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狡辯
“你……你……”
崔淼指著趙雲微,本能地向後倒退兩步,一臉驚慌失措。
陳文清快步上前,一把扶住趙雲微,奪過她手中的石頭,將她拉到自己身後,“你做什麽?”
趙雲微毫無畏懼之色地回望著崔淼,唇角揚動,眼底的冷漠與崔淼不相上下。
她輕輕地點動了兩下陳文清的肩膀,抬手往右邊晃動幾下,示意陳文清讓開。
說來也奇怪,陳文清竟然真的呆呆地挪動開,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凝視著趙雲微。
卻見趙雲微在眾人的注視之下,緩步走到周縣令麵前,對他屈膝行禮,眼角帶笑,“周縣令,薛縣丞受傷了,是我打的。按照法例,薛縣丞是受害人,我是施暴方,您有權將受害人和我一同帶回縣衙受審。我要求,受審過程,必須保持私密,無人旁聽。”
周縣令聞言,露出幾分喜色。
不得不說,這趙雲微果真是個聰慧之人。
按照律例,受審期間,不管是薛縣丞,還是趙雲微,都不得隨意離開縣衙,也不能隨意與外界接觸,如此一來,倒是給了周縣令足夠的時間,調查此案。
最重要的是,趙雲微這麽一鬧,圍觀的百姓似乎都忘記了方才的事情,隻將詫異的目光匯集在趙雲微身上。
周縣令依稀之間,似乎聽到人群中有女子低聲議論的聲音。
“這如此嬌弱的新婦都為了相公打了薛縣丞的頭,我看啊,這薛縣丞八成真的指使人打了陳仵作。否則,一個嬌弱如此的女子,怎麽能做出這等事情呢?”
聽到這話,四周的百姓都大點其頭,紛紛對此話表示了讚同。
這一次,崔淼安插在人群中的那些人,也無計可施。
趙雲微見周縣令還站在原地,紋絲不動,索性自己抬起手,雙手向前,“周縣令,帶我和薛縣丞走吧。”
周縣令這才如夢初醒,忙吩咐所有的衙役,押解著趙雲微和薛縣丞一同往後院而去,剩下當值的人,將看熱鬧的百姓驅散,就連崔淼,也請出了縣衙。
崔淼便是再神通廣大,此刻卻也是無計可施,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衙役將薛縣丞架了起來,拖了下去。
薛縣丞的鮮血,順著地磚,灑了一地,院中一股濃烈的血腥氣味。
崔淼眼瞧著趙雲微大搖大擺,和周縣令一同往後院而去,心中對這小小女子,更是多出了幾分好奇之意。
薛縣丞被趙雲微當眾打破了頭,對於他這麽一個好麵子的人而言,此事簡直比殺了他,還讓他痛苦。
才到後院,尚未等到大夫前來,薛縣丞的叫罵聲,已經傳遍了整個縣衙。
周縣令將趙雲微與陳文清安排在另外一間房中,帶著大夫到了薛縣丞屋中。
大夫為薛縣丞瞧了傷口,好在傷口不深,倒是並無大礙。
待到處理了薛縣丞的傷口之後,屋中隻剩下周縣令與薛縣丞兩人。
薛縣丞頭疼欲裂,依在椅子上,口中還發出一陣陣痛苦的呻吟聲。
周縣令瞥了他一眼,哼了一聲,沉聲道,“你方才跟我說的,可都是真的?”
薛縣丞微微睜開眼,隻用眼縫瞧了周縣令一眼,“縣令說什麽,我聽不懂?”
周縣令冷笑一聲,往前探動了些許身子,盯著薛縣丞的側臉,“你和那個黑子當真是一夥的?”
薛縣丞聞言,重新閉上眼睛,又長籲短歎了一會,才慢慢地別過頭,做出一副痛苦之色,“縣令大人,怎麽可能?我不過是試探試探你罷了。那黑子做得可都是殺頭的買賣,我怎麽會和他是一夥的呢?”
周縣令半信半疑地望著薛縣丞。
“我承認……”薛縣丞微微低著頭,躲開周縣令的目光,“我的確是在縣衙裏散播了謠言,說你與那趙雲微有私。也的確將你給陳文清用了煙殼之事散播出去。”
周縣令的目光由疑問變成了惱怒,右手握拳,砸在桌麵上,一臉怒氣。
“你明明知道,我和趙姑娘……”
“我知道。”
不等周縣令說完,薛縣丞已經掙紮著直起身子,打斷了周縣令的話。
“我還不是為了我家那個不爭氣的女兒。她有多喜歡陳文清,縣令您是知道的。”薛縣丞半抬著頭,露出了自己藏在紗布之下的一雙眼睛,“那一日,她在縣衙受了這對夫妻多少屈辱,這裏的衙役們可都眼睜睜地瞧著。我也是氣不過而已……”
薛縣丞越說聲音越小,最後慢慢地低下頭,一雙手小心翼翼地攪弄在一起。
周縣令始終狐疑地盯著薛縣丞,直到他不再說話之後,才長出一口氣,緩緩站起身。
“縣令?”
薛縣丞急切地抬起頭,望向周縣令。
“你好生養傷吧。”
周縣令說完,也不理會薛縣丞,便徑直走到門邊。
他拉開半扇門,別過頭,用眼角的餘光掃視了薛縣丞一眼,沉聲道,“老薛啊,你與我相交多年。我一直視你為我好友。這麽多年,你應當知道我的性子。若是被我發現,你真的和黑子那夥人有來往,即便是我容得下你,法理也容不下你。”
言畢,周縣令拉開門,徑直走了出去。
薛縣丞始終凝視著他的背影,待到周縣令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中,他才衝著地上碎了兩口,因為動作太大,還牽扯到他的傷口,痛得薛縣丞不由呲了呲牙,哼唧兩聲。
周縣令將薛縣丞的話一一轉達給趙雲微與陳文清。
“他這話,縣令大人你相信嗎?”
趙雲微盯著周縣令,沉聲道。
“自是不信。今日,這崔淼來得也太蹊蹺了。可是,老薛到底跟了我這麽多年,又是一介縣丞,若是沒有真憑實據,我也不能輕易處置了他。再說了,今日趙姑娘可是當著那麽多百姓的麵,砸破了他的腦袋,此事總要給他一個交代。”
趙雲微正要反駁,陳文清攔住她,對周縣令拱手行禮,“縣令的意思,我明白了。此事已經過去,我們不提了。至於薛縣丞,我自會負擔他的一應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