。”
聽到這話,周縣令緊蹙的眉頭終於慢慢地舒展開。
他別過頭,瞧了一眼痛苦的陳文清,終於點了點頭,“好。”
給一個仵作用上了煙殼這樣的東西,萬萬不能被旁人知道。
周縣令親自去後院的倉庫拿了煙殼,又吩咐大夫在外麵等著,隻能由趙雲微親自來為陳文清縫合。
陳文清的麵色已經一片蒼白,臉上沒有半分血色。
他嘴唇青紫,雖然盡力在保持著笑容,可是手背上跳動的青筋卻難以掩蓋他的疼痛。
“相公。”
不知為何,看到陳文清這番痛苦的模樣,趙雲微的手竟然打起了顫抖。
她吞咽了兩口口水,緊張地望著陳文清的麵頰,喉嚨上下滑動一番,低聲道,“這東西即便是吃下去了,也要因體質而異。說不定,你還是會感覺到疼痛。”
話說到一半,趙雲微竟然有些哽咽。
她一時之間,也不知自己該如何勸慰陳文清。
倒是陳文清仰起頭,臉上的血水順著他的麵頰滴落而下。
他凝望著趙雲微,嘴角微微揚動兩下,“沒關係。縫吧。”
說完,陳文清便將手中的煙殼扔進嘴裏。
瞬間,一股酥麻感就在陳文清的身上彌漫而開。
陳文清的眼前逐漸模糊起來,一層奶白色的霧氣從他的眼前一點點散開。
在霧氣之中,陳文清似乎看到一個身姿妖嬈的女人,手中握著一隻桃木托盤,扭動著身子,慢慢地往前走來。
隔著霧氣,陳文清看不清楚那女子的臉頰。
隻是依稀之中,能看出這女子的身材十分親手,每走一步,身邊的霧氣都會隨著她扭動的身子散開幾分,依稀之中,陳文清似乎還能聞到一股甜甜的香味。
陳文清不由自主地抬起頭,望向那女子。
直到女子走到了他身前,陳文清才看清楚女子的容貌。
竟然是趙雲微!
和往日不同的是,在這霧氣之中的趙雲微,看上去那樣清秀溫柔,還畫著淡淡的妝容,臉頰上掃著一團粉紅色的胭脂,唇角始終上揚,保持著淡然的笑容。
看到這樣的趙雲微,陳文清一時心搖。
他抬起手,指尖往前伸出,低聲喚道,“雲微……”
趙雲微才拿起銀針,卻被陳文清一把抱住了纖細的腰肢,將她死死地摟在懷中,讓趙雲微動彈不得。
趙雲微瞬間便愣住了。
周縣令見狀,也是一臉尷尬地轉過頭,看向屋外。
趙雲微手中捏著銀針,又不能直接推開陳文清,隻能用手掌的根部抵擋住陳文清的手,一邊將身子往後挪動,一邊低聲喚道,“陳文清,你清醒一點。”
陳文清依舊一動不動,不僅沒有鬆開趙雲微,反而還將頭往趙雲微的懷中埋去。
趙雲微攤著一雙手,又不敢用力將陳文清推開,生怕一個不注意,會讓陳文清從已經出現的幻想當中醒來,到時候,隻能加大用量,隻怕更麻煩。
“周縣令。”
趙雲微迫於無奈,隻得輕聲喚了喚周縣令。
縣令一臉無奈地轉過頭,滿臉尷尬地對趙雲微笑了笑,微微點頭,“怎麽了?”
“您能幫我抓著他嗎?我要給他縫針。”
趙雲微微微揚動下巴,指了指陳文清環著自己的一雙手,不好意思地說道。
周縣令恍然大悟,答應一聲,便上前握住了陳文清的手。
周縣令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手指會觸碰到趙雲微的腰肢。
饒是如此,他每動一下,趙雲微每動一下,那纖細溫暖的腰肢,還是會不經意地觸碰到周縣令的手指。
趙雲微一邊要防著陳文清亂動,一邊還要小心翼翼地躲著周縣令的手,手裏的針幾次險些拿不穩當。
她好不容易將陳文清的傷口縫合完,長出了一口氣,將手中的銀針放到一邊。
趙雲微抬眼望了一眼周縣令。
卻見周縣令也是一臉漲紅,不好意思地鬆開陳文清的手,轉過頭,背對著趙雲微。
趙雲微無暇理會周縣令的羞怯,隻扶住陳文清,讓他靠在身後的軟榻上。
這煙殼的勁道實在是大,待到縫針結束,陳文清竟然還沒有從幻想之中醒來。
足足等了快要一盞茶的時間,陳文清的麵色才逐漸地恢複了原本的顏色。
他閉上雙眼,不一會的功夫,竟然傳來了一陣鼾聲。
聽到陳文清的鼾聲,趙雲微和周縣令都長出了一口氣。
兩人早已經是汗如雨下,安下心來,這才紛紛坐在一邊,皆將目光投向陳文清。
陳文清的呼吸已經平穩下來,一雙手搭在胸腔處,雖然在軟榻上靠得不大舒服,卻不影響他酣然睡去。
“這煙殼實在是厲害。”
趙雲微望著陳文清,由衷地感歎道。
她不僅有些理解那些上了癮,沒半分停下來的人。
周縣令擔憂地搖搖頭。
“隻怕陳仵作會真的染上這東西。”
聞言,趙雲微的一雙秀拳也緊緊地握在一起,擰著眉頭,盯著陳文清。
“今天的事情,還要多謝縣令大人。此事事關重大,我夫妻二人一定會三緘其口,也請縣令大人告知知情或是可能知情之人呢,切莫四處傳揚此事。”
周縣令知道事情的輕重,自是點頭答應下來。
兩人才要起身離開,卻聽到屋外的長廊之下,傳來了一陣竊竊私語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