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心有畏懼
林豆剛剛合眼，就聽到穆麟在門外急促地敲門，還有陳海在勸他。
“幹嘛？半夜三更不睡覺幹嘛呢？”林豆開了門冷冷地喝道。
“哥，哥，紅包，紅包不能收！”穆麟拽住林豆低聲道，“好多錢，三十幾萬塊錢呢！太多了！”
聽了，林豆不由來氣：“就這?”
“嗯嗯，你那兩個朋友給的都是支票，我，我覺得還是不能收，其他人加起來也不少。過年長輩們給的壓歲錢也就是一兩百，爸媽不讓多給，說免得攀比，誰家過得都不容易。”穆麟連連點頭。
林豆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些，淡淡地道：“存起來或者做投資，投資之前充分調研，不懂多問別人，文浩或者汪向陽。”
提到董文浩，他就不由皺起眉頭，怒其不爭地道：“算下來，文浩比你也才大幾個月，他早就幫著我們做事兒了，現在整個天意的監察工作都交給了他，你說說，你現在能做什麽？他不僅自己的專業學得好，年年拿特等獎學金，還學德語和經濟。還有汪向陽，人家是特種兵出身，精通英、法、日語，京大在職MBA，又自學法律。就咱們家的那些安保人員，哪個不是大學畢業哪個不會一兩門外語哪個不是仍在拚命學習？你以為你考進華大就挺了不得嗎？哼哼，現在街上的大學生比狗還多，每年八百多萬大學畢業生，但社會提供的崗位又有多少？沒有真才實學，沒有一技之長，沒有社會經驗，又不能吃苦耐勞，還高不成低不就，你說說，你還能幹些啥？難道要一輩子靠你爹媽養活？這個假期你好好想想，自己以後想做啥？應該做啥？準備咋做？沒指望你能多才多藝，但也該把專業學好吧？有機會你一定得見見伍楊，看看人家是如何學的！我覺得他那學校就挺不錯，格林威治大學，英國最好的建築專業，你也可以去申請他們的研究生。乘著年輕，在外麵多看看長長見識，不要老是依賴父母，更不要靠著家裏的那些房產坐吃等死！聽到沒？”
穆麟舔舔嘴唇，呐呐地道：“我沒想過當啃老族，以後肯定也能養活自己。”因為家裏不缺錢，所以也沒想過早早地就去打工體驗生活，當然，假期也會去自家酒樓幫忙。考研，是這樣打算的，但沒想過出國，就是想考本校研究生。格林威治大學啊，好像難度有點大啊！他撓撓頭，懊惱地想。
“嗬，養活自己？難道你不成家？不養老婆兒女？靠家裏的房租嗎？也行啊，幹脆現在就回家混吃等死好了！也虧得你爹媽有先見之明，早早地給你買了不少房產！好吧，我懶得管，也管不著！”林豆氣哼哼地將門猛地一關，穆麟趕緊後退，差點把鼻子碰折了。
“哥，哥，我錯了，我一定好好學，今後再也不偷懶了，一定不讓你失望！”穆麟揉揉鼻子，趕緊表明態度。
“滾！再敢鬧騰，我就讓人把你丟雪地裏！”門內傳來林豆冰冷的聲音。
陳海搖搖頭，走過來低聲道：“穆少，天兒不早了，都快兩點了，你是不是早點休息？少爺一向起得早。”
“這，我……好吧！陳哥，你說我哥是不是真生我氣了？我以後都聽他的，下學期開始周末就去伍先生的公司打工，呃，實踐，也會好好學習，積極申請出國留學。哦，還有還有，我還會多學幾門外語，也會學著投資理財，不會事事都依賴爸媽……”穆麟拉著陳海絮絮叨叨地念著，眼睛時不時地瞟向房門。
陳海不覺好笑，勸道：“穆少，洗洗睡吧，有什麽話明天再說。少爺的睡眠不太好，我家小姐可是費了好大勁兒才把他的失眠治好了。”
穆麟隻得泱泱地轉回自己的房間，看著一大堆錢和兩張支票呆愣了一會兒，歎口氣，找來繩子捆紮好，放進背包裏。這些錢，明天就單獨存起來。簡單洗漱，躺在被窩裏，翻來覆去睡不著。三十幾萬啊，自家酒樓一年的利潤也不過百來萬，經常還有人賴賬欠款，幸虧有商鋪和房子租金，不然也隻是馬馬虎虎。以前過年，親戚們也會給壓歲錢，但因為大家都說好了的，不多給，就表示一個意思，所以最多不過兩三百。再說，上大學後也不好意思再要壓歲錢了。爸媽知道我一下子收了這麽多錢，肯定是不允許的，但這能退回去嗎？投資？我能做什麽？股票？不懂？期貨？更危險。開個小店？學校附近的店鋪租金不便宜，再說自己也沒時間打理啊！哎，不知道人家是咋擠出時間來的，比如那位董少吧，學法律學經濟學德語還要監管那麽大一家公司，就不會覺得分身無術？我就本專業的課程都感到挺吃力了。哎，說實話，還真沒想過在建築行業出人頭地，反正今後畢業總能找到工作不是？華大的牌子也算挺亮眼，就算去不了設計院去大企業也行吧？至於養家糊口，嗯，以前就想著，反正自己是家裏獨子，那些房產還不是留給自己的？就那房租就足夠一大家子吃喝了。不愁吃不愁住，還想什麽？好吧，自己的確是胸無大誌，的確是目光短淺。哎！穆麟幽幽地歎著氣，不知不覺中睡著了，居然忘了給父母打電話報告好消息。
穆麟是被門外的說話聲吵醒的，睜眼，天也大亮。啊，啥時候了？拿過手機一看，天啦，快九點了！糟了糟了，哥肯定會覺得我好吃懶做了！慌慌張張地爬起來，迅速洗漱，快速換好衣服，急急忙忙地打開門。“哥，哥！我，我起晚了！”他惴惴不安地看著林豆。
林豆抬頭瞅了一眼，皺了皺眉：“衣服整理好，亂糟糟的像啥？趕緊吃早飯，九點半開始活動！”
不再理會他，林豆問陳海：“遊泳衣準備了吧？笑笑不會遊泳呢！”
陳海笑道：“小姐學啥都是一學就會，單單是抗拒遊泳，家裏的泳池就沒下去玩過。”
“也是有原因的，她小時候，七歲那年，那幾天和我鬧別扭，放學不等我就獨自出校門了，路上被人推下水潭差點淹死，以後就懼水了，好一陣子連洗澡都怕，晚上老是做噩夢。哼，那個臭小子被我狠狠揍了，如果不是有人多管閑事，我肯定得將他丟河裏喂魚！”林豆磨著牙齒冷冷地道。記得那時他也不會遊泳，苦苦哀求水邊看熱鬧的人們救救妹妹，但是，大的小的全都哈哈大笑，有人還譏諷“叫花子早就該死”。從被推入水中到拚命掙紮到慢慢沉沒，林歡咬著牙沒有叫一聲，隻是，在最後被淹沒的那一刻，她努力地抬起頭，深深地眷戀地看著他，努力地向他伸出手，努力地無聲地喊著“哥”。他憤怒地推開那些看笑話的冷心冷肺的人，不顧一切地往下跳。這時，被一雙蒼老的手拉住，是那個在學校邊賣油餅子的老頭兒。老頭兒氣喘籲籲地把他拉住，好像跑了很長一段路，手裏拖著一根長長的竹竿。林豆和老頭兒把這根竹竿伸向已經沒過頭頂的林歡，林豆聲嘶力竭地喊著“笑笑，抓住”。最終，林歡被拉了起來，被這根竹竿。被人群吸引而來的一名護士幫助將林歡嗆入體內的水倒出來。老頭兒這才氣呼呼地大聲怒罵那些見死不救的家夥，罵得很難聽，就像發現林豆偷他的油餅子被他追著打追著罵一樣。此後，林豆再也不偷他的油餅了。而林豆事後也特意去學遊泳，學了救生。林豆捫心自問，一輩子都沒有做過以後也不會做好事，世人如此待他和林歡，為啥他要以德報怨以恩報仇？
林豆驀地站起來，匆匆往外走：“我去看看！”
陳海隨口交代了一聲，留下小吳，帶著人急忙跟上。
小吳聳聳肩，將手裏的書放在桌上，淡淡地對穆麟道：“穆少，都洗漱了吧？那我把早餐熱一熱。是小姐親手做的。”
穆麟正在為林豆的匆匆離開而懊惱，聽聞，訕訕地笑道：“真是讓林小姐費心了，她出門在外也要自己做早餐啊？其實度假山莊的飯菜挺不錯的。”
“嗬嗬，小姐當然隻是做給自家人吃。這次年會的餐飲並不是山莊的廚師負責，意園的中西餐師傅都跟來了，還有程少的‘魯食天下’和李少的法國餐廳的大廚。”小吳臉上毫無表情，打心眼不想伺候這位大少。咋就是兩兄弟呢？除了麵貌，性格啥的就沒有一點相似的。
穆麟也知道自己並不受待見，趕緊規規矩矩地洗手吃飯。並不複雜，但挺豐富，紅薯山藥粥、香腸、煎蛋、蔬菜煎餅、水果拚盤。美味，好吃，他不得不承認。看到小吳又拿起書在一旁看，穆麟瞅了一眼，詫異地問：“吳哥在學管理啊？”
小吳頭也不抬地回道：“報了京大的工商管理在職研究生。年後，天意將和京大、華大等高校簽訂合作協議，以便員工進修學習。”
穆麟小心翼翼地問：“吳哥是從軍校畢業的吧？”
小吳淡淡地道：“除了陳頭四人，咱們都是在校或大學畢業進入部隊。”
“真是隊伍兵啊，怪不得和普通人不一樣。”穆麟驚呼。
小吳冷笑：“錯，特種兵精英中的精英。”
穆麟心虛地眨眨眼，低聲道：“吳哥，你以前是學啥專業的？會啥外語？”
小吳皺了皺眉，頗為懊惱：“人大工商管理，隻會英語和德語。好了，穆少，趕緊用餐吧，等會兒活動就要開始了。”
穆麟急忙將碗裏的粥喝完，問：“林小姐他們都起了吧？昨天玩得挺晚的。”
“嗬嗬，和平時一樣，少爺和董少五點半開始鍛煉，小姐是六點起來準備早餐。這會兒，小姐早就彈了琴練了字作了畫。哦，早上還送走了一批嘉賓。”小吳唇邊露出一絲譏諷。旁人隻看到小姐他們的光鮮得意，卻不知道背後的勤奮努力。
“呀！”一慌亂，穆麟差點把菜飯打翻。小吳放下書本，迅速地收拾妥當。
“這個，真對不起。”穆麟呐呐地接過毛巾擦手。
“吃好了吧？運動服放在床頭櫃上。”小吳看看表，還來得及。
穆麟垂著腦袋進了臥室，輕輕歎口氣。哎，老是做錯事兒！
林豆趕到時，林歡果然正在和董文浩討價還價，說自己不要下水參加遊戲，在岸上給大家助威加油就好了。董文浩安慰她：“放心吧，我遊泳技術可是超級棒，肯定把你護得好好的。咱穿上救生衣，絕對不會淹著。我保證！”
“不，我要當總裁判！”林歡態度很堅決，“我，嗯，擔心感冒！對，多冷的天兒啊，感冒了咋辦？再過幾天就春節了，我可不想大過年的還生病。”
“哎喲，我的姐，這是在封閉式恒溫溫泉池呢，哪裏會讓你凍著？你不會是怕水吧？哎呀，別說被我說中了！原來真怕！哈哈，我可逮著你的弱點了，本來你在我心目中可是無所不能無所不會的！哈哈，原來是怕水呢！”董文浩哈哈大笑。
張欣宇的溫泉山莊內有一個封閉式遊泳池，這次準備了拔河、水中尋寶、雙人水中漫步、水上龜兔和水上智勇大衝關等遊戲。
“景大哥，你也勸勸唄！該不是你也怕水吧？”董文浩喊著在旁看熱鬧的景煜。
景煜笑道：“我讀大學時還代表過學校參加京城大學生遊泳比賽呢！沒想到吧？有人懷疑我是帶了麻醉劑上場或者學了催眠術，所以對手才失去競爭力讓我僥幸獲得了獎牌的。事實證明，一切懷疑都是妄想症發作，既沒有特異功能也沒有違規操作，我是憑著實力獲得自由泳一百米冠軍。笑笑，咱們去玩雙人水中漫步好吧？不用接觸水，很安全的。”
董文浩撇撇嘴：“水種漫步有啥好玩的，還是水上智勇大衝關刺激，過獨木橋、四合平台、壁上芭蕾、超級蹦床、水上秋千、水上滑梯等等，和遊樂園差不多。哎，我都好多年沒去遊樂園了！”
林歡不由好笑。不料，林豆也加入遊說：“笑笑，越是怕也是要克服，不要讓別人找到你的弱點，這話還是你給我說的。笑笑，不要擔心，現在有那麽多人保護你，再也沒人能把你推下水潭。我也學會了遊泳，再也不會眼睜睜地看你沉下去。”
“可是，哥，我怕！”林歡低低地道，垂下眼簾。
“笑笑，沒人再能傷害你！”林豆心疼地撫摸著她的頭發，“你看，你怕黑怕蛇怕蟲子怕蟑螂怕打雷怕閃電還恐高，後來不是都一一克服了嗎？現在也能，一定能再也不畏懼水！”
景煜眼睛眯了眯。
董文浩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懊悔地道：“笑笑姐，對不起啊，我不知道呢！如果你真不願意就算了，咱慢慢來，我一定能幫你學會遊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