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往事
宮家。
花園裏的樹木修剪的很是整齊，時不時的傳來一兩聲鳥叫聲，唱著春天的歌。
而花園臨近落地窗的一角，雛菊和風信子也微微露出花苞，開出一點點花蕊，仿佛是在試探著春天是否真的來了。
宮家的園丁在清晨修好花園與喂食完鳥兒之後就離開了，留下一片盎然。
宮家偌大的花園裏雖然安靜，卻孕育著生機與活力。
而若是與花園的盎然生意相比，客廳裏的氣氛更多的是靜默。
宮老爺子右手拄著拐杖右手扶著旋梯扶手從樓上下來，華叔現在樓梯口等著他。
“他們都回來了嗎？”宮老爺子對前來攙扶他的華叔擺擺手，示意不用過來，他自己能走。
“還沒，差不多要到了。”華叔退到一旁，慢慢的跟在宮老爺子身後。
“讓你拿的東西，拿來了嗎？”宮老爺子拄著拐，坐在了沙發上。
“已經找來了，就在這裏，”華叔接過宮老爺子的拐杖，放在一旁，把事前在書房那個上了鎖的櫃子裏找到的相集放在了宮老爺子麵前的茶幾上。
“嗯，就放這吧。”宮老爺子也沒打開相集來看，隻是盯著封麵，回想著往事。
這是一本看起來很有年代的相集了，外層的膠套已經發黃，產生了顆粒狀的磨砂感，但封麵依舊光滑，隻是翻角出微翹，應該是被經常翻閱的緣故吧。
相集封麵是一名女子俯身擁著兩個孩子現在矢車菊花田的照片。
照片中的女子穿著紅色雪紡無袖衫和白色闊腳褲，典型的21世紀初的裝扮。即使戴著一頂大大的遮陽帽，遮住了她的額頭，但甜美的微笑依舊可人。
兩個孩子也是天真爛漫，男孩偏高一些，兩人抱著一大捧矢車菊，與女子站在陽光下的矢車菊花田。
宮老爺子看著相集出神，這本相集他一直都保存著，經常會拿出來翻翻看看，回想著往事，也用來提醒自己，不要忘了將來要對這兩個孩子說的事。
也許是看的久了眼睛酸澀，亦或是往事傷人，宮老爺子抬頭看向了掛在客廳西牆上的兒子兒媳的照片。
照片上的二人仿佛也是在花樣的年華裏。
“宮老，喝點水吧。”華叔把杯子端到宮老爺子麵前，提醒他要喝點水。
杯子裏麵是他剛剛泡好的養生茶，宮老爺子這幾年來身體是每況越下，又不願意配合醫生的建議做一些治療，他覺得人總是要老的，若是看著儀器和藥物來延續生命，那樣的人生就太辛苦了，他不想把接下來的生命花在這些事上。
而現在，即使無法如以前那樣到處去看看走走，但是能在花園裏擺弄擺弄花草養養鳥，他就覺得很滿足了。
“嗯，放著吧，”華叔的話把宮老爺子的思緒出久遠的往事中拉了回來，
宮老爺子緩了緩神，接過華叔端來的杯子，打開杯蓋吹了下，但是也隻是抿了一口就放下了。
華叔微皺著眉頭，但並沒有阻止宮老爺子的動作，而是轉身端來另一杯水。
他知道，剛剛那杯，與其說是茶，不去說是藥吧，味道極其苦澀，別說宮老爺子天天喝，他每天幫著泡起來都覺得有些反胃了。
但是這是醫生為老爺子的身體著想而配的藥茶，每天一杯是必須的。
“這藥我晚點再喝，你端走吧。”宮老爺子拿起另一杯水，喝了一口，以衝淡剛剛那杯藥茶留在嘴裏的苦澀。
他知道自己不把這藥喝下去，華叔是不會放心的，但天天喝真的讓人有點吃不消。
“好，”知道老爺子等下會把藥茶喝了，華叔也就不那麽擔心了，端起杯子拿到廚房。
宮若宸的車慢慢的駛進宮家大門，停在了通往別墅的木道上。
黎雪在宮若宸停好車之後，大呼了一口氣，才解開安全帶想要開門下車。。
宮若宸幫黎雪把領子理好，握住她正在解安全帶的手。
“回家吧。”宮若宸湊近黎雪耳旁，用深沉而溫柔的聲音說出這句他醞釀已久的話。
黎雪也抬頭深情的看著宮若宸，四目相對之下，是兩人一路來的艱辛與不易化成的淚水。
“哭什麽呢，小傻瓜，”黎雪的快要落下的淚水讓宮若宸心疼，他不願她再流淚，再受委屈。
他輕撫著她的頭發，安慰她。“快下車吧，馬上就能見到爺爺了，他很想你，走吧，爺爺在等我們了。”
“嗯，好，下車吧。”黎雪對著宮若宸笑笑，確實啊，隻從自己去了瑞士，到現在已經好幾年沒有講我爺爺了，不知道他是否還如以前那般待自己如親孫女一樣。
可是自己現在是他的孫媳婦了，黎雪胡亂的想著，跟著宮若宸開門下了車。
早已等候在此的保安接過宮若宸拋來的鑰匙，把車開到車庫去。
宮若宸牽起黎雪的手，踏進了客廳。
“爺爺，我們回來了。”才進去廳裏，宮若宸就大聲的跟宮老爺子說著。
有些出神的宮老爺子聽到宮若宸的聲音，瞬間有了精神，正了正姿勢，眼神炯炯的看著門口的方向。
聽到聲音，華叔也趕忙迎了出去。
幾年沒與宮老爺子見麵的黎雪，看到坐在沙發上的宮老爺子，有些傷感。
雖然姿勢依舊如前，但是身子骨卻不如之前硬朗了，背有些佝僂了，精神頭也不如以前了。一旁的華叔也是如此，鬢角有了白發，穿衣風格也改變了，動作也不如幾年前利索了，若不是那幅眼鏡，黎雪可能還認不出了。
歲月沒在黎雪和宮若宸身上留下痕跡，但卻催老了宮老爺子於華叔，讓宮鬱則從繈褓中的孩子長到一個小小少年。
“爺爺…”黎雪走到宮老爺子身邊，一旁的宮若宸把手裏的兩本結婚證放在桌子上，推到宮老爺子麵前。
“哎，”宮老爺子應著黎雪，看著桌上的兩本結婚證，想著自己心心念念的孩子終於回來了，不覺有些欣慰。
“快過來坐下吧，”華叔招呼著宮若宸與黎雪坐下。他一直都把宮若宸當做自己的孩子，看著他長大成人，現在也成家了，宮老爺子和他的心願也了了。
“好，”宮若宸拉著黎雪在宮老爺子身邊坐下。
“坐下吧，爺爺有些話要跟你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