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我不能說
白鬆聽聞此話，情緒驟然緊張起來。
他猛地抬起頭，猩紅的雙目，直愣愣地盯著趙雲微。
別說是趙雲微，就是一側的陳文清，雖然未曾看到白鬆的雙眼，卻也被他驟然而起的陰沉氣息驚得心中一沉。
“娘子。”
陳文清說著，便要上前。
然而，白鬆根本沒有給陳文清上前的機會。
他已經猛然站起身，兩隻手向前探出，仿佛一隻被囚禁許久的獅子在，勃然大怒一般，一步一步地往趙雲微的眼前衝去。
“娘子……”
眼看著白鬆的手就要落在趙雲微纖細的脖頸上，陳文清驚慌失措，高聲喚道。
然而，趙雲微卻並未像想象當中，傳來些許慌亂之色。
她隻是向後退了一步，抬手死死地擒住了白鬆的一雙手。
白鬆已經失去了理智，不顧手腕上傳來的劇痛，掙紮著身子，還要往趙雲微的麵頰上襲擊而去。
“你冷靜一點！”
趙雲微見狀，高聲喊道。
白鬆仿佛根本就沒有聽到趙雲微的話，非但沒有停手，反而梗著脖子，對趙雲微高聲喊道，“我怎麽了？他們為什麽要來找我追魂索命？又不是我害死了他們！不是我！不是我！”
白鬆的喊聲越來越高，那張臉因為憤怒，已經扭曲得有些瞧不出本來的麵目。
趙雲微也沒有想到，白鬆竟然會因為自己的一句話而如此瘋狂。
她本能地向後退了兩步，手中的力道並未減弱，死死地捏著白鬆。
白鬆還想上前，趙雲微立即發力，將白鬆的一雙手扭動在他的身後。
白鬆的胳膊被強行束縛在身後，終於失去了動彈的力道，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微微側過頭，那雙血紅的眼睛，還死死地盯著趙雲微。
趙雲微知道，此刻的白鬆雖然看上去依舊十分駭人，可是卻沒有了進攻之力，心中也放鬆了許多。
她長出了一口氣，依舊凝視著白鬆，“那八個人到底是怎麽死的？若是你不將話說清楚，等到知府追查下來，我們也幫不了你！”
聞言，白鬆的後背慢慢地鬆弛下來，人也逐漸放鬆了許多。
他喘著粗氣，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眼前的地麵，眼中的怒色慢慢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慌亂之色。
“我……我……”
白鬆低著頭，似乎已經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將真實的情況告訴趙雲微。
趙雲微與陳文清對視一眼，慢慢地鬆開白鬆。
她本能地向後退了兩步，與白鬆保持著安全距離。
“白鬆，實話告訴你，這八個人的確不是因為私礦坍塌被砸死的。可是，你若是不肯實話實說，這八個人就算不是砸死的，也是死在你的礦上，你一樣是死罪難逃。到時候，不僅僅是你，便是你的家人，也要因為你，背上一輩子的罵名。”
陳文清一邊說著，一邊緩步走到趙雲微身邊，不動聲色地將趙雲微擋在身後，一雙眼睛依舊望著白鬆。
“我看得出來，你不是一個置親情於不顧之人。否則，你已經逃走了，為何還要來接自己的娘子？”
陳文清看著白鬆的情緒似乎已經放鬆了下來，也逐步上前，蹲在白鬆身邊。
他抬起一隻手，搭在白鬆的肩膀上，久久沒有挪動。
趙雲微看著陳文清如此大膽的舉動，不由有些擔心，一雙手向前探出，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卻被陳文清抬手打斷了話頭。
“那是八條人命，是八個家庭。”
陳文清盯著白鬆的側臉，接著說道，“不管他們生前做過什麽，也不過到底是什麽人要殺他們。這八個人死了，日後，這城中便多出八個沒有頂梁柱的家庭。白鬆，你想想，他們孤兒寡母，要怎麽過活？他們的父母，白發人送黑發人，心中該多麽痛苦。”
白鬆的臉頰抖動起來，全身上下都打著顫抖。
他猛然別過頭，推開陳文清，高呼兩聲，向後倒退兩步，躲在一邊的角落之中，一雙手緊緊地抱著自己的膝蓋，一臉局促不安。
“我不能說……我不能說……”
聽到白鬆這話，趙雲微與陳文清更加肯定，關於那八個人的死，白鬆定然知道些什麽。
甚至，他還有可能，知道真凶是什麽人。
若是能讓白鬆開口，就可以省去不少的麻煩。
“白鬆……”
陳文清還要上前，趙雲微抬手攔住他。
她拉著陳文清，盯著白鬆，緩緩地搖搖頭，“別逼他。”
趙雲微說著，推著陳文清就往屋外而去。
守在屋外的常大哥看到二人出來，匆匆追了上來。
“怎麽樣？”
陳文清與趙雲微對視一眼，二人都搖搖頭。
“他還是什麽都不肯說嘛？”
常大哥低聲道。
“常大哥，有件事情還要拜托你。”
趙雲微沒有回答常大哥的話，而是側過頭，瞧了一眼屋中，對常大哥道，“白鬆如今情緒有些激動，還請常大哥親自看守。不管誰來瞧過他，都請常大哥來告訴我一聲。”
常大哥聞言，麵露不解之色。
雖然有不少疑問，可是想到趙雲微的為人，常大哥還是點點頭。
“對了，這白鬆的娘子也被帶回來了嗎？”
常大哥答應一聲，指了指院牆的方向，“他娘子並不是私礦的老板，瞧著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婦人。縣令已經將她安排在西院了。不過，我瞧著，那婦人倒不像是個好相與的。”
“哦？”
趙雲微不解地望向常大哥。
常大哥半低著頭，吧嗒了兩下唇角，似乎還有什麽難言之隱。
他慢慢地走上前，抬起一隻手，攏在唇邊。
陳文清與趙雲微見狀，紛紛往常大哥的身邊靠近幾分，以便於聽得更加清楚。
常大哥壓低了聲音，即便是隻有陳文清和趙雲微，都很難聽清他的話。
“那婦人瞧著不是什麽清白人家的女子，和這白鬆完全像是兩個模樣的人。”
常大哥一邊說著，一邊還在自己的左肩上滑動右手，做了一個極其妖嬈的動作，以示白家婦人身份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