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是擁抱了嗎?
趙雲微本能地別過頭,往縣衙之中望去。
守在門口的兩個衙役,原本還望著她,可瞧到她看向自己,立即熟練地別過頭,麵麵相覷,其中一個,還尷尬地撓了撓自己的後腦。
“看來,這大多數人都答應了?”
趙雲微輕蔑一笑,低聲問道。
常大哥順著趙雲微目光所及的方向看去,也長出一口氣,無奈地搖搖頭,“你也別怪他們。在衙門裏麵混飯吃,不像外麵想得那麽簡單。薛縣丞雖然不是什麽大官,可是和他們這些靠著賣力氣吃飯的人比起來,卻也是千金之人。”
趙雲微深知,常大哥這些話的確不錯。
旁人都以為,在縣衙當差,定然是件樂不思蜀之人。
可是,誰能知道,在這裏當差,所要顧及地,遠遠要比在外麵做一個簡簡單單的小工要勞碌得多。
且不說別的,隻說陳文清不過是個仵作,算起來,連個官階都沒有。
薛縣丞雖然比縣令低了一階,可好歹也算是正兒八經的朝廷命官。
孰重孰輕,依附於哪一方更加有利,難道不是明眼人都瞧得出來的事情嗎?
想到這裏,趙雲微對常大哥搖搖頭,無奈地歎了口氣,“常大哥,多謝你告訴我這些。”
常大哥擰著一雙眉頭,凝視著趙雲微,也露出幾分為難。
他才要對趙雲微解釋什麽,趙雲微卻已經抬手製止了常大哥的話。
無論常大哥是否也已經與薛縣丞站在了一邊,如今趙雲微什麽都不想聽。
“對了,陳仵作的傷勢如何了?”
見趙雲微抬手打斷自己,常大哥隻能換了問題,凝望著趙雲微,輕聲問道。
趙雲微擠出一抹笑意,“挺好的。”
她說著,還刻意抬手,攏在唇邊,往縣衙門口探了探身子,高聲喊道,“如今,我們夫婦二人一心,文清也準備考取功名了。待到文清高中之日,這小小的衙門隻怕未必能安置了文清。”
果真,聽到趙雲微的這番話,站在門口的幾個衙役皆後背一緊,身子也不由自主地緊繃起來。
他們麵麵相覷,四目相對,喉嚨上下滑動,吞咽了不少口水,才將心中的緊張按捺下去。
趙雲微喊完了話,看到他們如此緊張的模樣,心中也微微歡喜幾分。
她對常大哥笑了笑,輕輕點頭,“常大哥,我就不叨擾你了。來日,若是我家相公真的有金榜高中之日,我定然不會忘記你今日告訴我這些話的。”
言畢,趙雲微雙手搭在腰際,對常大哥恭恭敬敬地屈膝行禮,也不等常大哥回應,轉身便走。
眼看著趙雲微那嬌小的身姿,消失在視線之中,常大哥的心中微微一沉。
那背影雖然看上去纖細瘦弱,可每一步卻都走得異常堅定。
不知為何,常大哥看著趙雲微那嬌小的身量,反而覺得,若是來日,這陳家夫婦隻怕定會鯉魚躍龍門,成為這衙門之中熬出頭之人。
許久,常大哥才收回目光,轉頭看了看圍在衙門門邊,探頭往外瞧來的幾個衙役,擺擺手,吩咐他們跟上。
趙雲微買了陳文清需要的書冊,一路不再做停留,急切地回了家中。
隔了老遠,趙雲微便瞧到陳文清頂著一頭白色紗布,正站在院中,翹首以盼地望著往城中去的方向。
看到趙雲微,他立即放下手中的東西,快步迎了出來。
陳文清的麵頰蒼白,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唇角帶著些許笑意,從院中迎出,一邊往前走,一邊已經急切地抬起手,想要接過趙雲微手中的東西。
“怎麽去了這麽久?可是路上遇到什麽麻煩了?”
說話的功夫,陳文清已經行至趙雲微身側。
他接過趙雲微手中的東西,上下掃視了她兩眼,眼看著趙雲微麵色不佳,心下一緊。
“怎麽了?”
陳文清蹙著一雙眉頭,擔憂地望著趙雲微。
卻見趙雲微紋絲不動,隻呆呆地凝望著陳文清。
“你……你怎麽了?”
陳文清心中發緊,急切地上前兩步,抬起另外一隻空閑的手,用手背抵在趙雲微的額頭上,用手背感受了一番,確保溫度無異,心下更加焦灼。
“說話啊。”陳文清焦急起來,隻恨自己不能幫趙雲微說話。
然而,不管陳文清如何焦灼,趙雲微隻是呆呆地望著他。
如此一來,倒是讓陳文清更加不安。
他正要再問的時候,趙雲微突然上前一步,一雙藕白的手,環住了陳文清的腰肢,側臉貼在陳文清的肩膀上。
陳文清被趙雲微這番動作惹得,瞬間便愣在原地,手也不由自主地抬高幾分,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不住地眨動著。
“你……你……”
陳文清不知所措,打著結巴,卻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口。
“相公,你可要一舉中的啊。”
趙雲微靠在陳文清的懷中,沉聲道。
聞言,陳文清更是手足所措。
他隻能呆滯地回應一聲,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趙雲微。
許久之後,趙雲微重新直起身子。
卻見陳文清一張蒼白的臉,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漲得通紅,正一動不動地望著自己。
“相公?”
見狀,趙雲微不解地晃動兩下手,身子向前探動,盯著陳文清,她倒多出了些許詫異之色。
看到趙雲微那雙眨動著的大眼睛,陳文清這才回過神來。
他立即抿了抿唇瓣,慌亂地點點頭,“是……是……娘子說得是。”
言畢,陳文清才開始思索,方才趙雲微到底說了什麽。
看著陳文清手足無措,一臉嬌羞的模樣,趙雲微才意識到,這裏和自己從前生活的時代不同。
一個女子,即便是自己的娘子,當眾與自己如此親熱,也會令人麵紅耳赤。
“我們進屋去吧。”
想到這裏,趙雲微隻覺得耳根也不由自主地滾燙了幾分。
她快速接過陳文清手中的東西,邁著小碎步,快步往院中而去。
陳文清站了許久,直到臉上的餘熱一點點褪去,耳朵上的紅色也慢慢消散,心跳逐漸平穩,才回首緩步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