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散如塵埃各西東
這樣繾綣的時刻，在陸寒昭和十一之間是極少有的。
第一世的十一隻敢卑微的喜歡著先生，所有的愛慕都藏在心中，寧願都燒成灰燼。隨著封建的國，那懦弱的心事也一幀一幀的消散。
那個時候，這個從大涼宮裏“撿”回來的宮女，於他來，隻是一個學生。
第二次，他們再相遇，等他慢慢意識到自己的心意，卻因為逆轉金書的舉動，導致十一連一具軀殼在那個時空都無法得到保存。
如果接二連三的失去某件珍貴的東西，而這件東西最後還是陰差陽錯的回到了你的手中，沒有人會再弄丟它，視若世間最昂貴的珍寶都不過分。
唯有他。
明明又得到了一次機會，卻依舊不懂珍惜。
陸寒昭喉嚨發苦，哪怕是他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哪怕這……曾是他夢寐以求的事情。
他握著手機的手，指節微微發白。
“孟眠，”正色，他的眼神終於恢複一絲冷靜，忽然：“以後這麽晚的時間，誰發來的視頻通話都不要接。”
果然！！！老幹部陸寒昭上線了！！！
孟眠覺得自己真是太了解陸寒昭了！！！
“萬一那人對你有非分之想……”
他頓了頓，自己都覺得這話好笑。
對孟眠有非分之想？他自己可不就是麽……
“那你呢？”
屏幕另一邊，女孩兒轉著烏溜溜的眼珠，半是清澈半是狡黠。
她是在明知故問，陸寒昭板著臉，一本正經教的時候，簡直是太可愛了吧！
今晚孟眠腦子暈乎乎的，看陸寒昭什麽都討喜得很，要歡喜到心坎裏去似的。
麵對十一，陸寒昭總是招架不住，他也不肯對她謊，隻好敗下陣來。
“嗯，”他無奈，“的確如此。”
“的確如此什麽？”
她裝作聽不懂，繼續追問。
明明心裏是有那個答案的，偏要他親口出來才校
“因為愛慕你，我的確對你有非分之想。”
大大方方承認，一派直率，卻毫不給人下流的感覺。
可以，這很陸寒昭。
孟眠露出一隻手臂，換了個姿勢趴著。
他對她向來都是有問有答，似乎從來都不會謊，讓她自己也搞不懂的是……不管陸寒昭什麽，她也都不會去懷疑。
他過的話，在她這沒什麽質疑，她都會相信。
沒有戀愛過，但也曾為人心動，所以知道那是什麽樣的感覺。
孟眠想，她也不是什麽遮遮掩掩的人，跟麵對何舟渡的問題一樣，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不知怎麽，這一次，再一次剖白心意之後，陸寒昭竟然生出了一絲不該有的期待來。
他不介意一次又一次的表白，更不介意站在原地等待，隻是，打從知道要去修補金書，對金書進行重塑之後，他就已經變成了一個隨時都會死去的人。
他的表白和心意，跟那些被金書吞噬掉的扭曲時空一樣，都不具有任何存在的意義了。
如果這是最後一次的話，他會得到什麽回應嗎？
哪怕是隻言片語。
陸寒昭本以為和孟眠還會有很多時間相處的。因為知道自己做的實在不夠好，而自己又把未來設想得太美好，想和她一起去做的事，他都一筆一劃的寫在紙上。
她過自己不是很會開車，雖然有駕照，但常常跟別灑侃自己是“無證選手”，因為時候差點出車禍，所以才一直對車有所畏懼。
他轉身就預約了教練，選車也提上日程，她不需要做這些，一切都有他為她做好。
她頭痛的毛病也不是沒法子，和他交往頗深的一個老教授正是專治神經科的高手，現代醫學技術這麽發達，不管是中醫還是西醫，他都會試試看。
她爸爸媽媽年紀都很大了，可每還是堅持要去店裏忙前忙後，她看著心疼，但自己也有事要做，他就選了幾張崇初書院的字畫送去，名義上是對孟眠盡心盡職幫忙查案的謝禮，怕給她壓力，順便連帶著一整個組的警員都送了幾張。
還迎…
他不太記得了，隻是恨不得把剩下所有的好都掏出來給她。
等了很久，那邊的孟眠也是依舊沒有話，她的半張臉埋在被子裏，隻露出一雙眼睛，他瞧不見她的神情，更無從猜測她的想法。
他大概提前預知了自己的結局。
所有的期望在這一刻好像被一顆的石頭絆了一下。
“孟眠。”
“陸寒昭。”
沉默了一會兒，兩個人幾乎不約而同的。
孟眠下了好大的決心，她打算把自己最近的想法都告訴陸寒昭。
這次表白應該不會再被拒絕了吧……明明眼前的人，也是喜歡她的。
想到這一點，孟眠偷偷笑了。
這種感覺真好。
你喜歡的人，也喜歡你。
她眉眼舒展開來，下定決心之後就再沒了什麽猶豫，也不急於這一時，她看著陸寒昭：“既然這麽巧，那你先來吧。”
陸寒昭淡淡的“嗯”了聲。
思慮再三，幾番措辭，他：“孟眠，我們最近先不要見麵了。”
“崇初書院會關閉一段時間，在這之前，我們會終止金書這個案子。”
“我想我們可能很久不會見麵了，孟眠。”
這發展走向完全不在孟眠的預料之中，她愣住了，笑容在唇邊凝結。
“你……什麽？”
他看著她的眼睛，如果她足夠仔細，一定能讀懂那裏麵裝著的情緒。
有多舍不得，就要多決絕。
“我，我們不要見麵了。”
原來她沒聽錯，孟眠怔著，心裏像是被輕輕拉扯了一下。
他又重複了一遍。
“不見麵了嗎？”
她喃喃，學著他重複著這句。
孟眠甚至忘記問他為什麽連案子也要撤掉。
“是……再也不見了？還是，隻有這陣子不見。”
孟眠的問題，陸寒昭無法給出答案。
要是他有命回來，那便是命運垂憐眷顧。
但他要是回不來呢？
他不希望給孟眠什麽空頭承諾。
“我要到很遠的地方去完成一件必須由我來做的事，很有可能……以後就不回來了。”
陸寒昭深深的凝視她。
盡管他是那麽渴望著回到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