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長者所賜
鄒培媛送了一幅文征明的畫給林歡，說獎勵她前陣子在全國民樂賽上榮獲兩項大獎。雖然林歡一再推辭，但鄒培媛也來了一句“長者賜不敢辭”。又道：“你伯父對字畫沒研究，放這也是浪費。另外啊，雖然這畫是自家侄兒孝敬的，但別人不知道不是？萬一別人誤會了，對你伯父也會造成極為不好的影響。”
今天真是收獲太大了，先是二師兄王思卓送了一幅大千大師的畫作，現在又得到文征明的《蘭竹》，讓林歡很是忐忑，受之有愧啊！
鄒培媛親熱地挽著她的手，一直送到了門口：“笑笑，以後啊，家裏兩位老人和小煜就拜托你多看著點啊。哦，小煜不喜歡逛商城，這季節也不知有衣服沒，麻煩你幫我看看。”
林歡心虛地低聲道：“我也不喜歡逛商場，衣服都是我媽媽幫著訂購的。對了，她收集了好些服裝師的名片，我回去問問，裏麵有設計男裝的沒，給景大哥定製幾套。景大哥形象氣質好，穿啥都好看。”
“行，那就讓你多費心了！”鄒培媛拍拍她的手，笑眯眯地道。
依然是秘書送出市委大院。秘書可是看明白了，這位可不是一般的客人，瞧瞧，剛才可是書記夫人親自送出來的，還手挽手挺親密的。
“林小姐，今後有什麽事情盡管打我電話。”秘書遞上名片，笑道。
林歡微微頷首：“好的。隻是剛才已經存了伯父和伯母的電話。”
秘書一愣。一般，景書記是不會將自己的私人電話告訴別人的，那麽，自己的猜測肯定不會錯了。“嗬嗬，以後林小姐到滬市來，一定得通知我一聲，不然，景書記該批評我了！”他道。
林歡不解，這與你有何幹係？為何要通知你？不過，她並未問。她一向不愛多事兒，就算是不懂，隻要覺得無關緊要，隨即便拋到腦後。
將此行收到的三件珍貴禮物不知不覺地放進花田空間，在旁人眼裏是放入了行李箱內，不僅讓郭智和熊毅很緊張，連李徹的眼睛也時不時地瞟向身邊的箱子。
到機場，李徹的兩名保鏢在前，郭智和熊毅在後，中間的李徹和林歡一個帥一個美，氣質超群，一下子吸引了大量目光。難道是明星？有人懷疑，趕緊和腦海中的名字配對。
“我覺得像XX男神，隻是好像更年輕更帥氣，身材也更好呢！”
“神仙姐姐？不像啊，比神仙姐姐年輕漂亮多了！”
“肯定是哪位明星，趕緊去求簽名！”
……
呼啦，一群人湧過來。郭智和熊毅一看這陣勢，忙攔住。“對不起，你們認錯人了，這兩位不是演員！”郭智大聲喊道。
“不是？不會吧？”有人不信。
李徹不屑地輕嗤一聲，冷冷地道：“明星？嗬嗬，居然敢把我們當成戲子？真是愚蠢之極！整天就知道追星，不思進取，不思報國，不思盡孝，花著爹媽的錢打賞明星網紅，也不看看咱們華夏現在是啥形勢，處處壓製，到處是敵人，可笑這些人還把戲子捧得高高的，難道戲子就能搞科研，戲子就能搞生產，戲子就能把國民生產總值搞上去，就能解決全國人民的衣食住行！可笑！可恨！可悲！”
李徹的話非常尖銳，聲量也大，把四周熱情的不明觀眾驚呆了，林歡也詫異地眨眨眼，隨即淡笑道：“李學長，在繁榮的同時也會滋長浮躁，保持本心即可。”
李徹長長地吐了口氣，自嘲地搖搖頭：“抱歉，我激動了。好了好了，趕緊地，把這些腦殘趕開，不要耽擱時間！”
不是明星啊？眾人不由失望，又很不服氣，不是明星就不是唄，你幹嘛要一杆子打死炮轟咱們的偶像？咱們的偶像也很努力好不好？為了拍戲不怕苦不怕累不怕流血，一年三百五十六天有三百五十天都在工作，沒有假期沒有休閑，很不容易了好不好？另外，你不是明星幹嘛穿著打扮比明星還有份兒？長得比明星還帥氣漂亮？
如果是普通人倒也罷了，關鍵以後林歡是要走藝術道路的，名聲受不得一點損壞。郭智盡量和顏悅色地攔住群眾：“各位，對不起啊，讓你們失望了，我家小姐不是影視明星，隻是普普通通的學生，這位先生也是在校學生，所以麻煩讓一讓！雖然言論自由，但還是希望各位不要隨意拍照，更不要隨便傳播，因為咱們可不想當網紅！謝謝大家的配合！”
郭智說得客氣委婉，眾人不由紛紛笑起來。見林歡自始至終一直保持著淡然的淺笑，讓人頓生好感。
“啊，看，那是不是XXX！”突然，有人驚叫起來。
眾人一轉頭，發現了某位一線明星，被七八個身高體壯的保鏢圍在中間，助理推著一大堆行李，前麵一名攝影師不停的拍照，明星淺笑嫣然地、狀若不經意地擺著各種姿態。
呼啦！眼前清淨了。林歡鬆了口氣。李徹嗬嗬一笑，譏諷道：“這就是腦殘黨，哎喲，居然裏麵還有大媽大叔！”
林歡淡淡一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偶像，隻是，各有不同而已。”
“那麽，笑笑，你的偶像是誰？”李徹拖起行李箱，問。
林歡側了側臉，想了想：“有很多啊！比如書聖王羲之、草聖張旭、畫聖吳道子、戰國時代伯牙、三國嵇康、藝術巨人巴赫、音樂奇才莫紮特等等，還有我的老師，都是我的偶像。”
李徹聳聳肩，好吧，都是藝術界的神仙級人物，咱凡夫俗子不評價。
沒人幹擾，進入貴賓休息室。郭智迅速將茶水和各種點心鋪開，引來側目。李徹舒舒服服地喝了一口茶，歎道：“還是跟著笑笑出行舒坦啊，能享受這樣美味的茶點，我都不願意回京了！”
林歡抿唇一笑：“李學長是準備在國內讀研還是準備出國留學？”下學期，李徹等人就是大四了，想必都早有打算了。
李徹伸長雙腿，讓自己更舒服自在一些：“該考的都考了，準備申請英美帝國幾家學校，應該沒啥問題。沒辦法，學金融還是到這些國家轉一圈的好。最好能和靜初、玉峰在同一所學校，也好有個照應，你也知道，現在好些西方帝國都挺排斥、仇恨咱華夏人。據說景灝是直接讀農大的研究生，小李子不知道咋想的，以前倒是聽說過他想申請荷蘭的瓦格寧根，其實我覺得老美的康奈爾也不錯。”
瞅了林歡一眼，見她神色淡然，恍若未聞，替李佳霖默哀一秒鍾，問道:“你學鋼琴，以後也要出國深造吧？世界頂級鋼琴家都在國外。”
一轉眼就快一年了，短短一年，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又似乎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地就發生了，開花店、結識張欣然等人、花店迅速發展、拜得名師、建公司……還有，與林豆不期而遇。曾經何時，連溫飽都是一種奢望的孤兒居然會如此光鮮地站在別人麵前，甚至成為別人羨慕嫉妒的對象，何曾想到？
但是，很小很小的時候，心裏就憋了一口氣。多少個寒冷的黑夜，林豆緊緊地抱著瘦小的她，咬牙切齒地說，笑笑，總有一天，我會成為人上人，會找到那對拋棄我的狗男女，挖出他們的心，看是黑的還是紅的，我要讓他們後悔痛苦一輩子！
那時，她不懂，疑惑地問，心挖出來還能活嗎？
林豆回答，壞人禍害千年，他們的心早就爛了臭了，可偏偏比好人活得逍遙自在。不公平是吧？笑笑啊，這世界上本來就沒有公平，你看看，福利院隻有這麽多吃的喝的，如果你的動作慢一點，是不是就沒吃的了？好了好了，趕緊睡吧，把豆子哥抱緊一些，這樣就不冷了，明早哥給你弄肉餅子吃。
我不要肉餅子，那些人會打你的。小女孩死死地揪住他的衣裳。
不會的，豆子哥跑得快。林豆保證。
林歡的眼神恍惚了。突然，掏出手機，熟悉地輸入號碼，半晌，才接通。“豆子……哥……”她低聲道。
“啊？”林豆一愣，隨即驚慌失措地問，“笑笑，出啥事兒了？你咋想起給我打電話？是不是遇到啥不順心的事了？誰欺負你了，給豆子哥說，我馬上就到京城來！”
林歡回過神，撇撇嘴:“沒誰欺負我，就是……問問你在幹嘛。”
“不可能，如果不是出了啥事兒你不會打電話給我，還破天荒地叫我哥。笑笑，乖，告訴豆子哥，是不是學習沒跟上被陳老罵了？那是嚴格要求你，都是為了你好，你虛心接受，認真查找自己的差距和不足。學習肯定很苦很累，如果實在受不了了，給哥說說，痛痛快快哭一場，然後更加刻苦努力。”像小時候那樣，林豆耐心地哄著她，“笑笑，咱有這樣的學習機會很難得，千萬不要因為一時的困難就退縮了，你有那麽好的老師，有那麽好的天賦，放棄就太可惜了。我知道，咱家笑笑不會這樣膽小怯懦對吧？以前遇到那麽多艱難都咬牙堅持下來了，現在這點困難又算得了什麽？對吧？”
聽著那個熟悉的聲音，浮躁焦慮的心慢慢平靜下來。林歡嘟著嘴，沒好氣地道:“你胡說啥呢？老師對我可滿意了，師兄師姐們對我也挺好。哼，你甭小瞧人，我啥時候學習讓你操心了的？”
李徹在旁越聽越糊塗，那人是誰啊，好像和林歡關係非同一般呢！從沒見過她如此放鬆隨意，甚至撒嬌地說話。
“我很好，一切都挺順利，現在在滬市機場，正準備回京。到這兒幹嘛？維也納愛樂樂團的世界巡回音樂會唄！我收到了幾件好東西喲，有二師兄送的畫，另外兩件是兩位長輩送的，等回去傳照片給你。我記得，小時候你捉著我的手寫字畫畫，嘿嘿，現在你可比不上我了吧？我把這陣子的作品也發給你瞧瞧！”林歡語氣輕鬆略帶得意，“哼，誰像你啊，到處惹事兒！我可乖巧懂事了。我給你說啊，你自己小心一些，邊境這麽亂，那玩意兒那麽值錢，萬一有人起了壞心咋辦？多找幾個身手好的，如果不行，我讓公司招一批退伍兵，比小汪他們可靠多了。還有，人心難測，自己多長長心眼。還有，你甭往那賬戶打錢了，你那要的本錢也不老少，萬一看中了啥沒錢咋辦？另外，不要太貪心，適可而止，讓別人也賺一些，你好我好大家好，這樣才能順利。哦，你說那塊石頭啊？還沒找到合適的師傅呢。上次你送張航他倆的石頭，是李學長介紹的師傅，可我覺得缺少了靈氣，回頭再問問，不要浪費了。你如果有好的石頭，屯著以後開店。有一般的石頭弄幾塊給我，我學刻印章用，拿那次你給我的啥冰種練習也太浪費了。”
“如果，有一天你找到他們，你還會挖開他們的心看是黑還是紅嗎？”林歡幽幽地問。
林豆沉默片刻，低沉地道:“不了，不值得，就當咱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吧！笑笑，這輩子隻要你不嫌棄我，我就啥都滿足了。”
林歡的心沉甸甸的:“可是，我擔心某一天會遇到他們，擔心他們是那麽的不堪，那麽的自私，那麽的貪婪，我擔心，原來，我在世界上一直都是多餘的……”
“甭胡思亂想！”林豆打斷她的話，“笑笑，既然他們不要咱，咱們更應該好好地活，活得比誰都好！笑笑，即便全世界都遺棄了咱，咱們也不要遺棄自己。還有，就算全世界都遺棄了你，我都會一直在你身邊，一直陪著你，永遠陪著你！”
“嗯……你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林歡咬著唇，眼底潤濕了，略帶哽咽地道，“還有，董叔說，那件案子有新的發現，有些疑點，一邊重新提審那幾個被關押的嫌疑人，另外倆個也交涉好，馬上引渡回國。具體情況得再等幾天才知道。”
“啥疑點？該不是……啊？難道英子那事兒並不是意外？還是說她不是自殺而是他殺？或者有人故意陷害我？”林豆一個激靈，頓時腦洞大開。
林歡撇撇嘴：“董叔也是這樣說的，警方隻是懷疑，因為你那個小弟，就是你後來去的那家福利院的，他想起了一件事兒，現在警方正在求證。董叔說，如果能證實你是無辜的，可以撤銷對你的通緝令，但是你還是得回去銷案，如實交代所知道的情況。”
林豆既是解脫又煩躁地道：“再說吧，等事情調查清楚，如果真是被人陷害的，我再回去。好了好了，你還不登機嗎？你如果有空，就多注意那案子的情況，到時給我說一聲。哎，我這輩子從沒對不起人，唯一對不住的就是英子，好歹咱仨是一起長大的，她對你又真心真意地好。掛了，好好學習，哥等著你哪天在啥維也納金色大廳去演出！”
林歡冷哼一聲，道：“如果不是非官方邀請，金色大廳就一個普通的演出場地，在空閑檔期，隻要給租金你就能隨便開演。再說了，學藝術是為了啥？難道就為了讓人鼓掌歡迎誇讚幾句嗎？如果真這樣，老師肯定會將我驅逐出師門的！”
沒讓她繼續糾結在林英的案子上，林豆也好受了些，笑道：“哎喲，還是咱家笑笑思想覺悟高！成，我就等著哪天笑笑成了世界上頂尖的藝術家，咱也跟著嘚瑟嘚瑟。好了，真掛電話了，有啥事兒給我留言，我這次至少得一個星期聯係不上。乖乖地跟著陳老學習，過幾天該放暑假了吧？我爭取早點把事兒辦好，多弄幾塊品相好的翡翠。”
放下電話，林歡微微地歎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