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意外來電
說是部隊招待所，和林歡想象中完全不一樣，內部裝潢完全媲美四星級賓館。
是個套間，有獨立的會客廳，還有傳真機、電腦、音響、冰箱等設備。林歡覺得太奢侈了些，就算是為了安全，要一個小單間就行。可張航卻道，這是團長吩咐的。
坐在沙發上，看著那張寬大的床，林歡抿了抿唇。從小，便和幾個同伴擠一張小床，初中住校宿舍的床自然不會大，董欽家房屋小，那時是跟著董欽睡的，怕影響董老師休息，每次都小心翼翼地縮在一角。直到初中畢業的那個暑假，獲得了花田空間，這才讓自己有了一個獨立的房間，但隻是一張小小的竹榻。她自嘲地搖搖頭，骨子裏便是受窮受苦的命，享受不得這份奢華。
約好十分鍾後到餐廳吃飯，林歡便不再繼續糾結，迅速進入花田空間，泡了澡、換了衣服，出來，吹幹了頭發，不一會兒便聽見有人敲門。張航和王珂便住在對麵的房間。
聞到淡淡的花香，見林歡已經換上一套上白下黑的衛衣，精神抖擻，麵頰紅潤，頭發微微濕潤顯然已經洗去滿身疲憊。王珂笑道：“林小姐這速度比咱們這些當兵的還迅捷呢！”
林歡淡淡一笑：“平時讀書挺緊張，所以就練出來了。”
“張航已經去餐廳了，剛才打電話說正好趕上吃飯，是自助餐。”王珂道。
見到林歡，張航把三張餐票遞給服務員。有蝦有蟹有牛排有雞有鴨有魚……西式中式冷盤熱菜湯羹等等，讓林歡拿著餐盤愣了愣。張航和王珂一路走一路夾菜，將盤子堆放得高高的。最後，林歡選了一個香竹飯、一小塊餌塊及蒙自年糕、一小碗砂鍋魚、少許青椒鬆茸及紅燒雞樅。
“這麽少？”王珂探了探頭，道，“你們女生就是擔心長胖，你們多美食都不敢吃，太劃不來了！”
張航瞪了他一眼：“趕緊找座去！”
在一個角落坐下，林歡指了指盤中的食物：“這些可都是雲南的特色美食，既然好不易來一次，怎麽著也得嚐一嚐吧？晚上咱們去吃過橋米線去！”
“晚上這邊有人要為您接風，待會兒團長會親自給您打電話說的。”張航略一遲疑，道。
林歡心裏一慌，忙道：“沒必要了吧？我，我又不認識！”
王珂笑眯眯地道：“沒關係，那是咱們團長的好兄弟，姓汪，您跟著團長稱他為‘汪大哥’就成了！哦，這次咱們在雲南期間的食住行全由汪團長一手承包。”
“那咋行？”林歡一愣。
張航道：“林小姐不必客氣，團長的朋友五湖四海到處都是，咱們該吃吃該喝喝，他們之間的賬讓他們自己算去。”
“那是，汪團長和咱們團長是啥關係，過命的交情！”王珂也毫不在意地道，“前陣子汪團長到京城去，咱們團長還不是好吃好喝好酒好茶地招待著，這就叫禮尚往來唄，幹嘛分那麽仔細？”
但是，那不同啊！林歡垂下眼簾。不想欠別人的人情債，可偏偏越欠越多，如何還得清？這些食物看上去不錯，但吃起來卻是滿口的味精雞精。也幸虧林歡不挑剔，慢慢地將所有食物都塞進肚子裏，再給倒了一杯自帶的玫瑰蜂蜜水，等著張航和王珂。
“唔唔，這麽快就吃完了？吃這麽少咋行呢？不是說下午還要去看鬥南花卉苗圃種植基地嗎，肯定得費不少體力。”王珂可是準備還去裝一盤子食物的。女孩子嘛，隻要一逛街就停不下腳步，比男人的精力還好。這個他深有體會，每次探親，陪女朋友逛街比訓練都還要累，拎包算啥？主要是要不停當參謀，啥衣服好看不，化妝品哪種適合，配上啥鞋子最恰當？不懂？不懂你也得裝懂，還要先學會察言觀色，看女朋友是否真心喜歡或者想買，如果遇到她喜歡卻嫌棄太貴，那你還得擼起袖子和賣家砍價，遇到不能議價的店鋪，那隻能含著熱淚笑容滿麵地搶著掏出手機或銀行卡。
“我已經吃飽了，你們慢慢吃，咱們一點半再出發，不用著急。”林歡看了看手機，不到一點，還可以休息一下。順便，林歡將這三日的行程計劃告知兩人。下午已經安排，明天是到幾家私人奇石盆景廠去參觀；後天是參觀植物園，晚上乘坐高鐵到貴州。
“真要參觀植物園，西雙版納熱帶植物園挺值得一去。”王珂提議道，反正林歡現在已經放假，多待幾天也沒啥。雲南太多的地方值得逛一逛，如此匆匆而過，太劃不來了。
張航也道：“西雙版納熱帶植物園中有很多奇花異草，珍稀物種，別的地方是見不到的。另外，您不是要找蘭花嗎？普洱、西雙版納兩地，據說雲南蘭花主產於南部與老撾、緬甸相鄰的三國結壤地區和普洱、西雙版納兩地，還有文山州、紅河州、臨滄地區也有少量分布。”
林歡詫異他的了解。張航晃晃手機：“百度啊！”
林歡笑道：“隻請了七天假，以後總還有機會的。”其實，根本就不必到那些地方去，就算是普通的品種，在潭水的作用下也會改變其品質，逐漸變異，最後變成一株珍稀獨特的蘭草。此次到雲貴川，最主要的是訂購一大批適合盆栽的樹樁、花木，還有便是購買一批可用於盆栽的珍貴樹種苗，最後便是收購野生藥材了。樹種苗和藥材不必多，花田空間畢竟麵積有限。
“不是放假了嗎？正好趁著假期旅遊啊！”王珂很快又幹掉一盤食物，終於放下筷子。
“額，還要打理花店，節前生意很好，所以我才趕緊出來補貨。”林歡解釋道。見兩人吃完了，站身回到房間。正要進入花田空間，房間內的座機便響了，順手接通，卻隻聽到對方的呼吸聲。
“請問？……是打錯了吧？”林歡試探地道。
“沒想到嗎？”一個低沉的男聲響起。
林歡手一抖，電話差點滑落。“是你？是你！豆子？！”她的聲音顫抖著。
“嗬嗬，真沒想到，這樣就讓你聽出來了啊！”林豆輕笑著，“看來，你挺惦記我呢！也不算我費盡心思查到你的行蹤。沒想到吧，我會知道你在雲南？啊，那得怪網絡太強大啊，正巧，我就看到了你在機場的照片，順藤摸瓜不就知道你到哪裏了？”
“你怎麽知道我的房間號？現在你在哪裏？”林歡死死地按著砰砰亂跳的心髒，竭力平靜地問。
“想知道我在哪兒？可惜啊，你不願意單獨出來見我，不然，我就算是千山萬水都會跑去找你。”林豆輕佻地吹了一聲口哨，“這段日子，我可是天天兒地想你，在夢裏都想著你。本以為你會忘了我的，沒想到咱們是那啥，哦，彼此都掛念著對方。”
“是，我沒有一天不想著你，想把你千刀萬剮，想把你挫骨揚灰！”林歡緊緊地握著聽筒，咬牙切齒地叫道，“為啥你要那樣做？我們是一起長大的啊！小時候你欺負我也就算了，我都沒放在心上，不過以為是不懂事，可你為啥要那樣做？你綁架我，我逃出去了，也沒想過要報警，還是惦記著過去的情分，可你為啥要把英子姐牽連進去，要把她騙去，不僅騙光了她的錢，居然……居然還……你不是人，不是人，我恨你，一輩子都恨你！”眼淚順著麵頰滑下，林歡捂住了嘴，取出手機，飛快地發了個短信。
林豆沉默片刻，淡淡地道：“這都得怪你，那天如果你沒逃走，我不會去問英子。是她太蠢，以為你被綁架，就帶了所有的積蓄來找我。沒看到你，就發了瘋，還打了我一巴掌，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你不要狡辯！”林歡打斷他的話，大聲質問道，“就算如此，你也不該找那些人來傷害她！是你害死了她，是你害死了英子姐，你這罪魁禍首，你這個人渣，你畜生不如……”
“夠了！”林豆喝道，“是她自找的！如果不是她一再激怒我，我也不會把她推給那些人，想幹那事兒的女孩兒多的是，比英子大方有趣多了！女人嘛，不都得走那步，幹嘛就想不通呢，不就是一次上的男人多了幾個罷了，難道這一輩子就隻跟一個男人做？”
“住嘴，你這禽獸！害死了英子姐還振振有詞，還有沒有良心？不，你早沒良心了，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林歡哭嚷著，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
“嗬，良心？我的良心早在爹媽遺棄我的時候就沒了！”林豆不以為然地輕笑，“其實吧，今天給你打電話，不過是猜測你肯定想知道我的死活，所以給你打聲招呼。放心，我還活著，活得好好的，等著哪一天能和你再次相見。哦，順便給你解釋一下，雖然你不願意相信，那次把你帶走，說的那些話都是威脅你的，誰讓你一見到我就一臉嫌棄呢？那天，其實我想告訴你，我已經賺了一大筆錢，足夠供你讀大學了。可是啊，你不願聽我說話，我也是一時氣急才把你關在房間裏，發狠話說要把你賣給幾個男人。嗬嗬，哪裏舍得呢？
你恐怕不會知道，是誰把你從福利院門口撿回去的？是我呢！那時我三歲，大清早偷偷從狗洞鑽出去想偷老王家的燒餅吃，就聽到一隻小貓的叫聲，非常微弱，我就順著那聲音找去，然後看到了已經凍得全身烏紫的你，伸手一摸，呼吸若有若無，我就趕緊解開衣裳把你貼在胸口，然後去找院長媽媽。院長媽媽說肯定救不活了，因為是不足月的，還凍了這麽久。我不信啊，一直守著，守了一天一夜，都不敢合眼。還好，你的命和我一樣賤，老天沒收走你，你居然活下來了。
我挺開心的，你活下來了。我每天都盼著你快快長大，這樣，我就可以牽著你的手出去玩。我給你喂米粥，學著給你穿衣換尿布，牽著你走路教你學說話。你知道嗎，你開口說的第一個字是啥？嗬嗬，是個‘豆’字！記得那時我開心得在地上直打滾，你才六個月就會說話了呢！我教你念兒歌，教你數數……可是，不料你卻是個白眼狼！你長得那麽瘦，瘦得連骨頭都能數得清，好不容易偷了個油餅子給你，你卻不肯吃，說偷東西不對！嗬，難道靠福利院那碗能照得見人影的稀飯就能填飽肚子？你不領情啊！誰叫你不領情呢？我就故意欺負你，等你來求我，但是你倔，寧可挨餓受凍都不肯開口求我！
笑笑，你說，你咋從小就那麽倔了？對你有啥好處？你甭以為初中你受的那些苦是我指使的，做過的事我不會否認，那些事兒都是另一個小雜種幹的，我已經把他廢了，順便賣給乞丐幫，廢物利用不是？當時你不聽我解釋，我就幹脆全都認了，反正無論我怎麽做，你都覺得我是壞人，都看不上！
行了，你剛才肯定已經報警了吧？因為小弟說聽見警車的聲音了。我這就掛了。之所以給你打電話，是因為明天是你的生日，明天的早上六點一刻，我在福利院門口撿到了你，我特意問過院長媽媽那時的時間，然後請她記在本子上。笑笑，生日快樂，十九歲了，真快啊！
最後說一句，我會賺很多錢的，到時會來找你，你可不要忘了我啊！網上那兩個男人配不上你！誰都配不上你！等著我回來，不許喜歡任何男人，不許和任何男人發生任何關係，不然，我會殺了他全家！你是我的，從撿到你的那一刻開始，你就是我的，這輩子都不要想逃脫！”
林歡呆愣地握著聽筒，腦子裏一片空白。是林豆撿到了自己，是他救了自己，是自己誤會了他，是自己害了英子姐。可是，可是無論如何，他都不該讓人傷害英子姐！他，他居然還毫不悔改！
林歡記起了。每年的明天一大早，林豆都會出現在自己眼前，小時候是一張餅或一個饅頭，讀書後是一支筆或一個本子。高中時是什麽呢？她仔細地回想著。高一，是一個蝴蝶結發卡；高二，是一件鑲嵌了荷葉邊的淺藍色襯衣；高三，是一條白色的長裙。可是，自己都沒要，還讓他不要和人打架，不要幹壞事。然後，他氣衝衝地把東西扔在地上，走了。
“笑笑，林豆又逃走了！”不久，董國棟親自打來電話。
林歡回過神，道：“是的，他又跑了。他剛才就在附近，對吧？我感覺到了。”
“他和你說了些啥？”董國棟問。
林歡略一遲疑，道：“明天是我生日，每年的那個早晨他都會出現。但是，這次或許不會了。董叔，我沒能問出那幾個家夥是誰。”一直聽林豆在說，一時間就愣住了，忘記了追問那幾個傷害林英的人渣。隻有林豆才知道那幾人到底是誰，當時他的幾個小弟落網後紛紛表示並不知，都是林豆臨時聯係的。
“明天你生日？哎，咋不過完生日再出門兒呢？嗯，等回來董叔給你補辦一個生日啊！”董國棟這才記起林歡該滿十九歲了。
林歡抹了抹臉上的淚痕，勉強笑道：“我不是自己都忘了嗎？哦，董叔，我這要去花卉苗圃種植基地了，回京我給你帶好吃的！”福利院的孩子，生日就是撿到或來到福利院的日子，誰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麽時候出生的。
“啥好吃的啊？你安安全全回來就行了，啥都不要帶，費勁兒！”董國棟道，叮囑著，“注意安全，晚上不要出門兒！白天也不許一個人出去！”
還有十五分鍾，林歡趕緊進了花田空間，在林英的遺像麵前站了許久，最後，好不易整理好自己的情緒。
雖然，林豆有那麽多理由，但終究是因為他才讓英子姐慘死，肯定、必須將他找出來，讓他伏法，不然，如何對得起英子姐的在天之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