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安慰
林嘉子向四周看去，四周都是雪白的牆壁，屋子也很安靜，隻能聽見機器運作的聲響。她抓著奶奶的手，將奶奶的手貼著自己的臉，一滴一滴的淚珠就順著奶奶瘦削布滿皺紋的手上滑落。
奶奶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怎麽不知不覺間，奶奶就這麽老了呢？
她印象裏的奶奶，是溫柔而又愛笑的。
她還記得又一次她考試成績沒考好，心裏充滿了自責，自己明明可以做的更好的，於是她把自己關在自己房間裏，一個人生著悶氣，她在責怪自己，為什麽連這麽簡單的題都做不好呢？
看著考試卷子上鮮紅的錯號，她恨不得把那張卷子撕了，可是撕了又能有什麽用呢？考試成績已經出來了，既定的事實已經更改不了了，於是她更生自己的氣了，氣著氣著，眼淚就流下來了。
她不想給任何人開門，可是奶奶一直站在門外麵，隻要她不開門，她就不走，或許是因為聽到了門裏的自己的哭聲吧。
不僅如此，奶奶還做了她最愛吃的菜，飯菜的香味從門縫裏飄過來，她的心情似乎沒有剛剛那麽難過了，聽著奶奶在門外焦急的踱步聲，林嘉子最後還是開了門。
“奶奶……是我做的不好……是我把一切都搞砸了……我錯了……嗚……”
“不是的，在奶奶心裏啊，嘉子一直是最棒的，這次隻是沒考好而已，不小心發揮失常了而已，等下回啊，嘉子一定會考好的，嘉子不難過了啊。”
“奶奶……”
“來，餓了吧，奶奶做了你最愛吃的菜，嚐嚐啊。”
聽著奶奶這麽說，林嘉子更加難過了，眼淚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不哭了，不哭了，看嘉子哭，奶奶就更心疼了，來，讓奶奶看看，是不是眼睛都哭腫了，哭腫了可就不好看啦。”
“奶奶，你真的不怪我嗎？我這次真的沒做好啊。”
“奶奶怎麽會怪你呢，你永遠是奶奶的寶貝啊，”說著把林嘉子摟到了懷裏，“奶奶最喜歡嘉子了，奶奶最看不得你哭了，剛剛你在屋裏哭，奶奶在外麵想啊，要是你一直哭，奶奶就不走了，在外麵等著你。”
林嘉子是真的很害怕，害怕她還沒怎麽孝順奶奶，還沒有讓奶奶看到她穿上婚紗的樣子，還沒有讓奶奶看到她站在行業的頂端運籌帷幄的樣子，奶奶生命的列車就即將要走到終點了。
她的身邊隻有雪白的一片，沒有任何的人氣，冰冷而又寂靜。
林嘉子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淚珠就順著手臂緩緩流下。
奶奶我哭了，你可以不走了嗎？
如果可以讓奶奶活下來，她可以付出一切，她真的無法想象，在這個沒有奶奶的世界裏要怎麽生活下去。
林嘉子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並沒有發現跟她一起上來的肖明澤此刻並沒有在她的身邊。
肖明澤此刻正坐在林嘉子奶奶的主治醫師的對麵，詢問著林嘉子奶奶的情況。
“醫生，你好，我是病人的家屬，我想問下病人的情況。”
“病人的情況……不容樂觀。前些日子是因為高血壓昏迷，我們也給病人做了細致的檢查，發現病人有心肌梗塞，這次病情惡化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醫生，那要怎麽治療呢？至於費用方麵，我們都負擔的起。”
“這個不是費用方麵的問題，作為一個醫生，全力以赴救治每一個病人，這是我們的職責，隻是病人的情況……的確不太好，主要是因為病人的年紀在那兒，而且病情比較嚴重，要是一般病人的話我會建議做心髒支架手術，但是這個病人的情況，我是不建議的。”
“醫生，有什麽話你可以直說，奶奶的這個病，還能治嗎？”
“實話說，我個人的建議是，不要手術，因為病人的年紀大了，其他器官也有衰竭的跡象，免疫力也很低，就算做了手術恢複起來也很苦難。”
“就是……沒救了是嗎？”
“也不能這麽說，通過藥物的調節，還是有些時間的，隻是這個時間，不太好說。”
“醫生，我知道了，也麻煩你了。”
“這是我該做的。”醫生拍了拍肖明澤的肩膀，他見過太多的生離死別，此刻也真的做不了什麽，隻能象征性地安慰他一下，生命就是如此脆弱。
“對了，醫生，”肖明澤本來都走出了醫生的辦公室，之後卻又推開門，對醫生說，“奶奶的事，告訴我一個人就行了，不用告訴在病房的那位小姐，我怕她受不了，如果她問起來，就說可以治療吧。”
“我明白了。”
“謝謝你醫生，那我先去病房了。”
醫生對肖明澤點了點頭，肖明澤關上了門，長歎了一口氣。
但願能多騙林嘉子一些時日，這樣能讓她的心裏好過些吧，他也是為了她好，如果這個謊言能成真那該有多好啊。
肖明澤此刻倒是有些慶幸，慶幸林嘉子沒有那麽理智，沒有第一時間聯係主治醫師，不然聽到與醫生的對話，她的心裏會更難過。
與她相伴的奶奶就要離開了，叫她如何受得了。
不知道這時候林嘉子是不是又哭了，他最害怕的就是看到她難過的樣子，看到她傷心，肖明澤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這個時候，她應該很需要自己吧。肖明澤如是想。
這麽想著，肖明澤加快了腳步，趕到了林嘉子奶奶的病房。
原本應該精神矍鑠的老人此刻瘦了許多，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隻有旁邊儀器的記錄才能顯示出生命的波動。
林嘉子就坐在她奶奶的病床旁邊，用手捂著自己的臉，背對著肖明澤。
肖明澤從外麵進來，隻能看見林嘉子的肩膀一抖一抖的，不用猜，肖明澤都知道，林嘉子哭了。
他是最見不得林嘉子的眼淚的。
“你剛剛……是去醫生那兒了嗎？”
“對。”
“醫生怎麽說？”
“別擔心，一切都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