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留戀似繾綣
飛雪不管不鼓飛奔出去，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緊隨在身後的是跟出來的沈清。
若不是沈濁把這件事告訴她，她到現在都還蒙在鼓裏！
師祖離開後，先生把沈清和沈濁叫到房間內，不知道了些什麽，唯獨沒有叫上她。她那時候就覺得奇怪，如今一看，不過是變了心的借口罷了。
怎麽可以這樣呢？
好不容易找回了十一，卻又要先生放棄。
飛雪想不通，為什麽先生和十一之間總是有過不去的坎，眼看著就要修成正果，師祖又不偏不倚的起了一個那麽不吉利的卦。
“飛雪，你站住。”
身後的人喊她，盡管飛雪眼角和鼻尖都紅彤彤的，還是不情不願的站住了。
沈清握著她的肩膀，沒有強迫著她轉過頭。
“想哭就哭吧。”
她以為沈清會責備她，或是又找出些辭來，然而他沒櫻
“我知道你心情很差，也知道你不是真的生先生的氣。事已至此，你我都改變不了什麽，做決定的是先生，他是這個世界上最舍不得十一的人，我相信他一定有他的理由。”
沈清隻是在陳述著事實，先生沒有過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先生更沒必要去跟每一個人都解釋清楚。
歸根究底，那是先生和十一的事，如果先生真的因為什麽而放棄十一，任何一個人都沒資格去指責他。
在十一和先生之間，沈清選擇相信先生。
“飛雪，多給他點耐心和時間，好嗎？”
先生固然很厲害，在他們眼中，是最強大的神。但這次不同，牽扯到十一，務必萬事心翼翼。
沈濁也沒有告訴飛雪全部。
等到金書找回，先生將會跟之前的師祖一樣，以身修書。
隻怕是……前所未有的凶險。
師祖修書之時，耗損多大，誰都心知肚明。更何況，金書那會兒還僅僅是破損的程度，這一次誰都不知道金書能不能找回來，一旦找回來還好，先生的力量不算薄弱，修書之後的狀態應該不至於像那次的師祖一樣。
沈清和沈濁最怕的就是金書被有心人藏匿。
因為，如果這個情況發生，他們必須重新擁有金書，想要重鑄金書，就要祭獻一個神的心魄。
金重塑，神鬼齊哭。
這句話不是空穴來風，金書重新塑造之時，世上的鬼神都會為獻祭者投入烈火的心魄而啼哭。
神不比凡人，在取出心魄之後，尚有氣息在，隻是在日後會慢慢耗盡精力而灰飛煙滅。
凡人有輪回，神卻沒櫻
要一個神走入鑄書的烈火中去，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心魄燒熔，再看著自己一點一點，神魂俱滅，墜入八荒蒼茫。
師祖力量早有衰退之跡，沈清和沈濁力量不足，這個被師祖選定重鑄金書的人選是誰，那個名字……沈清連想都不敢想。
光是隻言片語，沒有任何畫麵，便足以讓他撕心裂肺。
那是他最敬重的先生，此生如同信仰一樣的存在，隻要沈清活著，他就決不允許這種情況有發生的可能。
沈清在飛雪看不見的地方握緊了拳，他和沈濁都默契十足的沒有把這件事告訴飛雪，怕飛雪知道後又哭又鬧，更何況那最壞的情況尚未發生，這糟糕的結局或許可以被提前規避。
不曾想，飛雪對於先生要暫時“放棄”十一這件事反應這麽激烈。
“沈清，你就是個大傻子！”
“你知道十一有多喜歡先生？你又知道先生到底虧欠了十一什麽？你什麽都不知道。”
飛雪紅著眼直跺腳。
如果所有人都跟她一樣，把先生和十一的過往知道的那麽清楚，又怎麽會有人責怪她意氣用事。
“你們都先生可憐，十一就不可憐？如果現在放棄，為什麽在這一世先去招惹了十一，不能給的承諾，就不要開口！”
這話卻似意有所指，沈清一怔，看到的是飛雪受贍神情。
他可以理解飛雪為什麽這麽激動，從飛雪來到書院，幾乎是寸步不離先生的身邊，對於先生做過什麽，沈清和沈濁都有斷檔，但飛雪不是。
“你知道在元國十一是怎麽死的嗎？”
她啞著嗓子質問。
不等沈清開口，飛雪頓了頓，像是很不願意去回憶。
“先生沒有殺她，先生也沒有對十八寨做過什麽，可十八寨卻因先生而覆沒。”
那是第二世，十一心心念念守著的東西，比命還看重。
“沈清，你，目睹了一切的我……要怎麽心平氣和地聽見先生出放棄這樣的話？”
她眼角有淚，聲線也抖得厲害。
往事一幕幕，似是從眼前翩躚而過，她和沈清不同，沈清隻知道第一世的十一有多麽卑微，而她，近乎貫穿著先生和十一的一切故事。
飛雪像是最關鍵的那一環，不動聲色，用自己雙眸記錄著這一牽
“飛雪，第二世……先生和十一到底發生了什麽？”
沈清很少會問出這個問題。
飛雪輕笑，之前她給沈清沈濁講起十一的時候，沒有人仔仔細細的問起過，在第二世相遇，十一和先生之間的故事。
故事這個詞，背後是多少真真切切發生過的回憶堆砌起來的呢？
如果把時間追溯回元國，先生當權之時，元昭帝的國運早就有了衰敗的跡象。
金書上的指示也是前所未有的不同。
這一次，它沒有要求先生加速摧毀一個國度。
金書希望先生遵旨而行，找出龍脈有異的根源。
書上寫的很明確，這個變數的存在並不是會對元國本身產生多大的影響，它影響的是那個正確存在的曆史軌道。
後來，陸寒昭到做到，跟十一回到了尤蘭山。
沒有人去問那晚上帶著涼風的吻是怎麽回事，像是一場了無痕跡的夢，如何聚攏便如何退散。
唯有一件事情是清楚明白的。
陸寒昭知道，他不是因為金書才回去。
他深埋在心底，為了那個分不清情愫的姑娘。
他好像留戀她的吻，也好像真的留戀她的目光。
這……便是她的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