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雞毛令箭
在嘉禾景苑門口，林歡遠遠地看到了張欣揚。倚靠在車門上，眼睛不知看向哪裏。因為沒有業主的同意，他進不去。汪向陽等人可是已經不在裏麵了，曾永紅也是受到再三叮囑的。
讓人把車停下，林歡探出頭：“揚哥，有事嗎？”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張欣揚這才回過神來，眼睛重新聚焦，看向林歡：“對不起，笑笑。”
“那件事，之前你並不知情對吧？”林歡低聲問道。
張欣揚略一遲疑，點點頭。
林歡笑道：“其實，挺感謝張爺爺，遲早都會發生，如果不是張爺爺的周旋，恐怕就不是現在的結果了。等有空了，我再去看望張爺爺和李奶奶。”
張欣揚抿了抿唇：“兩位老人家也很惦記你。”
頓了頓，又道：“明天要走了，要出去幾個月……你，保重！”就算想打聽林歡的消息，也不會像以前那樣方便，也不會那麽詳細。有時，一不留神，便岔開了道。或許，一直便不是同路。心裏莫名的哀傷。
林歡愣了愣，隨即道：“揚哥也保重，等你回來，我也搬家了。”
張欣揚點點頭，狠下心，道：“那行，我走了！”揮揮手，鑽進車，頭也不回地離開。
董文浩扭過頭，一直張望著，直到再也看不到。無聲地歎息一聲。有些事，揚哥也是不得已吧？他很是可惜。
距離開學也沒幾天了，但是，在這期間，林歡還有幾場內地的巡回演出，這是鋼琴大賽組委會早就定好的。分別在京城、滬市、廣州和青島，下個月是天津、成都、山城，然後是兩個特別行政區和寶島，最後是國外數個國家。因為這並不算頂級大賽，在國際上的名氣也有限，所以安排的國外巡演場次並不多。此外，林歡還接到了港島將在今年或明年舉行的國際鋼琴邀請賽、“李斯特紀念獎”國際鋼琴公開賽、亞洲鋼琴公開賽的邀請，林歡聽從央音兩位老師的建議，全都同意參加。今年隻有一場比賽，即十月下旬的亞洲鋼琴公開賽，其餘都是明年的事兒了。
本月隻有十天時間，要參加四場演出，時間非常緊。好在，第一場就在京城，也是在明天。按照組委會安排，林歡著一場仍是彈奏《騰格裏之夜》，而餘下機場，她準備選用《梁祝》、《春江花月夜》和《陽關三疊》，均已將視頻發送到組委會。其他獲獎選手選擇的都是世界名曲，隻需報送曲目即可。
林豆和董文浩想陪著林歡，被拒絕了：“哥，你現在的任務就是把地下室的原石全都解出來，免得占地兒，搬家時也輕鬆一些。文浩抓緊時間複習功課，開學的考試咱可不能太差了。如果有空，就想想四合院那邊自己的房間怎麽布置，需要添置啥，開清單。”
在京城，也不存在什麽安全問題，隻需要帶上阿珂、阿丹、阿彪人，秦柔則讓她替自己關注幾家公司去了。原本把其他特種兵劃撥給林豆，協助他解石，一來是解石機不夠，二是隊長王瀟竭力反對，林歡隻好撥了十人給林豆打雜，王瀟帶一人跟著自己，其餘人待命。王瀟說了，出了京城，至少得有十名保鏢，必須確保安全。而阿丹他們也讚同，因為王瀟他們被特許持槍，這是阿丹四人最嫉妒的。不過，王瀟答應他們，每周可帶他們去練槍，甚至可以與特種兵比武。盡管清楚這在拉攏，但也無法讓人拒絕。所謂一日不練手藝生，阿珂和阿丹還好，主要是拳腳功夫，但阿威和阿彪能從死亡訓練營走出來，更依靠各種冷熱兵械，所以，在得到林歡的同意後，他們並不介意這一“拉攏”行為。
京城本是文化之都，巡演很成功，幾大藝術學院的不少師生到場觀看。就在家門口，陳老自然是要去的，景老一家（景老、宋奶奶、景煜和景怡）也去捧場，不料遇到了張老與老伴，以及張欣政、張欣然。因為正逢周末，張欣宇、張欣妍兄妹也與各自的小團體一起到場，張欣宇是“糾集”了自己的朋友，張欣妍則是與天意園林的一群同事。從港島返回，已經快開學，所以李徹等人以及林歡的室友們並未在離京，等著欣賞林歡的第一場巡演，還順便呼朋喚友，又是一大群人，其中包括華陽汽貿的魯坤。
“坤哥，笑笑說還要買幾輛車，現在她家裏增添了不少人。”李徹笑嘻嘻地道，“到時，你可要給最大的優惠啊！”
魯坤白了他一眼：“自從知道你和她的關係，哦，是朋友關係，我哪次不是給的成本價？怎麽？林小姐找到家人了？”他低聲問。
李徹搖搖頭：“是另外請了一些人。嗬嗬，現在她不是有家人了嗎？至於其他，找不找有啥關係？”
魯坤了然：“這話也是。當初既然那麽狠心，現在後悔已經晚了。換做任何人，都會怨恨，還找啥呢？”
李徹皺了皺眉，含含糊糊地道：“也不是那麽說，主要是笑笑壓根人就沒時間去想，現在她忙著呢。除了鋼琴，她還要學書法、國畫、古箏、琵琶等等，都是費時費事兒的，哪還有閑心去想別的？”
魯坤知趣地不再多問。
而在張老與陳老、景老、宋奶奶熱情地打招呼後，陳老隻是對李奶奶客氣地點點頭，便被一群藝術界人士包圍了。
景老客氣地道：“張老將軍，一起？”
原本挺尷尬的張老連忙點頭，宋奶奶親切地挽起李奶奶的手，
“歡歡買新房子了啊？”這是張馨在問。說過要請大餐，但都知道林歡這陣子忙，並不著急。林歡透露，過陣子新宅布置好，一起慶祝。又要買新房了？這也太快了吧？肯定比現在這別墅更寬。林歡笑而不語，說，到時就知道了，一定不會讓大家失望的。
李徹笑道：“聽說是四合院，主要是家裏人太多了，住不下。”
李菲四處張望，沒見到林歡的家人。“董姨和林哥還有文浩咋沒來？”她很疑惑，腦海中閃過一張冷清的臉。
章玉潔眼尖，指著遠處的一群人：“董姨在那邊呢，或許是天意公司的人吧！”
李菲仍是沒找到林豆，難道是在後場？不知怎的，有些失望。
一曲《梁祝》，感染了無數人，久久沉醉在其中，特別是青年男女們，更是熱淚盈眶。李菲抹著眼睛，哽咽地道：“太感人了，我從來沒聽過這樣感人的《梁祝》，就像親身感受一樣。”
幾名男生掩飾地咳嗽幾聲，麵麵相覷。徐景灝道：“已能比肩某些鋼琴家了。”眾人紛紛默默點頭，也不好多議論，畢竟身邊都是懂行之人，若是讓旁人聽見，恐怕會說坐井觀天大言不慚。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其餘選手都不能達到林歡的高度，也幸虧林歡是最後出場，不然，都不能保證觀眾們會不會中途立場了。所謂“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果然不假。
“林小姐，我仍然沒有領悟到你所說的境界。”張昊天略帶遺憾地道，“我想，主要是自己靜不下心來，總免不了各種雜念。”
林歡溫聲道：“不要強求，越是著急越是無法靜心。如果有可能，可以求教瑜伽老師，他們肯定有自己獨特的方法。另外，那也是我個人的建議，或許並不適合所有人。”
既然到了京城，林歡提出盡地主之誼。京城文化部門已經宴請過了，林歡便安排在程輝的“魯食天下”，都是經典菜式，何況還貢獻出來兩壇玫瑰酒，令賓客盡興而歸。
“林小姐請留步！”一位官員笑嗬嗬地走過來，阿珂等人隱隱林歡圍在中間。
那官員皺了皺眉頭，矜持地道：“我是某局長的秘書，姓周。”
秦柔上前一步，禮貌地問道：“請問周秘書有何指教？”
居然讓助理和自己說話，周秘書很是不悅，抬了抬下巴：“有事請教林小姐，就是今晚喝的那酒，不知是哪裏采購的。”
秦柔笑盈盈地道：“私人釀製，外麵買不到。如果真要買，我可以說個地方……”
聽到那個地名，周秘書嘴角不由抽搐幾下。“對，對不起，唐，唐突了，請林小姐不要，放在心上！我還有事，這就，告辭了！”他急急忙忙地跑開，下台階時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林歡淡淡一笑，並不放在心上。以後，如有莫名其妙的人想打酒的主意，就這樣答複。有本事，你去向最高領導要去，咱這些酒都出自大內。
“事情辦得怎麽樣？”局長舒舒服服地閉上眼，還回味著那酒水的甘醇芬芳。
周秘書擦了擦額頭的汗，低聲道：“局長，那酒是從裏麵拿出來的。”
裏麵？局長一驚，一下子睜開眼：“你是說那裏麵？”
周秘書點點頭。局長緊蹙著眉，片刻，道：“打聽一下，是什麽來頭。”
不到一刻鍾，一切明白。國學大師、
書畫大師、民樂大師陳斫陳老的關門弟子，天意園林和天意珠寶董事長。身家？就天意珠寶，恐怕就不隻百億！還有若幹新聞。
局長久久未合上嘴，半晌，擺擺手：“你想法和林小姐解釋一下，態度要誠懇，一定要求得林小姐的原諒！”
周秘書無聲地歎口氣，連忙保證。
“另外，以後京內有啥活動，一定記得給林小姐送一份請柬，還有，安排電視台做個專訪。”局長繼續吩咐，不滿地道，“都已經被人家港島某衛視搶先了，林小姐作為京城學生，嗯，在京城有房子吧？不知戶口遷移到京城沒？如果沒有，你去過問一下。咳咳，作為京城學生，給京城的文化發展增光添彩，作為主管部門，咱們也應該主動關心這些有藝術天賦的年輕人，為他們的藝術發展搭建更大的舞台。咳咳，我的意思你懂吧？那就抓緊時間去辦！”
周秘書諾諾連聲應答，一臉認真嚴肅地將領導的指示記錄下來，保證不折不扣的落實下去。“局長，十一期間的文化活動不是有音樂節和書畫藝術展嗎？是不是……”周秘書請示。
“嗯，記下來，一定記得邀請林小姐參加，如果能請到陳老，那就更好了！”局長點點頭。
“是！”周秘書開始尋思怎樣做才好，剛才那事兒是不是給人家留下不好的印象？最好，還是通過學校聯係，不然怎麽找人？
周秘書一時間沒能找到林歡，陳老家他知道，但沒敢去，隻好私下去問幾位比較熟悉的教授。其中一位，正好便是教授林歡鋼琴的老師。電話中，張教授非常詫異：“你找林歡同學有事？”
“是有些事情，想當麵請教林小姐，但是不知道她的聯係方式。”周秘書極為謙恭地道。
“嗬嗬，我也不知道，還沒開學呢，開學就能天天見到了。”張教授推脫著。
周秘書自然是不相信的，如果真不知道，那麽平時是怎樣聯係的？“張教授啊，的確是非常重要的事情，領導交代務必盡快與林小姐取得聯係，您放心，肯定是好事，對林小姐隻有益處。”他懇求道。
而張教授更是不安了。林歡長得那樣漂亮，會不會某些人起了歪心？“有什麽事你可以直接給我說，我想辦法轉告。”張教授淡淡地道。
“這個……”周秘書哪裏好說是得罪了人家想去道歉？
見他吞吞吐吐，張教授不由冷笑，語氣也不太好了：“我還有事兒，就不閑聊了。哦，最後有句話還是提醒一下，雖然林歡同學是孤兒，但身後為她撐腰的不僅僅是陳老一人！”
“張教授，喂喂！”周秘書傻眼了，又尋思著最後一句話，啥意思？不僅僅是陳老，難道還有地位更高的人？不禁驚惶起來，連忙開始找人找資料。好在，也算有些人脈，幾個小時後，看著一份份報道，心裏涼透了。據此，畫出一副人際關係圖，更是驚恐不已。那是自己永遠無法觸及的層次。怪不得當時人家的助理看笑話似的看著自己！他後悔了，當時腦子怎麽就短路了呢？居然趾高氣昂地打聽酒的事情，還企圖讓人家免費或低價供應？
周秘書忍不住“啪”地一聲狠狠地給自己一巴掌。
當然，林歡不會知道這些私下的行為。隻是，聽到張教授關切地問她是不是無意間得罪了文化局某人，林歡很是詫異。經秦柔提醒，才想起是有人打聽酒的事情，但已經正麵答複了那人。
“哦，沒事就好！”張教授鬆了口氣，“有些人啊，拿著雞毛當令箭，咱們也懶得理他，隻要自己有真本事，那些人也拿你沒辦法。”
對師長的關心和愛護，林歡由衷地表示感謝，也深感幸運。放下電話，又想起高中時期的老師，說好暑期要到京城旅遊，但那時正好自己去了港島，所以並未見到。想了想，發了幾個短信，說明原因，誠懇地請老師們原諒。
隨後，便收到回複，原來，老師們從章玉潔那裏知道林歡並不在京城，便取消了計劃，準備國慶節長假再到京城，反正濟南距離京城也不遠，高鐵才兩個小時就到，挺方便。
林歡便讓秦柔記下，到時提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