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花魁娘子
這是個狎妓自由的年代，除了朝廷官員之外，其他人隻要有錢便能在煙花之地，尋得一夜的暢快淋漓。
不少富家貴公子們，最喜歡的，便是成日裏花上些銀兩，在這溫柔鄉之中，過上暖洋洋的一夜。
正所謂，有買就有賣。
正是因為這樣的規矩，妓館楚樓在這個時代，絡繹不絕。甚至每年，還有不少選花魁的賽事。
趙雲微從那賣花的小姑娘口中得知，從前，這城中的嫣紅樓便有一位姑娘，因為才貌雙全，色藝出眾，竟然被當日微服私訪的一位王爺瞧中，選入府中，做了自己的姬妾。
對於這女子而言，一步從煙花之地到了王府富貴之處，也算是一步登天，從此衣食無憂了。
即便是心中對這裏的場景已經有所準備，可是，當趙雲微站在嫣紅樓下，還是大吃一驚。
此刻，已經過了晚膳時分。
其他地方的熱鬧都逐漸消散，回歸了寧靜。
偏偏這嫣紅樓下，還是一片鶯歌燕舞，歡聲笑語。
樓前，站著幾個姑娘。
她們身披薄紗，手中握著各色帕子，隻要見到往來的各位貴公子們，便揮動手中的帕子，一臉嬌笑地迎上去。
有些貴公子，與她們中間的一些相識，瞧著她們迎上來，便笑嗬嗬地挽住那一個個水蛇腰，摟著她們往已經訂好的包廂走去。
還有些貴公子，瞧著應該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還有幾分局促。
不過，在那些環肥燕瘦的女子圍繞之下，三杯酒下肚，很快也就是眉飛色舞，本性暴露無遺。
為了方便行事，趙雲微特意換上了男裝，站在不遠處，眼睜睜地瞧著那些姑娘們搔首弄姿，久久沒有膽子上前。
“公子既然來了，怎麽不進去？”
突然，從趙雲微的身後，傳來一個輕聲細語的女子之聲。
和那些在門外吆喝的女子不一樣，這聲音聽上去如同春日裏的一抹暖風，讓人心神蕩漾。
趙雲微驟然轉過頭，看到身後的女子，也是一愣。
這女子生得麵貌清秀，瓜子臉上，明眸皓齒，一雙炯炯有神的丹鳳眼，氣質獨絕。
她身後還跟著一個婢女，手中抱著琵琶，此時也頗有興致地打量著趙雲微。
那女子看到趙雲微一雙眼睛，倒是愣了愣。
隨即，女子緩緩開口，“公子是第一次來？”
趙雲微正在出神，聽到這話，也隻是本能地點點頭。
“難怪。”
女子別過頭，望了一眼身後的小丫頭。
那小丫頭倒是伶俐，立即上前，對門前那幾個揮著帕子的姑娘便要喚她們過來。
“不必了。”
趙雲微情急之下，忙將那小丫頭攔住。
小丫頭和女子皆是一臉詫異地盯著趙雲微，那女子的臉上更是帶著一抹難以捉摸的笑容。
“我……我……”
趙雲微擰著一雙秀眉，思量再三，才抬眼看向那女子，“就你吧。”
要死！
她心中暗道。
自己從前遇到這樣的地方，不將它連窩端了，已經是給老板麵子。
奈何現在，自己一個女兒身，竟然要進去狎妓？
想到這裏，趙雲微便覺得全身不適。
“我？”
女子對趙雲微的要求十分詫異，一雙丹鳳眼向上挑著，眉眼中的玩味更加濃鬱。
“公子，我家小姐是嫣紅樓的處姐兒，不接客，隻彈琵琶。”
小丫頭一邊說著，一邊晃動了兩下手中的琵琶。
“處姐兒？”
趙雲微也不知這小丫頭言語中的‘處姐兒’是不是自己理解的那個意思，隻得投去疑問之色。
小丫頭正要解釋，那位處姐兒卻攔住了她的話頭。
“公子既然有雅興，嫣然自當作陪。”
說著，她對那小丫頭微微揚動下巴。
小丫頭麵露驚異之色，可瞧到嫣然的麵容，卻隻能無奈地長歎一口氣，對著嫣紅樓那邊高聲喊道，“備座。嫣然姐姐要待客。”
門邊那幾個姑娘聞言，皆是一愣，紛紛停住了手中的動作，詫異地望向這便。
趙雲微被那幾個姑娘上下打量了一番，心中也不由有些發緊。
她打開手中的扇子，晃動兩下，使自己看上去仿佛是個風流倜儻的富家公子。
實際上，隻有趙雲微知道，她不過是為了掩蓋自己的慌張罷了。
很快，嫣紅樓中便迎出了一隊人。
為首之人已經上了年歲，身材都逐漸走形，可走起路來，還是腰肢軟軟，搔首弄姿。
這隻怕就是傳聞當中的老鴇子了。
“嫣然，今日怎麽這樣好的興致？是哪位公子有幸入了你的青眼啊？”
老鴇子人都尚未走到趙雲微和嫣然的麵前，已經高聲喊道。
待到看到站在嫣然身邊的趙雲微，老鴇子歡喜的麵色一點點冷卻下來。
“這……這位公子瞧著倒是眼生。不知，是城中哪位貴人家的？”
老鴇子話雖然說得客氣，可是趙雲微已經聽出，她這是想要側麵打聽打聽，自己出的了多少銀子。
趙雲微心中更是惴惴不安。
她身上倒是帶著些散碎銀子，隻怕那些銀子，隻夠在這裏尋一個姿色平平的姑娘，便是有些名號的，都不一定能尋得了。
更何況，瞧著這位嫣然姑娘，隻怕是嫣紅樓的頭牌。
“這位公子的茶水錢，算在我身上。”
就在趙雲微手足無措的時候，身後的嫣然再度開口。
老鴇子詫異地‘啊’了一聲，驚訝地望向嫣然，抬手指了指趙雲微，“嫣然，這怕是不合適吧……”
瞧著老鴇子那副精明模樣，簡直就要將‘沒錢就滾蛋’這幾個字寫在臉上了。
“沒什麽不合適。”
嫣然不理會老鴇子一臉驚慌的模樣，仰著頭，緩步上前，挽住趙雲微的胳膊，別過頭，對她莞爾一笑，“公子，請吧。”
趙雲微看到那笑容，才明白為何嫣然能夠成為嫣紅樓的頭牌。
那樣的笑容，和楚楚大方的姿態，便是現代社會當中不少明星隻怕都望塵莫及。
這樣的女子，怎麽會淪落到青樓為妓呢？
趙雲微還在沉思，嫣然已經拉扯了她一把，兩人往嫣紅樓中快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