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心跳留給你,雙手也留給你
她和公孫星第一次見麵好像還在昨。
公孫星是爹爹從山下帶回來的孩子,和爹爹從山下帶上來的其他孩子不一樣,他性情活潑,能言又好動,雖然最初也是常常挑釁十一這山霸王的威嚴,但很快就被壓製住。
不打不相識,從那以後,這對冤家也有了幾分惺惺相惜的感覺。
直到後來,尤蘭山一夜之間付之一炬,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們一起經曆。
所以對於十一來,公孫星算是意義極其特殊的一個朋友,不僅年紀和她相仿,二人脾氣也更相投,有什麽煩心事,十一總是會挖出一壇子酒,跟公孫星喝上一夜。
傷害了她身邊的人,就是跟她宣戰,在十一的概念裏,隻有黑白兩種顏色,絕不存在什麽妥協。
這公道,她就是用命來換,也要讓公孫星瞑目。
站在公孫星的墓前,十一緩緩跪下。
她的雙膝陷進泥土,腦子因為乍然接受這樣的消息而浮現短暫的空白。
是不是她最近的生活太過安逸,處於歡喜太久,才讓她忘記自己本來是什麽世界的人。
想守著自己的一方地安穩過活,苦苦維持著的平衡也被打破。
一陣氣血上湧,胸口有如針紮一樣的疼痛。
“將軍!”
阿香含淚站在她身側,原本正擰著帕子默默垂淚,此刻看到十一心神不寧的模樣,也不由得上前扶了她一把。
沒有人跟著十一一起過來,隻有陸寒昭。
能夠在尤蘭山,悄無聲息的用如此殘忍的方式終結公孫星的性命,想來也一定是公孫星信任的人,不然憑借公孫星的功夫,再怎麽……也不會落到這般境地。
那個內鬼到底是誰。
這個時候,十一發覺自己居然沒辦法再相信尤蘭山上的任何一個人。
因為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是那個潛伏在尤蘭山的內鬼,就那麽在黑暗裏用雙眼窺探著他們,隻等待時機到來,就要顛覆了這裏。
唯有一直和她在一起的陸寒昭,認識他的時間不算早,但是這一刻,似乎隻有他最可靠。
陸寒昭站在她的身後,就那樣陪著她,沒有過多的言語。
你要知道,人這一輩子不算久,所以遇到知己好友,遇到可以懂得你的人,該是何等值得慶幸的事。
懂她的人又少了一個。
“爹爹,如果可以,幫我好好照顧阿星。我還有很多話沒有跟他完,待到我有朝一日給他報了仇,那些話,到下麵去,我們喝酒慢慢。”
十一眉眼間沒有任何波瀾,唇角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像是在聊起一件稀疏平常的事。
她喃喃自語著,一隻手拿起早就帶來的酒倒在公孫星的墓前,另一隻手抓起紙錢,放進墓前的火盆裏。
她隻盯著那火,想著當年尤蘭山上的火,好像也是這般的灼人火光,燒光了她的一牽
她辛辛苦苦的重建,現在又是一場劫難,再次要開始撼動這本不牢靠的家園。
又有誰知道,她的心情,從回來的那一刻開始,就如同烈火在燒灼。
火勢猛地竄起一下,十一手指躲閃不及被燙,她卻沒什麽反應,對這一切渾然不覺似的。
“賀蘭十一!”
陸寒昭大步上前,擰著眉,一把將人從地上撈起來。
他見不得十一這副模樣,沒有眼淚,沒有悲傷,如同……行屍走肉。
她不該是這樣的。
她也不該承受這一牽
十一被陸寒昭攬在懷裏,她愣愣的抬起眼睛,看他。
“你沒有失去一切,現在不是這樣的時候。”
“重新站起來,不管是朝前看,還是做你想做的事。”
“我在你身後,我跟你一起。”
他伸出手,一根一根的分開,與她的手交握在一起,那掌心的溫度貼合著,十一熨燙得快有眼淚掉下來。
她張了張嘴,不出話來,眼淚卻大滴大滴的砸落下來,十一急了,更想些什麽,但喉嚨像是被一股巨大的酸澀扼住,所有的情緒,隻能透過哭來表達。
曾幾何時,十一常常認為眼淚是弱者的象征,那是世界上最無用的東西。
但這一刻,在陸寒昭的懷裏,她真的很想大聲的哭出來。
她可以嗎?
對他示弱,把這些讓她無法見饒情緒,統統留給他一個人。
“陸寒昭,”她眼眶猩紅,另一隻手緊緊抓著他的衣襟,像是渾身的憤怒和無力都要傾瀉其中,“我很痛。”
“我知道。”
他隻將她圈得更緊,額頭抵住她的。
她此刻有多難受,那份感受像是成倍的在他這邊被放大,這種感覺陌生又熟悉。
十一告訴過他。
這大概就是他一知半解的情意,他在摸索自己心意的同時,也在學會去回應十一的。
她一定很需要他,他也想被她需要。
“我不知道怎麽會這樣……我沒有辦法。我渾身都痛,該死的是我。”
她垂著頭,聲音都是顫抖著從牙縫中擠出來。
阿香啜泣著,道:“將軍不必自責,將軍為尤蘭山做得……已經夠多了,哪怕是有一這裏再也守不住,終究是要被朝廷收走,也絕不會有人指摘將軍半分。”
白了,也不過是年紀相仿的姑娘,因為冠了賀蘭的姓,就要承擔這個家族的責任,未免也太過苛刻。
那些鬧著要離開尤蘭山的,不過也是用心不誠罷了。
“沒有人該死,尤蘭山沒有罪,你們隻是想活下去。”
“無論這造成事賭是誰,我都會陪你查到最後。”
陸寒昭輕輕著。
不管她要走的路是什麽,他都會跟隨她的。
至於金書……等查到那變數,他就會跟她明一切,再決定去留。
他不會傷害尤蘭山的任何一個人,所以就沒有提前告知她的必要。
這個時候已經足夠糟心,他不該給她增添任何負擔。
她嗚咽一聲,鑽進他懷裏。
十一沒有抬起麵龐,隻有壓抑的哭泣,她隻脆弱這一次,哪怕這肩膀是暫時停靠。
明明才幾日的光影,轉眼之間,她好像就隻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