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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身陷囹圄

  「是老徐告訴我,你向他打聽羅漢寺的消息。」


  龍王嘴角噙著一絲戲謔的笑意,緩緩說道:「你以為自己在霍都的一舉一動神不知鬼不覺,其實早在你來的那天,大小姐就已經讓我在暗中盯住你了。」


  柳尋衣回想起當日自己在龍祥客棧門前,曾看到洵溱一閃而過,現在想來其實那天不止是他看到洵溱,洵溱也同樣看到他。只不過他們二人當時都佯裝對彼此視而不見罷了。


  柳尋衣苦笑道:「千算萬算卻沒想到你們竟會勾結在一起,是我疏忽了。」


  以洵溱的聰慧,當龍王將柳尋衣找老徐打聽羅漢寺的事告訴她,她就已經能猜出柳尋衣的用意,故而提早設伏,在此等著柳尋衣主動上門。


  柳尋衣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龍王竟是洵溱的人,因此就算他提早知道龍王便是福和糧庄的大掌柜,也斷斷不會料到自己的計劃會因此敗露。


  從丁三口中打聽出天香樓的小清,從小清口中打探出劫走曹公子的西域人,再加上自己是偶然在街上與西域人撞到,最後再從老徐那得知羅漢寺的消息……這幾件事可謂陰差陽錯,彼此間毫無關係。


  柳尋衣是以變應變,每走一步自己也難以預料結果,因此絕不可能有外人能提前將它們串謀起來,所以洵溱今夜能讓柳尋衣中伏,對她而言也是意外收穫。


  歸根結底,柳尋衣並非敗給洵溱,而是敗給天意。倘若在福和糧庄時,他並未被龍王看到,那老徐八成也不會主動將此事告知龍王,那也自然就不會出現眼下的困局。


  畢竟,洵溱看到自己是在龍安客棧前,對於自己如何而來並不知情。龍王雖是洵溱的人,但老徐卻是個徹頭徹尾的局外人。


  想來想去,柳尋衣不得不感慨『人算不如天算』。


  「現在可以死的安心了?」洵溱揮手示意龍王退下,對柳尋衣輕蔑地笑道,「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柳大人,你說是不是?」


  柳尋衣自知困局已成,自己再如何反思也是追悔莫及,索性將腦中的雜念統統拋開,劍鋒一甩橫在身側,神色冷漠地盯著四周的刀手,沉聲道:「既然行走江湖,那我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雖然我把腦袋掛在褲腰帶上,但你們想拿走也絕對沒那麼容易。不付出點血的代價,你以為只憑這幾個人能對付我嗎?」柳尋衣雖然狂傲,但他也的確有囂張的資本,畢竟天機閣第一高手的名聲可不是吹噓出來的。


  「既然我早已料到你會來找麻煩,又豈會傻到和你以命換命?」洵溱朝柳尋衣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繼而轉頭問向阿保魯,「我剛剛和他說了這麼多廢話,時辰也該差不多了吧?」


  「你這是什麼意思?」柳尋衣從洵溱狡黠的笑容中感到一絲不妙,但一時間卻又察覺不出緣由,狐疑道,「難道你還指望我能束手就擒不成?」


  「是差不多了。」阿保魯目無表情地盯著柳尋衣,冷笑道。


  「什麼差不多了?你們……」


  柳尋衣話未說完,腦海中卻是突然傳來一陣莫名的眩暈,幾乎在瞬息之間,原本神智清醒、心明眼亮的柳尋衣,只感到一波強過一波的眩暈感如山呼海嘯般迅速襲來,四肢越發軟綿無力,眼前所見的一切都開始出現強烈的扭曲和模糊的重影。


  這種突如其來的暈眩感直令他意志消沉,身心俱疲。此時此刻,他感覺全身的力氣都在迅速流逝,只想席地而躺,呼呼大睡一場方才痛快。


  「我這是……這是……」柳尋衣發軟的雙腿開始抑制不住地踉蹌起來,拿劍的右手也變的顫抖不已,平日里隨手舞動的寶劍此刻竟是重如萬斤,柳尋衣不得不使出吃奶的力氣,才能將其揮動。


  五指傳來一陣陣麻木之感,即便柳尋衣拚命想攥緊手指,但那五根指頭卻好像不是他的一樣,根本就不聽差遣。


  「感覺怎麼樣?」無數個洵溱在柳尋衣眼前晃動著,洵溱的聲音傳入柳尋衣的耳畔也變的忽遠忽近,忽高忽低,「中了我的迷魂香,就算是大羅金仙也撐不住,對付你豈不更是小菜一碟?」


  「迷魂香……」不知在何時,柳尋衣全身皆已經被汗水浸透,額頭上布滿細密的汗珠,唇齒顫抖不停,囫圇地說道,「是天王殿的異香……好生卑鄙……」


  「你想趁夜來劫走曹欽的兒子,又算什麼光明磊落?」洵溱笑道,「別硬撐了,還是乖乖躺下吧!」


  「想殺我,有種就放馬過來……」柳尋衣不斷晃動著凌亂的步伐,如一個醉漢般胡亂揮舞著寶劍,東揮一下西砍一下,毫無章法可尋。


  他的速度越來越慢,視線越來越模糊,耳朵也開始漸漸失聰,以至於最後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不可……能……如若是……迷香……那殿中的老僧……老僧為何安然無恙……」


  柳尋衣在剛開始嗅到異香的時候,也曾想過其有可能是迷香,但老僧能從夢中清醒過來,而且還能言語清晰的與他對話,這才讓柳尋衣打消顧慮,卻萬沒料到自己最終還是著了洵溱的道。


  「先擒下他,我要讓他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等我玩夠了再殺不遲!」


  洵溱一聲喝令,周圍的十幾個刀手頓時大喝一聲,一起朝柳尋衣撲去。柳尋衣在一片模糊中依稀看到周圍人影憧憧,不斷朝著自己逼近。


  情急之下,他發狠咬破自己的舌尖,一陣劇痛令他昏昏欲睡的神智頓時清醒幾分,隨即右手揮劍朝著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名刀手刺去。那刀手似乎沒料到柳尋衣竟還能反抗,一時猝不及防,竟被柳尋衣一劍刺穿小腹,慘叫一聲,翻滾出戰局。


  「小心,這小子還能反抗。」一名刀手高聲提醒道,「先卸了他的劍。」


  「嘭嘭嘭!」


  伴隨著一陣凌亂的打鬥聲,柳尋衣憑著練武之人的本能,以及頑強的意志,硬是在耳目失明、神智模糊的情形下逼得十幾名刀手難以近身。不過在逼退這些刀手的同時,柳尋衣的衣的身上也留下了不少傷痕。


  礙於洵溱剛剛那句話,這些刀手出手頗有顧忌,故而誰也不敢對柳尋衣痛下死手。


  「這個柳尋衣比我想象中的還有意思。」洵溱望著混亂的戰局,嘴角揚起一抹古怪的笑意,「除非等藥效完全發作,否則只憑他們怕是很難捉到活的。」


  阿保魯神色凝重,沉吟道:「洵溱,現在外邊到處都是玉虎堂的人,他們四處搜查,我怕拖得太久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要不然……」


  不等阿保魯把話說完,洵溱已不可置否地點頭道:「雖然有些可惜,不過正事要緊,殺了吧!」說罷,洵溱再度深深地望了一眼柳尋衣,而後轉身朝著羅漢堂走去。


  「不必留手,殺!」


  阿保魯大喝一聲,那些刀手頓時面色一喜,紛紛咆哮著舉刀揮砍上去。


  「住手!你們以多欺少算什麼英雄?」


  「嗖!」


  突然,羅漢堂上空傳來一聲暴喝,接著只見一道凌厲的黑影陡然自房頂飛下,由於他的速度極快,以至於半空中留下的殘影尚未消退,法場中央已是寒光閃爍,緊接著十幾名圍攻柳尋衣的刀手,則紛紛慘叫著倒飛而出。


  眨眼之間,地上已是鮮血四溢,再看那十幾個倒地不起的刀手,其中大半竟已全然沒了生機,剩下幾個苟延殘喘的,也紛紛用雙手緊捂著小腹,以此堵住肚子上的傷口,以防自己的腸子順著汩汩外冒的鮮血流的滿地都是。


  「好快的刀!」洵溱駐足回望著法場,美目之中湧現著一抹凝重之色。


  與此同時,阿保魯和幾名西域人迅速護在洵溱身前,眼神陰狠地盯著突然殺出的黑衣人。此刻,自羅漢寺後院內又迅速湧出一大批刀手,打眼一望少說也有百餘人。


  「沒想到羅漢寺中竟然還藏著這麼多人?看來你們是打算在霍都做件大買賣!」


  黑衣人一招殺退十幾名刀手,左手架起搖搖欲墜的柳尋衣,如鷹般銳利的目光緊緊盯著法場上越聚越多的刀手。


  由於黑衣人被黑巾遮面,因此誰也看不出他的真正面容。


  「尊駕何人?」洵溱揮手阻止了欲要出手的阿保魯等人,邁步向前,目光疑惑地注視著黑衣人,隨手一指柳尋衣,問道,「你認識他?」


  「不認識。」黑衣人的聲音亮如洪鐘,不卑不亢。


  「那尊駕為何要蹚這趟渾水?」


  「這位兄弟縱使與你們有血海深仇,你們大可光明正大的出手殺他,卻不應該使出這般卑劣的小人手段。」黑衣人朗聲道,「見你們先下迷藥,后又以多欺少,我豈能視而不見!」


  「哪裡冒出來的混賬東西,竟敢在此假仁假義?他的事你管的了嗎?」阿保魯眼神一寒,暴喝道,「我不管你是誰,現在我只給你兩條路,要麼自己滾,要麼陪他一起死!」


  對於阿保魯的挑釁,洵溱並未阻攔,只是目光不善地盯著柳尋衣。她知道今天絕不能讓柳尋衣輕易離開,否則日後必當招來諸多麻煩。


  黑衣人不怒反笑,右手揮刀朝阿保魯一指,大笑道:「好久沒碰上像樣的對手了,今天你可以一個人上,也可以叫上他們一起上,我都願意奉陪!」


  「這把刀是……」洵溱看清黑衣人手中的寶刀,美目陡然一凝。


  此刀看上去頗為奇特,顏色銀中帶青,刀長四尺,上寬五指,下寬兩指半,刀鋒略彎,兩側開刃,上刃左右各有一道血槽,下刃如斧鉞般甚為厚重,可砍可劈、可刺可挑。而最為奇怪的是,在這把刀的刀柄之後,竟是還長出一截短刃,鋒芒畢露,此刃藏於陰手面,往往能出其不意,殺人於無影無形。


  天底下如此奇特的刀只有一把,名曰「血影」,寓意出鞘見血,殺人無影。相傳此刀曾作為鐵木真的馬刀,隨他劈荊斬棘,縱橫天下。


  而血影刀如今的主人,同樣是一位名震江湖的大人物,那便是「漠北第一快刀」蘇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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