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鑒別古籍
“笑笑,景先生家也是有不少人吧?”董欽的問話讓林歡一愣。
不解地眨眨眼,林歡搖搖頭:“其他人沒見過,但是聽景怡姐說,景老一共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景大哥的父親居中。”
董欽暗暗一算:“也不老少人了。景先生的父母是幹啥的?你知道嗎?”
“好像他父親是在啥地方當官吧,沒見過,也沒問過。”林歡想了想,疑惑地道,“媽媽,您咋想起問這些?”難道是老師對她說了啥?哎,老人家也太著急了,我才剛剛十九歲,咋就操心我的個人問題了?再說,也不想想,就算景老同意,景大哥的父母能同意?門當戶對這個詞兒到哪裏都適用。
“啊,沒啥!”董欽忙道,“就是看到陳老一家分家分產的,心裏有些感觸罷了!”
林歡自然不會多問,笑盈盈地道:“所以,世家豪門人多是非多麻煩多,還是普通人家平平淡淡的好。”
“誰說普通家庭就真團結和睦的?好多年前吧,我有個學生,他爸所在公司上市了,然後,家裏就開始鬧騰起來。因為當時買職工個人股的錢是他爸媽找兄弟姊妹借的,看到賺了好近百萬,兄弟姊妹們就看著眼熱,要求分錢。反正,鬧得挺厲害,先是打官司,判決下來是他家贏了。然後,他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就開始勸和,說人不要忘本,不要因為有了幾個錢連至親都不認,意思也是把那些錢分出去。最後鬧得挺不像話的,連孩子之間都互相不理不睬成了仇人。”董欽歎口氣,“人啊,在金錢、權勢麵前,啥親情、道德都不管不顧了。豪門如此,小老百姓也是如此。關鍵,還是在於是否能保持本心。”雖然不知道陳家到底有多少家產,但她也斷斷續續地聽到一些議論,知道最後是一分為三,算下來還是陳老一家最占便宜,因為人口少。是否公平,還是要看站在啥角度。
次日一早,無論陳曦一家子如何挽留,陳老都要回國。再多說,陳老便讓景煜去訂票,其實,董欽也挺著急的,因為美國與華夏時差是十三個小時,即京城比華盛頓快十三小時,而兩地行程需要十三至十四小時,即便是私人飛機,也得十小時左右。比如,華盛頓時間中午十二點出發,到達京城已經是次日中午十一點。她有些懊惱,應該從倫敦直接飛回京城的,公司初八上班。可當時忘了這茬兒,又不放心林歡,所以才跟著來了。
“卓總,非常抱歉,我趕不回京城,所以需要請一天假。”作為部門主管,她需要向總經理請假。
卓悅自然不會不同意。當然,除了口頭請假,董欽還需要發一份電子請假單給總經理辦公室,經卓悅簽字後方完成請假手續。
正好,卓悅也有事情向林歡匯報。一是設立人事部。前期草創,人員少,所以招聘等事是由各部門申請,提出要求,然後由部門主管和蘇琳一起核查應聘人員資料、麵試、確定人員,最後報卓悅審批。二是成立化妝品產業有限責任公司,作為華夏首都天意園林有限責任公司的子公司。三是申請擴大園林公司生產經營範圍。四是人員招聘。包括園林公司技術及普通員工、校園代理以及藥材銷售人員。
林歡有些頭疼,道:“人事部門應該立即成立,其他部門可以根據情況再陸續增加。人員招聘按計劃開展。蘇琳目前仍不太適合作為部門主管,卓總可是有適當的人選?如果沒有,我再向景老求助。”
卓悅張張嘴,立即又把話咽下去,為難地道:“一時半會兒倒是沒有適合的人。我認為,一是年齡不能太大,因為公司人員結構比較年輕,如果年齡相差太大,可能會有些不協調,容易發生矛盾。二是經驗豐富,愛崗敬業,為人正派,能力較強。三是對園林園藝有一定了解。”原本,他是有推薦人選的,但是,如果真選擇了自己推薦的人,是不是會讓人誤會自己想搞一言堂?人事權,在任何一家公司都是極為重要的。現在公司初創,他不想因為這些事而引起主管之間的猜忌隔閡。
林歡表示同意。甭看條件不多,但真正想找到適合的卻不容易。那麽,回去後問問景老或者張欣然吧,景老桃李滿天下,張欣然有幾個堂兄做生意,肯定認識的人也多。
“化妝品公司的事情不用太急,不要因小失大,目前最重要的是讓園林公司盡快走上正軌。”林歡吩咐道。
放下電話,林歡嘟著嘴拉著董欽的胳膊撒嬌:“媽媽,早知道就不成立公司了,太麻煩了!”
董欽點點她的額頭,笑道:“還嫌煩啊?就沒見到過像你這樣不聞不問的董事長。”
“我不是忙嗎?”林歡笑盈盈地道。
因為陳老一再堅持,陳曦隻好放行。十點鍾,順利登上陳家的私人飛機,同時裝上幾箱古董和字畫,還有幾盆花。
飛機上,陳老再次考校了林歡的功課,吃過午餐,趁著午休時間,林歡趕緊用精神力進入花田空間。她挺想把那幾盆花收進入,雖然機上溫度適宜,但總比不上溫室內。這就是上億rmb啊,讓她心裏發顫。如果是花田空間,她完全不用擔心朱麗葉玫瑰會出現任何岔子。為了以防萬一,幹脆將幾盆花放在身邊,還偷偷灑了潭水、換了土。仔細觀察,好像比剛剛移出溫室時要精神一些了。
花田內,繁花似錦,趕緊采摘。還有盆栽,得一一修剪,重新捆紮。然後,挨著練習,書法、作畫、彈琴等等。還有采摘、炒製茶葉。又查看了釀製的各種酒,挺滿意。休息時,便製作精油、花露。
因為增加了精油、純露以及藥材加工銷售業務,需要增加一個生產部門、質量管理及檢測部門,在銷售部門下增設化妝品銷售小組、藥材銷售小組。想來,秦羽會高興的,因為業務範圍大了,收入也隨之增加。
至於藥酒,這個挺讓人為難的。通常藥酒分為滋補養生性藥酒和治療性藥酒兩類。前者作為保健食品,要按《保健食品注冊管理辦法》向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申請,獲得批準後才能生產和銷售。後者作為藥品,則要按《藥品注冊管理辦法》向國家藥監局申請,獲得《藥品注冊批件》,取得批準文號才能生產、銷售,同時要依據醫生的處方或經驗方配製。而林歡炮製的藥酒,因為花田空間的作用,不僅能強身健體,較快地改善體質,長期飲用,還能起到治療的功效。所以,如果要銷售,那就得申請兩個許可證。前陣子因為某藥酒廠虛假廣告,並原材料弄虛作假,造成極壞影響,國家進一步嚴格了審批手續。正如卓悅提出的,很難獲得批準。
又想到伊麗莎白父親提出的,希望在上半年能夠到上門拜訪。那麽,就是到華夏了,可除了濟南的那套舊房,京城並無房子,總不能在花店或者酒店迎接他們吧?另外,利亞姆夫婦希望陳益和伊麗莎白能在本年度最遲明年結婚,那在華夏也得辦婚禮吧?所以,可以考慮在京城買房。可是,京城的房價忒貴,又不能太寒酸,那總價必然就不老少了。
林歡歎了口氣,大概算了算,既然要買房,首先是交通問題,距離學校不能太遠了;二是最好能像花店那樣有一個後花園方便建溫室,不然某些花木不好拿出來;三是環境和安全問題。圈定了範圍,能夠選擇的餘地就不多。難不成買獨棟別墅?至少得好幾千萬吧?她不由搖搖頭。算了,自己現在可沒有那個閑錢,因為還得考慮到公司的發展,誰知道年後的生意是否能一如既往地保持高漲勢頭?
直到鬧鍾響起,林歡才從花田空間中退出來,睜開眼。飛機上設了幾間休息室,非常方便。洗漱完,走出休息室,見到陳老已經醒來,手裏拿了一本明顯頗有些年份的書籍,旁邊的茶杯冒著熱氣。不遠處,陳思源正在愁眉苦臉地劈裏啪啦敲打著鍵盤。這次回京,是陳思源負責送他們。而景煜,安靜地翻閱病案,偶爾拿起筆。董欽也在筆記本電腦前忙碌,或許在考慮年後公司後勤保障工作。
林歡悄悄地替陳老換了茶水,又按照各自的習慣,給董欽泡了玫瑰蜂蜜茶,景煜仍是素心蘭茶,陳思源是蓮花茶。
“小師叔?謝謝!”陳思源抬起頭,接過大肚子玻璃杯,眼睛一亮,“哇,好漂亮的蓮花!”
“自己種的,自產自銷。”林歡笑道,“據說有清火解毒、鎮心安神、益肝健脾、防癌抗癌等作用。”
陳思源探頭看了看各自的茶杯,道:“小師叔,您該不是稱讚我‘出淤泥而不染’吧?”
“嗬——”陳老輕嗤一聲。
陳思源漲紅了臉,撇撇嘴:“爺爺,您就不能當作沒聽到,讓我也得意得意?”
陳老淡淡地掃了他一眼:“隨便你嘚瑟,隻要能夠保持清醒。”
陳思源歎口氣,咋爺爺就不待見自己啊,其實自己也很努力了,努力地學習,努力地表現,努力地證實,努力地想獲得家人的認可。大哥非常優秀,他承認。姐姐才貌雙全,他不否認。可在同齡人中,自己也並不遜色啊?哈佛大學,誰能說他不好了?
“在寫論文嗎?那不打攪你了!”林歡瞟了一眼,道。
陳思源推開電腦,有些煩躁地道:“算了,我還是回去再多找些資料。”他有些幽怨地看向陳老,又瞟了瞟景煜,如果爺爺能替自己美言幾句,請景老給自己指點一二,這篇論文還有啥問題?
林歡表示無能為力。因為陳老已經打過招呼,不許讓景煜和林歡幫忙,誰叫陳思源一直不慌不忙,臨到下周要交了才開始著急?
“笑笑,休息好了嗎?”陳老問。
林歡忙道:“還是從笛子開始?”
陳老搖搖頭,點點手裏的書:“我給你講解如何辨別文物。”
呃,林歡愣了愣,乖乖地坐過去。這是一本古籍,發黃的紙張,全是從上而下、由右往左書寫,一大堆繁體字。不過,這難不倒她,畢竟練習了多年的書法。
這是一本清朝時期的手抄本《中庸》,很是奇怪,綜合了草隸篆楷四體,加入蘭竹筆意,字體大小不一,歪斜不整,既像字,又像畫。
“老師,這是誰寫的啊?挺特別的。”林歡仔細辨別著,“有鄭板橋‘六分半書’的韻味。”
“不錯,正是鄭板橋親手所書。”陳老欣慰地點點頭。
“啊?真被我蒙對了!”看到那印鑒明確地印著“理庵印”。鄭板橋,原名鄭燮,字克柔,號理庵,又號板橋,人稱板橋先生,“揚州八怪”之一,一生隻畫蘭、竹、石,其詩書畫世稱“三絕”。也不知是做啥,他抄了這本《中庸》。此書,應當是為官之後甚至是晚年時所抄寫,婉轉飛動,無不如意,完全能代表其書法特征。
雖然不太如意,但陳老也算滿意了。他開始教授林歡鑒別古籍的基本常識和規律。比如封麵、裝訂、版式、字體、紙張、諱字,以及書後的序文跋語、墨色、藏書印章等等。
董欽偶爾側耳仔細聽了聽,感到甚是繁瑣。景煜間或抬頭看看,見林歡非常認真,卻隻是認真聽著,並未做筆記。
連續喝了幾杯茶,陳老停下授課,讓林歡自行消化剛才所學內容。林歡回到自己的位置,閉上眼睛,進入花田空間。現在,她記憶力非常好,陳老講的已經記下九成九,但記性不如爛筆頭,她飛快地在筆記本上記下。都很重要,對今後鑒賞古籍非常有用。
片刻,林歡睜開眼,對陳老道:“老師,我可以重新鑒別這本《中庸》嗎?”
陳老將手抄本遞給她。林歡便將先前陳老提到的清朝乾隆時期民間書寫用紙的特點、書寫方式、鄭板橋的書法特點及性情等等一一道來,件件直指此書。“可是,老師,這裏隻有一個‘理庵印’,並無其他任何收藏品鑒的印鑒,這非常不合情理。所以,”林歡咬咬唇,“我覺得,像是有人仿造的當時紙張,臨摹了鄭板橋的字。他形成‘六分半書’時,應該是早就當官了甚至已經棄官歸田,看盡了世間的種種不平,至少已經是‘難得糊塗’的境界了。而那時,他哪有閑心抄寫算是啟蒙書的《中庸》?另外,如果真要抄寫《中庸》,那也會規規矩矩地寫,因為我覺得‘六分半書’並不太適合如此長篇,好歹《中庸》也是很正經的書吧?應該像他所書的《楷書立軸》一樣。我想,如果換作是我,當知縣時天天兒想著為民做主,看到到處是饑寒交迫的老百姓,忙著開倉賑災救濟災民,既感到憂憤又無奈,肯定是沒心思抄寫《中庸》的。棄官了呢?那時無論是書法還是畫作都已經非常成熟了,見天兒畫蘭、竹、石,既可抒情又可明誌,提一首詩,這不,書、詩、畫都有了,更不用像抄寫佛經那樣去抄寫《中庸》了。所以,我覺得,這本手抄本,不太可能是真跡。”
陳思源瞪大了眼,連忙看向陳老。不會吧?這好像是從自家地下收藏室拿出來的呢!
不料,陳老的唇邊明顯地露出一絲笑意:“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