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一點辦法也沒有?
“威武……”
“威武……”
縣衙正廳之中,衙役們手中的威武棒在地上有節奏地磕動,口中還在低沉的呼喚。
崔淼立在廳中,臉上沒有半分慌亂之色,打開手中的扇子,輕輕地晃動著。
許久之後,衙役們才停下了聲音。
坐在“明鏡高懸”匾額之下的周縣令,拍動驚堂木,盯著崔淼,高聲道,“堂下所立崔某,今本縣接到百姓舉報,你與近日發生的私礦坍塌案有關。特著你前來問話。你可知曉?”
崔淼慢慢抬起頭,手中的扇子還在有節奏地晃動,一雙眼睛,帶著淡然的笑意。
“這命案之事,草民倒是略有耳聞。隻是不知,縣令所謂草民與此事有關究竟是何意?”
崔淼凝視著周縣令,非但沒有半分慌亂畏懼之色,眼中竟然還有些許嘲諷一般的笑意。
“本官問你,私礦之主的娘子小蓮,你可識得?”
崔淼不置可否,肩膀微微聳動兩下,撇著嘴角,點點頭,“那是我遠房的表妹。”
“滿嘴胡言!”
周縣令猛然拍動手中驚堂木,盯著崔淼,高聲嗬斥。
崔淼收住自己的話頭,竟然還一臉無辜地望著周縣令。
“本官已經從小蓮處知曉,你與小蓮分明是姘頭。”
圍在正廳之外瞧熱鬧的百姓們聞言,不由都笑了出來。
有些麵皮薄的婦人,麵色發紅,不由低著頭,可是唇角卻還是揚動著,也紛紛豎著耳朵,聽著周縣令接下來的話。
崔淼環視四周一圈,倒是沒有什麽異樣之色。
待到四周的笑聲低了些,崔淼才長歎一口氣,一雙眉頭蹙在一起,仿佛十分難為。
“縣令大人既然已經知道了,我也沒法子再瞞了。”
崔淼一邊說著,一邊向後退了兩步,抿著下唇,思索了一會,才故作膽怯地抬起眼,掃視了周縣令一眼,“這小蓮與我的確是情投意合。我們私下卻有往來。”
崔淼如此答話,倒是讓周縣令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本以為,隻要自己甩出了崔淼與小蓮的關係,便足以讓崔淼慌亂,總會露出些馬腳,卻不想這崔淼竟然是個如此不知廉恥之人,當眾承認他與有夫之婦小蓮之間有染,卻是如此麵色淡定,不慌不忙。
周縣令驚異地望著崔淼,一時不知該問些什麽。
“小蓮說,白鬆之所以會盤下私礦,也盡然都是因為你的緣故。”
陳文清接過了周縣令的話頭,盯著崔淼,沉聲道。
崔淼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依舊是麵色淡定,“當日,白鬆瞧上了我家的私礦。恰逢我也想要出手銅礦,便請小蓮從中牽線搭橋。怎麽?難道這些事情還要一一與陳仵作回稟嗎?”
眼瞧著崔淼態度堅定,沒有絲毫悔意,陳文清心中一陣怒火騰然而起。
他盯著崔淼,厲聲嗬斥,“崔淼,你難道不知,私下開設銅礦,違背曆法,一經朝廷發現,是要被處以極刑的嗎?”
“陳仵作此言差矣。”
崔淼非但沒有因為陳文清提到私礦之事慌亂,反而還抬起頭,晃動著手中的折扇,望著陳文清,“這銅礦在白鬆的手中叫私礦,在我的手中可是有正常文書的。”
聞言,陳文清與周縣令對視一眼,兩人解釋一臉詫異之色。
“正常文書?”
周縣令盯著崔淼,“本官在任這許多年,都未曾聽說,本官管轄的境內,有什麽銅礦,更沒有批準過這等文書。你所謂的正常文書,是從何而來?”
“周縣令。”
崔淼哈哈大笑兩聲,搖搖頭,一臉無奈,“你不會不知道你的縣令是個多大的官吧?”
周縣令聞言,麵露怒色。
崔淼立即擺擺手,唇角還向上揚動著,依舊那副嘲諷的笑意,“倒不是我瞧不起縣令大人您。隻是,您該知道,您這縣令,說到底,也不過隻是個芝麻綠豆的小官。您上麵,可還有知府、知州、京城要員……這隨便誰的文書,都足以壓您一頭。難道,他們的文書,還要過了您的手才算完嗎?”
周縣令麵色更加難堪,桌麵下的一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指節發白,緊咬牙關,怒色衝衝地盯著崔淼。
崔淼根本不將周縣令的目光放在眼中,而是坦然淡定地從衣袖之中,拿出了一張已經有些泛黃的紙,當著眾人的麵打開。
他一手拎著紙張的一角,確保周縣令能看到紙張上的內容,高聲道,“我崔家開那銅礦,可是得了知州陳大人的允許。這上麵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
說完,崔淼自顧自地轉過身,將手中的紙張高高地舉了起來,想讓廳外瞧熱鬧的百姓也看個清楚。
他才轉過身,目光卻與一直等在門外的趙雲微撞了個正著。
原來,趙雲微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混在人群中,瞧著周縣令審問崔淼。
崔淼直視著趙雲微,唇角微微揚動,眉眼之中,還有一絲冷冽的笑意。
趙雲微衣袖之中的一雙手攢在一起,盯著崔淼,杏目眯在一起,胸口上下起伏著,顯然惱怒不已。
崔淼盯著趙雲微看了許久,才收回目光,重新望向周縣令,“這銅礦在我崔家手中,可是合情合理,也合乎律法。隻是,我誌不在此,無意經營銅礦。才有心,將銅礦賣給白鬆。我也提醒過白鬆,若是想要開掘同款,必須得要有文書。至於這白鬆最後為何沒有得到文書,此事縣令該去問白鬆,不該來問我啊。”
崔淼揚動唇角,臉上的笑意更加濃鬱了幾分,挑釁地盯著周縣令和陳文清。
周縣令與陳文清對視一眼。
兩人雖然都是滿腹怒氣,奈何崔淼所說之言,合情合理,又著實挑不出任何問題。
即便是崔淼與小蓮互為姘頭,也隻是二人私事。加之白鬆並未將此事報官,周縣令自是沒有理由管這等事情。
難道,就要任由崔淼逍遙法外,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嗎?
廳中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就連陳文清,也蹙著眉頭,心中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