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漸行漸遠

  從駐軍辦事處出來,回到車內,李家恒就急急地問:“爺爺,您說這件事對林小姐有什麽不利嗎?”


  李誠基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怎麽這樣關心林小姐?Joshua,你該不是又喜歡上林小姐了吧?”


  李建華皺了皺眉頭:“Joshua,今天你也看到了,上麵對林小姐的重視程度,一來他們肯定是不會允許,二是林小姐那邊如果發生問題必定會連累到李家。總之,都是得不償失。”


  李夫人也勸道:“是啊,Joshua,你這性格還是不要去招惹別人了,她可不是那些小明星。”


  李家恒頓時漲紅了臉,爭辯道:“爺爺,爹地,媽咪,你們說什麽啊?我隻是擔心以後訂購不到藥酒了。”


  “是嗎?”李誠基笑嗬嗬地道,渾濁的眼底全是精光,“從你的描述中,林小姐並不像其他女生那樣愛慕虛榮,當然,她自己也有本事賺錢,還多才多藝。哎,如果隻是普通人,我倒是非常讚同你去追她,但現在看來不行了。”


  “爹地,您的意見是?”李建華恭敬地問。


  “當朋友吧,用心些,不要起其他企圖。交好,對李家隻有好處。別看林小姐無父無母,但圍在她身邊的都不是普通人。”李誠基淡淡地道。


  李建華有些猶豫:“可是,何家那邊……”李、何兩家並不像表麵看上去那麽和諧,當年,李誠基有落井下石之嫌,何家在英國何氏和美國陳家的幫助下渡過難關並越發壯大,李誠基一直擔心何中遠會報複,還好,人家並未追究,但也對李家人一向視若無睹不理不睬。


  “現在不是讓Joshua在修補兩家的關係嗎?林小姐沒有拒絕售酒,沒有拒絕Joshua的主動幫助,也是一個信號。Joshua,這幾天你做得很好,不僅要和林家兄妹拉進關係,也有和他們的朋友好好相處。無論是張家還是陳老,在華夏都是很有影響力的。”李誠基合上眼睛,想再好好想想。


  得到祖父的認可,李家恒暗自高興。他還擔心被祖父責備,因為這兩天一直在玩,耽誤了不少工作。父親已經多次提醒了。


  麵對氣勢逼人的張欣揚,李徹隻覺膽顫心驚。還有旁邊那個一臉嚴肅的某安全部門吳主任,更是讓他惴惴不安。發家致富,說敢保證從裏到外清清白白沒有一丁點兒齷齪?他的父親李敬一向以“老狐狸”著稱,狡詐、圓滑、狠辣,也得罪了不少人。


  吳主任的一個個問題,讓李徹慢慢放下心來,並爽快地簽訂了安全保密協議。


  張欣揚看看腕表,快七點了。


  “哥,我陪你去吧!”張欣然有些擔心。


  “不用了。”張欣揚瞟了吳主任一眼,淡淡地道。這件事,得利的可以說隻有張家,作為家族軍中的未來接棒者,他必須承擔責任。


  “哥,明天的比賽對笑笑非常重要,難道就不能以後再說?”張欣然沉聲道,“如果笑笑受了影響,陳老和他的學生們都不會原諒你們!還有景老,他把笑笑當自己的孫女一樣!你們認真想想!”


  吳主任皺了皺眉,不滿地道:“張欣然同學,你是革命軍人的家屬,是黨員,怎麽能幹擾我們執行公務呢?你可要堅定立場啊!”在調查林歡時,他越來越好奇,那個小姑娘身上秘密太多了。依著他的想法,直接讓催眠專家出手不就啥都解決了?但是,立即受到張老一通臭罵。


  “你TM有病啊!林歡是百年難遇的藝術天才,萬一影響到她的腦子,割了你的腦袋都賠不起!甭出餿主意,就這,已經對不起小丫頭了。哎,我是沒臉再見她,恐怕……這孩子心善,脾氣好,我是真心疼她,她也把張家人當自己的親人,可偏偏是被親人在背後捅了她一刀。”張老眼底是淡淡的哀傷。


  no.1領導愧疚地道:“您老也是關心我的健康,說來,是我們對不起林歡同學。這樣吧,等她從港島回來,我讓夫人找她說說話。”


  張老搖搖頭:“笑笑這孩子脾氣倔,性子和她老師一樣,倔強,孤僻,還是我家欣然和她的一群朋友費了好大勁兒才讓她慢慢放開戒心。隻是,這次之後,她肯定不會再相信別人了。”


  隨後,陳老破天荒地通話no.1領導,說,如果華夏容不下他師徒二人,他們可以離開。no.1領導自然是一番勸解、表態。


  自然,吳主任提出的通過催眠獲取秘密的事情也被no.1領導斷然否決。


  no.2領導意味深長地道:“小吳,凡事不能操之過急啊,要知道,你代表的是國家,言行必須謹慎再謹慎!林歡同學不僅在花木培育、養生酒釀製上有天賦,更是藝術天才,是未來華夏藝術領域的一顆新星,我們要愛護她、保護她,給她的成長提供各種便利,而不是擾亂她的發展。”


  吳主任覺得no.1領導話中有話,但不敢追問,便被請出大內。當然,針對此事,他也簽訂了保密協議,與其他人不同,如果他敢泄密,將以叛guo罪定論處。這讓他心裏挺不是滋味。


  “哼,甭給我上綱上線,我的政治覺悟不比你低!”張欣然冷笑著,“我隻是讓你們讓她安安心心地比賽完,不要幹擾了她的情緒,難道這都過分了?這位領導,你甭指望從林歡那裏得到一滴酒!甭狡辯,你的心思瞞不過別人!”她輕蔑地抬抬下巴。


  被一個小丫頭片子擠兌,吳主任漲紅了臉,但想想人家的背景,不得不忍下這口氣。再說,人家的親哥在旁邊呢,可不像林歡無父無母。“張欣然同學,你不要意氣用事!”他沉聲道,“剛才我說了,這是公務,我們也是為了guo家利益!”


  “嗬嗬,好一個guo家利益,好一頂高帽子!”張欣然冷笑連連,哀怨地看向張欣揚,“哥,你太讓我失望了!你們將讓我失去一個好姐妹,而你,也將失去走近笑笑身邊的可能。哎,還是陳老看得清楚啊,一直都看不上咱家,看不上你……好吧,言盡於此,你想咋做就咋做。”她決然轉身,不再理會。


  張欣揚的拳頭緊了緊,閉上眼,長長地歎口氣。


  “張中校,咱們還是趕緊把正事兒辦了吧。”吳主任催促道。


  張欣揚厭惡地掃了他一眼,拉開車門坐進去,“砰”地關上門,吩咐道:“開車!”


  原本,事情沒有這樣複雜,按照老爺子的意思,不讓人泄密就是了,反正林歡也沒大批生產銷售藥酒,真正得到藥酒的人也隻有寥寥數人而已。但是,某些人厚顏無恥地提出了“guo家利益”,要求讓林歡把配方交出來,也不信林歡說的“沒有配方,隻是藥材更真實”的解釋。知道事不可為後,又以保護林歡安全為理由,要求實施明暗保護,實則是隨時監管。張欣揚知道,林歡一定非常反感。比如,汪向陽三人,他們雖然隨身保護林歡,但林歡卻不像信任郭智那樣相信、依賴他們。比如,書房和酒窖,她就立即更改密碼,自行安裝了警報裝置,連對安保係統極有研究的毛文武也不敢輕易碰觸,說他沒有把握在短短十秒內解開密碼鎖。另外,毛文武還道,他們曾跟隨林歡進過書房,但什麽也沒發現,除了一些字畫和樂器,連翡翠都不知收藏在哪裏,更別提酒了。不過,房間內有幾個一人多高的保險櫃。


  眼見兩部車絕塵而去,吳主任目瞪口呆,習慣性地想罵娘,又突然想起了人家的身份,咬咬牙。


  “主任,這……”手下低聲問道。


  “跟上吧!”吳主任淡淡地道。


  到得山門前,幾輛車被攔住。早聽說這裏的安保措施不亞於玉泉山,所以張欣揚並不以為然,下車接受安檢,出示證件。吳主任很是不滿,雖然是自治區,但還不是華夏的土地?


  “對不起,何先生吩咐,隻有張欣揚先生允許進入,其餘人等請離開!”一名主管欠欠身,禮貌地道。數十名安保人員在身後嚴陣以待。


  “放肆,這是公務!”吳主任義正言辭地道。


  “對不起,何先生隻接受了張欣揚先生的拜訪請求。請問張欣揚先生是現在進入還是再和何先生商量?”主管毫不畏懼,堅持職責。


  “張欣揚同誌,這是違反紀律的!”吳主任哪裏肯罷休,嚴肅地道。


  “吳主任,這是港島,不是內地!”張欣揚淡淡地道,“如果你要抗議,可以去約見特首。”


  “你!”吳主任無言以對。臨行前,一號首長、二號首長一再交代,態度要友好,行為要溫和。張老更是對他吹胡子瞪眼地道,如果敢驚嚇了林歡,影響到她的比賽,絕不會讓他好過!之所以催著張欣揚今天就把事情辦妥,也是存有私心的。


  這時,一輛車從山道慢慢駛來,在門前停下。車窗打開,董文浩探出頭來,想張欣揚招招手:“揚哥,何二哥讓我來接你,不然你這車是進不去的。”


  看了一眼正一臉懊惱的吳主任,撇撇嘴:“揚哥,何二哥說了,其他人一律不歡迎,哪裏來的哪裏回。昨天你送來的那些人是咋回事?何二哥已經把他們隔離了,不得靠近我們住的那棟房子一步,否則立即驅逐出去!”


  張欣揚臉色微微一變,不知該如何回答。而董文浩已經在催促了,說再不上山,待會兒林歡又要回書房練琴了。“笑笑姐說,她很忙,所以隻能給你半個小時的時間,從約好的七點半開始。趕緊啊,隻有一刻鍾了!”董文浩有些不耐煩了。


  張欣揚點點頭,讓手下就近找個地兒等著。接受了嚴格的安檢,甚至連皮帶都取了下來,張欣揚邁進一道隻能容一人通過的門。吳主任緊跟其後,小門“啪”地一聲關閉,差點碰到他的鼻子。“可恨!”他氣得直跺腳。


  上了車,董文浩欲言又止。終於,忍不住問道:“揚哥,到底發生了啥事兒?早上聽說所有衣服從京城運來,我就覺得奇怪,下午回來見林哥好像很不高興。問他,他也不說。何二哥也不知情。晚飯時笑笑姐說了一句‘熙熙攘攘皆為利’。”


  張欣揚無言以對。難道能反駁,張家並未得利,一切都是為了林歡好?事實上,若是以旁人的眼光,張家就是利用了林歡,不然,他的父親張立國、堂兄張欣傑和他不會這麽快就再進一步。利益,這就是犧牲了林歡的利益,成就了張家的利益。


  董文浩臉上極為勉強的笑意慢慢消散,他明白了,真是張欣揚或者是張家做了對不起林歡的事情。轉過頭去,冷冷地道:“笑笑姐把你們當成親人,有什麽好的都不會落下你們的份兒。不就是惦記著欣然姐當初對她的幫助嗎?好吧,已經百倍千倍萬倍地償還了,再也不欠你們的任何人情!”


  “文浩,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張欣揚無奈地道。


  董文浩擺擺手:“甭給我說,我不想知道。大不了你們會說啥大局說啥guo家利益,但是,笑笑姐隻是一個專注於藝術的大學女生而已,開公司賺錢也是為了自己的生存。嗬嗬,不就是因為她沒有父母依靠,沒有任何背景嗎?”


  “不是這樣的……”張欣揚心虛地辯解。


  “我不想和你說話,再也不想和你說話。你太讓我失望了!我爸如果知道,也會失望的!”董文浩撇過頭去,不再理會他。


  張欣揚知道,再也不會得到他們的原諒了。但是,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就算再不情願,他也必須不折不扣地去完成。


  林歡放下電話,輕輕地歎口氣。是啊,景大哥說得很對,無法反抗,那就為自己爭取最大的利益,不要太客氣。這話,肯定是景老給他說的吧?難道不擔心別人知道景大哥也知情,也會讓他簽訂啥保密協議?


  “笑笑,唯有自己強大到別人不敢輕視時,你才能掌握主動。努力吧,笑笑,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無論是商界還是藝術界,都讓自己成為別人無法撼動的存在!”景煜道。


  是自己太過弱小了嗎?不然,怎麽會從小到大都被人欺負?這世界本來就是弱肉強食適者生存。唇邊浮現一抹自嘲。


  還有八分鍾。林歡再次進入花田空間。現實中的八分鍾,就是六個多小時了,足夠她好好想一想,算一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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