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反目

  太子慎這一生最在意的就是他的儲君之位，他生性淡薄寡情，唯獨對這個位置耿耿於懷。


  他好像什麽都不在意，活著也是隻為了接手大涼。


  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實，就像打蛇要打七寸，想要刺痛一個人，一定要打碎他最在意的那件東西才校


  就像十一之於陸寒昭，也像儲君之位之於太子慎。


  果不其然，在出這句話之後，淩波王姬看到太子慎的表情，像是被凍住那般，一寸一寸，直到徹底僵硬在那張昔日意氣風發的麵容上。


  姬慎掩飾的太好，沒有人知道他內心對於這雙腿是多麽自卑。


  但姬淩波知道。


  她不僅知道他對於雙腿的在意，也知道姬慎對儲君之位的渴望，那種熱切，不亞於她對於陸寒昭。


  有向死而生的欲望，才會有對等的絕望。


  “姬淩波，你知不知道你在講什麽。”


  太子慎從喉嚨深處擠出的嗓音此刻聽起來很可怖，帶著一股歇斯底裏的悲哀。


  淩波王姬是王最寵愛的孩子，在淩波王姬的時候，王甚至直接把她抱到自己的膝蓋上，毫不避諱的在她麵前，和那些大夫們聊起政事。


  這也意味著，她的偏寵讓她總有辦法得到其他人無法知道的消息。


  比如，王的真實想法是什麽。


  “王兄，你覺得呢？我看上去……像是在跟你開玩笑嗎？”


  淩波王姬一點一點收去笑意，雙目陰鷙。


  “這一開始並不是父王的意思，沒有人願意自己侍奉的王是一個殘廢，這樣的儲君不僅不會給大涼帶來任何的榮耀，隻會給大涼無盡的羞辱。”


  大涼是周朝的諸侯國，仰人鼻息之外，也要顧及自己的顏麵。


  姬慎隻覺得自己渾身的每一個毛孔都充斥著無聲的憤怒，以及，對這不公平的命運對他的捉弄。


  他明明做得已經足夠好了，甚至比那些身體健全的王子還要努力。


  十倍的努力啊，他換來的又是什麽？！


  他深呼一口氣，不願相信這件事。


  “淩波，你需要理智，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嗎？你現在正在氣頭上，或許……”


  “王兄，我很冷靜。”


  “你之所以會這樣，不過是因為我出了你一直以來內心深處最害怕的事。”


  “你最在意的就是儲君之位，如今，你唯一能抓住的東西也沒了。”


  “等父王的詔書下來，儲君之位易主，那個時候你就會知道……到底是你需要理智，還是我需要。”


  淩波王姬麵容露出快意的神情，除此之外，還帶著一絲惋惜。


  “不願意相信的事情，不代表它不會發生。”


  “王兄，我隻是個弱女子，我的腦子裏裝不下什麽宏圖偉略，我能裝下的，隻有陸羲和。”


  “若你執意為難我，你想知道的，和你不想知道的，我都會一五一十的講給你聽。”


  “事已至此，你還是不願意放了那宮女嗎？”


  淩波王姬慢慢冷靜下來，好看的鳳眼盯著姬慎，那個她曾經深深信賴的王兄。


  此刻，他們兄妹二人對峙的樣子是那麽的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