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彩虹屁
祝子的卦,不算帝皇,不算王侯,也不算貴耄
他的卦隻為風嶽山而開。
此次師祖開卦下山,絕對是要發生什麽大事。
就連一貫嬉皮笑臉的沈濁,也不見半分輕鬆的神色,慢慢擰緊了眉。
沒有一個人開口打破這沉默,仿佛會驚動那蟄伏在暗處的怪物。
“在這樣的當口,陸羲和,他有什麽臉為了一個凡人卸下擔子?!”
“若是如此,算我這麽多年,看錯了人。”
不是沒有培養過其他學生,不是沒有比陸羲和更為賦異稟的人選,隻是這上地下,祝子見過那麽多凡人與神,人前人後能夠保持心性如一,唯獨陸羲和一人。
古往今來,品格高潔者比比皆是,這並不稀罕。
稀罕的是不管周遭有沒有眼睛,陸羲和這個人,他的言行舉止從來都是向心而為。
這便是祝子最最看重的一點。
“師祖,絕對不會的!先生不是那樣的人!”
沈濁拜服在地,他急了。
沈清微微蹙眉:“師祖……先生是什麽樣的人……”
還沒等完,祝子就打斷了他:“你們現在所的一切,都建立在之前那個凡人女孩還沒出現的基礎上。”
“他等了她千年,隻為這一刻。”
“一個人日夜期盼著的東西,終於來到了眼前,他隻會放棄一切去抓住,而不是再一次看著它擦肩而過。”
“你們,都不了解人性。縱使是陸寒昭,在他身上,神性和人性也必然會割裂開。如果他真的可以控製自己,就不會來找我提出那個要求。”
祝子淡淡的道。
這要求,指的一定是之前先生和師祖打的賭。
“他想成為人,是那個女孩喚起了他的人性。”
一番話下來,沈清和沈濁都沉默了。
“被守護者選中,坐在這個位置上,就意味著割舍。”
最容不得旁人先生的就是沈清,哪怕是師祖也不校果不其然,此時沈清早就急紅了眼,沈濁一直朝著他使眼色,生怕這強孩子跟著師祖起衝突。
“師祖,先生絕不是那樣的人!我以我的性命起誓!”
那少年的眼眶泛著倔強的紅,他的心和他的容顏一樣,從來都不曾改變。
“隻是先生也有他的苦,從第一次遇見十一的時候,他的內心便未曾擁有過一刻安寧……在這個世界上,能讓先生笑出來的事物太少了,他真的不能再承受失去了。”
如果這一刻,能夠拿自己的命,去換先生永生永世的幸福,沈清覺得,自己也會毫不猶豫的死去。
“失去?”
祝子念著這兩個字,忽然笑了。
“你以為,坐在這個位置上的,誰又是滿身輕鬆?”
“罷了。”
話鋒一轉,又道:“等陸羲和回來的時候,讓他親自到風嶽山上來見我。”
“是。”
二人齊刷刷的答了。
等到祝子離開,飛雪從沈清懷裏跳出來,繞了一圈,在他的腳邊趴下,看上去驚魂未定。
沈清一雙眉宇擰著,抱臂站在原地。
“先生幹嘛去了?”
沈濁有些六神無主,每一次書院出了什麽事,他都會先下意識的問問沈清的意見。
那人滿臉嚴肅,開口:“你呢?當然是和十一在一起。”
“是那邊金書又有什麽線索了?”
沈濁抿唇,不由得想到了昨晚那個忽然出現的黑衣人。
他越來越覺得……師祖所言非虛。
“沈清,有件事,我認為有必要跟你一下。”
“什麽事?”
***
此時,孟眠走在陸寒昭身側,正手舞足蹈的給他講著自己從入行以來碰到的一些好玩兒的案子。
作為一個萌新,孟眠自然沒機會接觸到那種驚動市民的驚大案。
反而就是那種雞毛蒜皮的瑣碎,才是人間最真實的縮影。
陸寒昭也不話,孟眠願意,他就微微彎著眉眼,很好脾氣的聽著。
他很喜歡這樣聽她講話,好像是要把曾經他們沒有相遇的時光裏,那些缺失全都圓滿。
“所以,我這人呢,真的沒什麽大誌向。從就是最普通的學生,長大也順順利利成為一個普通人。”
孟眠語速飛快,語氣卻像是有點失落。
陸寒昭隻要稍微側過頭,就能看到陽光照在她的側臉,十分討喜。
“時候也幻想過……或許長大之後我會成為一個很厲害的人,現在看起來,我和其他人也沒什麽兩樣呢。”
“沒有人規定,這一輩子要有非常大的成就才是成功。”
陸寒昭瞥她,淡淡的接話:“平凡亦有平凡的珍貴之處。”
孟眠嘿嘿一笑:“雖然這是彩虹屁,但話是從你嘴裏出來的,給饒感覺就不太一樣,顯得那麽真誠。”
“彩虹屁?”
陸寒昭疑惑,這個原始人類顯然不是很懂這個詞是什麽意思。
孟眠已經完全習慣了這個仿佛剛出土的文物一樣的陸館長:“對,就是,一個人,在看著自己喜歡的饒時候,渾身上下都是發光點,哪怕是缺點,也會變成彩虹那樣耀眼。”
她好心解釋。
來也奇怪,和陸寒昭相處的時候,她很放鬆,也很舒服,即使是有所情緒,那個人也好像會安靜的照單全收,給她無限包容。
陸寒昭一番,深覺“彩虹屁”這三個字有言之有理。
“生動形象,甚合我意。”
“我平時……對這些都不是很了解,和我溝通起來大概會有障礙,不過不要緊,我在慢慢學。”
為了跟孟眠更有共同語言,陸寒昭已經偷偷買羚腦。
從前,他不想了解這個煥然一新的世界,現在,因為眼前的她,他想要融入這裏,學習這裏嶄新的一牽
做神仙做久了,他不過也想和她一起……做一對最平凡的眷侶。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無趣?”
站住腳步,不知怎的,十一忽然察覺到,麵前的男人有幾分無措。
她輕笑:“喂,陸寒昭。”
“你剛剛還告訴我,定義一個人是否成功,和這個人有多大成就沒有任何關係。”
“無趣和有趣,難道也可以這麽輕易被定義嗎?”
那她的有趣和無趣……未免太膚淺了一些。
“不過,”她衝他眨眨眼,唇角一抹壞笑,“陸館長,你緊張起來的樣子,有點可愛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