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林豆

  這聲音?“豆子?”林歡試探地喊了一聲。


  “啥?”從裏屋一下子跑出一人來,看到林歡,愣了愣,低聲喝道:“笑笑,你不是在昆明嗎?咋就到這裏了?不想活了,居然敢到處亂跑,這是啥地方你不知道?”


  林歡眯了眯眼,果然是林豆。“你,你怎麽在這?阿昌老爹呢?你是不是把他害死了?”她急了,顧不得其他,推開用槍抵住自己腦袋的兩個人,憤怒地瞪著林豆。


  林豆一把將她揪到眼前,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了番,揉揉她的頭發:“以後不許亂跑了,乖乖地在京城讀書,要啥給我說,我讓人給你寄去!”


  林歡憤憤地扯回自己的頭發:“我問你,阿昌老爹呢?你把他咋了?”


  林豆聳聳肩,一手撐著她的肩,不滿地道:“你咋不相信我呢,我啥時候對這種老弱病殘動過手?他是幫我去找草藥了。”


  真的?林歡懷疑地看著他。


  “喂!你太沒良心了吧?沒聽到我的話嗎?我受傷了!”林豆大聲嚷道,捏了捏她的臉。


  林歡皺著眉頭撇開頭:“你啥時候不受傷?從小到大你老是在外惹事兒。哦,這次又惹啥麻煩了?對了,我問你,你,你是不是在販毒或者偷獵啥的?”


  林豆挑了挑眉:“我能幹那事?我還不想生兒子沒**呢!”


  “真沒做?”林歡追問道,還是不敢相信,“那你剛才說受傷是咋回事?”


  王珂抱著頭笑嗬嗬地道:“這位兄弟既然是林小姐的熟人,那也不是外人了,這些家夥就不用指著咱們的頭了,太不友好了對吧?”


  林豆對手下撇撇嘴,幾個手下迅速把張航、王珂和阿旺全身搜了一遍,掏出不少武器。林豆眼睛閃了閃,自嘲地對林歡道:“今天幸虧遇到你,不然,恐怕今兒就交代在這裏了。”


  “幾位,真是對不住了,不是兄弟我不近人情,等我們離開這裏時自然會把東西還給你們!”他道。


  “豆哥,這些都是好東西啊,咱們……”一名手下戀戀不舍地撫摸著微衝和手槍、匕首,比自己手裏的強多了。


  林豆狠狠盯了一眼微衝,艱難地擺擺手:“以後總會有的!”


  張航微微動了動,立即被一把槍抵住頭,他笑道:“脖子有點癢癢。”


  “幾位,看在笑笑的麵子上,我不會為難你們,希望你們也不要為難咱行不?這兩位,你們是特地來保護我家笑笑的吧?多謝你們了,明天我會送兩位一份小禮物,不值啥錢,但也是兄弟我的一片心意。”林豆笑眯眯地道。


  “胡說啥?誰是你家的?”林歡咬著牙,恨恨地瞪著他,“你害死英子姐,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這次你休想再逃脫,我一定會把你繩之以法!”


  林豆皺了皺眉,捉住她胡亂揮舞的手,無奈地道:“那事兒我是有些責任,但真的沒存心想害英子,咱仨兒是一塊兒長大的,又知道你和她好,怎麽會傷你的心?本來隻是想嚇唬嚇唬她,不料陰差陽錯的,那群崽子進錯了房間,又磕了藥,所以才……”


  “我不信,不信!如果你不是故意的,就算那些人進錯了房間,難道你不會把英子姐救出來?”林歡大聲嚷著,一行行熱淚滾滾而下。


  “當時我急著找你,把英子鎖在房間裏就走了,後來看到你在學校這才放心,不料回頭就聽說那群狗崽子進錯了房間,英子緊接著就跳樓了。一時間又找不到那群狗崽子,想跟你解釋,你卻病倒了……哎哎,你甭哭啊,是我錯了好不好?要不,你揍我一頓出出氣?我發誓,真的沒存心害英子,我一直把她當妹妹看待,怎麽會害她?你相信我行不?”看到林歡不停地流淚,林豆慌了,伸手去給她擦臉,但淚水越擦越多,簡直就像決堤的河,“笑笑,我說你咋就不信我呢?從小到大都不相信我,我說了,我不是故意的,那是無心之過,從沒想過害英子,你聽到沒?如果你不信,那我也沒法了,反正你讓我去投案自首是不可能的。英子不死也死了,我還得連帶她的那一份照顧你,供你讀書。你現在好不容易上大學了,就啥也不要想,好好讀書,想學啥就去學啥,不要怕花錢,先用卡上的錢在學校附近買套房子,我估摸著差不多夠買一套三居室了。你現在是和董老師住一塊吧?她人挺好,隻是不大會照顧人,你還是得請一個保姆做家務。對了,卡裏麵有四萬五是英子積攢給你讀大學的學費。”


  “你,你不許提英子姐!你太壞了,連英子姐都要害,你還殺人,還販毒還走私還偷獵,你壞事做盡,就不怕遭報應?”林歡使勁兒捶打著他的胸膛。


  “豆哥!”手下驚叫起來,大聲喝道,“你這女人幹嘛,豆哥受了重傷,哪裏經得起你折騰?”


  “住嘴!”林豆狠狠地瞪了蠢蠢欲動的手下幾眼。


  “你,你真傷了?這次咋傷得這樣重?”林歡淚汪汪地抬起眼,果然見鮮血浸透出來,連忙從包裏掏出毛巾。


  林豆一把搶過來,小心翼翼地給她擦去臉上的淚。“沒啥,今天運氣背,碰到一個販毒團夥,他們想殺人滅口,咱們自然是不肯束手就擒。如果不是他們人多勢眾,咱們也不會吃這個虧。甭擔心,阿昌老爹已經給我敷藥包紮了,我身體壯實,喝幾天藥就好了,以前不是沒吃藥也挺過去了?”


  “誰,誰得擔心你了?我是怕不能給英子姐報仇!”林歡狠狠地挖了他一眼,陸續從包裏掏出碘伏棉棒、酒精消毒片、三角繃帶等等急救藥品,甚至還有剪刀、鑷子、骨折夾板、血包,還有一些內服藥物。


  王珂探了探頭,嘀咕道:“林小姐啥時候準備的這些玩意兒,比咱們的急救包還要齊備呢!不過,她會用嗎?”


  林歡為難地看著這堆東西,轉過頭看向張航、王珂:“張哥,你們應該學過咋包紮傷口吧?我怕手抖得慌。”


  “那是!甭說包紮傷口,就是縫合啥的,咱都學過,想當年教練還說我有當軍醫的潛力呢!”王珂得意洋洋地道,推開麵前的兩人,指指林豆,“我得給你們老大瞧瞧傷口,瞧那血流得那麽厲害,說不定傷口挺深,很有可能需要縫合。啊,放心放心,就你家老大和咱家小姐的關係,咱怎麽都不會害他是不?”


  林歡這時也發現林豆臉色蒼白,嘴唇簡直沒一點血色,額頭也冒著冷汗,再次狠狠地挖了他一眼,道:“你如果不讓王哥過來替你包紮,讓我下手也行,隻要不擔心我再捅你一刀!”


  林豆輕輕一笑,屈指彈了彈她的額頭:“我當年咋就撿了你這白眼狼呢?從小就愛和我作對!好吧,看在你難得關心我一次的份上,就勉為其難地答應你了。小張,放王哥過來,哦,張哥是吧?麻煩你和那位大叔還是坐到一邊兒去好不?小汪,讓人把大叔帶來的兩位兄弟照顧好。”


  王珂對張航隱秘地揚揚眉。張航垂下眼簾,與阿旺到一旁盤膝坐下。


  林豆伸手剛想解開衣裳,看到林歡一眼不眨地瞪著自己,打趣道:“笑笑,雖然小時候你沒少抱著我睡,但現在你可是大姑娘了,是不是也該避避嫌轉過身去?”


  林歡臉一紅,跺跺腳,咬著牙道:“你胡說!再胡說我讓王哥和張哥揍你!”


  林豆嗬嗬一笑,捏捏她的臉:“果然是讀了大學就不同了,連膽子都練出來啦!我沒胡說啊,那是你還在吃奶,哦,沒奶吃,都喝米粥呢,福利院又沒幾個媽媽,所以你小時候都是我在照顧你啊,不抱著你睡覺,萬一你踢被子或者半夜餓了咋辦?那時啊,你瘦巴巴的,像個小豆芽一樣,我老是擔心一睜眼你就活不下來了。想想,好像還是昨天的事兒,咋過得那樣快呢?一眨眼就是十九年了。”


  林歡憤憤地拍掉他的手,撇撇嘴:“你甭給我提過去咋樣,反正我那時還小,啥都記不住。哼,別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原諒你,休想,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好吧好吧,你不原諒就不原諒吧,誰叫我把你撿回去了呢?你不是害怕血嗎?乖,轉過去,甭看!”林豆笑眯眯地道,冷汗順著麵頰流下來。


  林歡咬咬牙,轉過身,走到張航和阿旺身旁。


  等王珂解開早已浸透的布條,連聲嘖嘖,對林豆豎起大拇指。林豆輕輕地搖搖頭,對林歡的方向抬抬下巴。王珂聳聳肩,道:“也沒啥,男人受點傷算啥?咱們團長這些年槍林戰火中受了多少傷,有一次潛伏到敵軍前沿陣地,對方例行掃射,一顆子彈打在他胳膊上,他硬是挺著沒出聲,整整埋伏了四五個小時,後來趁著對方換防的機會把情報摸清楚後才率隊慢慢撤退。好在沒傷到筋骨,隻是啃掉一大塊肉皮,不然,那隻手可就算廢了。但是,因為沒有及時包紮,流血太多,剛撤到安全地帶就撐不住了。張航,你記得不,那次咱們還緊急獻血來著?”


  “可不是呢,咱倆的血型正好和團長一樣。”張航回道。


  王珂熟練而迅速地衝洗著傷口。林豆淡淡地笑著:“那我這不需要輸血吧?剛受傷就用布堵著,然後跟著阿昌老爹摸進了這寨子。”


  “如果你想盡快恢複的話,我建議你還是輸一袋血的好。放心,隻要你不是倒黴的RH、MNS、P等熊貓血型,這幾袋血總有符合你血型的。當然,咱們首先得測試一下,可不能弄錯了,不然就會溶血,發生生命危險。”王珂建議道,“你該不會不相信林小姐吧,這些都是她帶來的,咱們隻有繃帶啥的,沒想過準備這麽齊整,本來準備今天下午就出林子回騰衝市的,林小姐還想收購一些野生藥材的種子和種苗,嗯,順便還要買一大批特產寄回去。就我說,直接打聲招呼讓人用軍機送到京城好了,也不知那些蘭草苗在路上咋樣,萬一磕著碰著,那就是幾百上千萬了,等過幾年賣出去,該值多少錢了?甭說三居室,就是玉泉山下的一棟別墅都妥妥的了!”


  王珂絮絮叨叨地念著,林豆的眉頭一皺,揚聲道:“笑笑,你啥時有那麽多錢了?該不是找誰借的吧?你可不要去借高利貸,那些網貸都是吸血鬼,一旦沾染上就脫不開身了,網上老是報道有大學生被校園網貸逼得自殺啥的,你可千萬不要去弄那個!那張卡你去查沒?上麵有一千多萬,你先用著,下個月我再往裏麵打錢!”


  “誰要你的錢!”林歡一下子跳起來,咬著唇道,“那些錢都是我開花店掙的,哼,你甭小瞧人,我一株蘭草就能賣一千八百萬!”


  “哇,笑笑,你好能幹啊!”林豆先是吃了一驚,隨即毫不吝嗇地點讚,“不過,現在你的主要任務還是學習,蘭草那玩意兒我知道,有人是靠它發家致富了,但忒費神,另外珍貴的蘭草並不多見。還有,你千萬不要讓人知道你手裏有這些玩意兒。有句話叫啥來著?哦,叫‘三歲小兒持金過市’,那意思就是戰鬥力與財富資源不對等,別人原本不想作強盜,可是太容易搶了,實在是忍不住去搶奪。你現在實力太弱,就算是認了個名師,但人家不明搶也可以暗來吧?”


  “兄弟你放心,咱們團長送了兩隻軍犬給林小姐,還重新改造了花店的安保係統,說不定那些人還沒靠近花店就已經被察覺了。”王珂滿不在乎地道。


  “你們團長是哪位?和咱家笑笑是啥關係!”林豆臉色一寒,冷冷地道。


  林歡忙道:“揚哥是董叔原來手下的兵,董叔就是董媽媽的堂兄。我到京城後,董叔一家對我都挺好,幫我租下了花店,文浩,額,就是董叔的兒子,幫著裝修、辦執照,還安裝了警報係統。後來,揚哥說那個係統有些落後,存在監視死角。揚哥的妹妹欣然姐是我第一天去學校報到認識的,對我很好,還替我引薦了一些學長學姐,花店多虧了他們的幫助,不然,生意也不會這樣好。嗯,有次在一家酒樓遇到一點意外,揚哥還救了我。哦,我還在酒樓遇到了高中時的同學,是另一個班的,叫程輝,你認識吧?”她都不知道,為啥要解釋這麽清楚。


  林豆扯扯嘴角,不屑地道:“咋不認識?恐怕你也是才知道他這人吧?嗬嗬,真是個傻小子,每天晚上遠遠地跟在你後麵送你回家,他後麵又跟著倆保鏢,這一跟就是三年,就沒見過比他更傻的了!剛進高中時你還像根沒長大的豆芽菜吧,又瘦又小,臉色蠟黃,頭發也稀疏,沒想到他那眼光咋就那麽厲害,一下子就盯住你了。如果不是看到你一直沒留心他,又見他知趣,我早就把他扔到大明湖喂蝦了!”


  “後來我想起了啊,那幾年的確得到了他很多照顧。現在我們是好朋友了!”林歡道。


  好朋友啊?林豆挑了挑眉,毫不在意地點點頭:“那小子傻乎乎的,家裏還有點背景,品行也算不錯,當朋友走動也行。不過,還是那話,你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跟著陳老好好地學習,啥都不要去管,啥都不要去想,如果喜歡種花,在閑暇時間種一種也行,但不要耽誤了正經兒的學習。聽到沒?”


  “我幹嘛要你管?這些年你老是管這管那,其實老是給我惹麻煩!”林歡不耐煩地輕哼一聲,“小學時,人家不敢惹你,就隻能找我和英子姐麻煩。前天你說初中那些人不是你指使的,但肯定也和你有關是吧?我猜測,是不是你在外麵惹了啥人,那人就讓同學欺負我,對不?”


  林豆無奈地咧咧嘴:“你啥都不肯說,讓人欺負成那樣都一聲不吭。誰叫你那麽傻啊?一忍就是三年,有這麽傻的人嗎?好啦好啦,是我錯了,不該在外麵惹是生非行了吧?好在,現在大家都知道我倆鬧翻了,也沒人會因為我的原因找你麻煩了。”


  王珂擦擦額頭的汗水,將最後一個結打好,拍拍林豆的肩膀,道:“兄弟,佩服,雖然比咱們團長還差那麽一大截,但也算是條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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