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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登門道喜

  上午,柳尋衣被提拔為驚門之主,下午,他便搬離了之前的小房間。洛天瑾賜予他一處別院,以作晉陞之禮。


  傍晚,林方大和「福壽康寧」,帶著酒肉前來向柳尋衣道賀。


  一輪圓月下,幾人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彼此間相談甚歡,喝的極為痛快。期間,心情舒暢的柳尋衣更是大發豪情,為林方大幾人舞了一段精妙絕倫的醉劍,引來眾人連連叫好。


  似是被柳尋衣院中的熱鬧聲所吸引,其他休門弟子也陸續攜帶著酒菜前來,加入這場酒局。


  不久后,洛鴻軒、洛凝語兄妹也來了,不同是洛鴻軒是滿面春風而來,而洛凝語則是一改之前的活潑豪爽,神色中略顯幾分扭捏。顯然,她還未從感情漩渦中完全走出來。


  好在有林方大和「福壽康寧」等人積極活躍氣氛,不一會兒的功夫,便將曾經的洛凝語給「找」了回來。後來她竟臉色緋紅地端著酒杯,連連向柳尋衣敬酒道賀,巾幗不讓鬚眉的豪爽,惹的眾人紛紛起鬨。但她那隱隱泛紅的眼圈,卻讓柳尋衣既苦澀又愧疚。


  再之後,鄧長川、慕容白、蘇堂、洛棋幾人也被喧鬧聲吸引而來,前來向柳尋衣道喜,林方大連忙命人又搬來數十壇好酒,狹窄的庭院中,聚集了數十人,眾人無不開懷暢飲,談笑風月。


  一時間,柳尋衣院中的氣氛,竟比中堂內洛天瑾宴請賓朋的元宵酒宴,還要熱鬧。


  「柳大哥好福氣,入府不過短短數月,竟一躍成為驚門之主,這種事在賢王府還是破天荒頭一次!」張福吐著酒氣,醉醺醺地恭維道,「柳大哥……不!現在應該叫柳門主,我敬你!喝!」


  「與其說柳大哥好福氣,不如說柳大哥好本事。」王壽搖頭辯解道,「咱們的福氣也不差,怎麼就成不了門主?說到底,還不是沒那個本事?」


  「對對對!」張福連連點頭道,「你說的對,我自罰一碗!」


  「不行!要罰三碗!」


  林方大高聲喝令,立即引來一陣起鬨,緊接著眾人又是一陣豪爽大笑。


  「賢弟!」醉意朦朧的林方大,緊攬著柳尋衣的肩膀,含糊不清地說道,「你看,今天來給你道喜的,都是咱休門的兄弟。那些驚門弟子,還有下三門的人,竟一個也沒來,實在不像話!再怎麼說你如今也是驚門之主,是那些混賬東西的老大,他們豈能不來向你道喜?就算他們不來,那許衡怎地也不來?」


  「對!」王壽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憤憤不平地說道,「柳大哥你一句話,我這就去下三門把那群小子給你叫來……」言至於此,他卻腳下一個踉蹌,身子再度摔倒在地。


  「無妨!無妨!」柳尋衣滿不在乎地大笑道,「許大哥今天被府主責罰,難免心中難過,讓他來向我道喜,豈不是強人所難?至於其他驚門弟子……他們追隨許大哥多年,今日見到許大哥受罰,想必心裡也一定不好受。罷了!罷了!」


  「那可不行!」林方大大手一揮,高聲嚷嚷道,「你是我林方大的兄弟,他們不給你面子,就是不給我林方大面子。許衡受罰是自作自受,與你何干?」


  「方大此言差矣。」鄧長川諱莫如深地笑道,「這並非是面子,而是威信。他們在等著尋衣去主動找他們。」


  說罷,鄧長川將目光轉向柳尋衣,解釋道:「尋衣,雖然府主將你提拔為驚門之主,但下三門中多是些自視甚高、桀驁不馴之輩,你若想讓他們心服口服,還需靠自己的真本事,而不能只靠府主的一道命令。」


  「下三門不同於上三門和中平二門,那裡多是半路投效賢王府的江湖豪傑,相比起府主的命令,他們更信服拳腳刀劍上的真功夫。」洛棋點頭笑道,「許衡執掌驚門多年,在門中素有威望,而且他還是狄陌一手提拔起來的心腹,所以在上上下下都很有面子。如今他前腳被貶,後腳你便取而代之,難免會激起下三門弟子的不服和怨氣,所以不要以為有府主器重便是萬事大吉。你不樹威,定會被他們齊心排擠,甚至會被架空。」


  「他們敢?」林方大怒聲道,「誰敢排擠我兄弟,老子就一刀……」


  「你一個上三門的門主,哪裡管的了下三門的事?」蘇堂斥責道,「今日柳尋衣出任驚門之主,算是徹底離開了上三門。日後,林方大你休要再胡亂插手,否則我難以向黑執扇交代。」


  「交代個屁,大不了尋衣再回休門,我這個門主都可以讓給他做!」林方大酒勁上頭,又開始口無遮攔。


  「你……」


  柳尋衣看著林方大和蘇堂愈演愈烈,趕忙圓場笑道:「來來來,喝酒!喝酒!此事我自有分寸,白執扇和大哥千萬別為此傷了和氣!呵呵……」


  「來,喝酒!」林方大端起酒碗,朝眾人一舉,高聲道,「讓我們一起恭賀尋衣晉陞驚門之主!」


  「恭賀柳門主!」休門弟子一起舉碗,齊聲祝賀。


  「呵呵,這裡真是好熱鬧啊!」


  突然,一道戲謔的笑聲自院門外響起。緊接著,一個獐頭鼠目,鳶肩羔膝的精瘦男子步入院中,此人骨瘦嶙峋,其貌不揚,臉上洋溢著一抹極為猥瑣的笑容,令人怎麼看怎麼不痛快。


  「湯聰見過公子、小姐、五爺、七爺、白執扇、青執扇、林門主。」來人一進院子,便點頭哈腰地朝鄧長川幾人挨個行禮。


  此人名叫湯聰,年紀不大,但行事頗為老練,他曾是個目中無人,不可一世的江湖飛賊,輕功卓絕,頗有造詣。


  當年,湯聰被江一葦賞識,相約與之比試一番,倘若贏了他,便要他進入賢王府效命,結果可想而知。湯聰進入賢王府後,被洛天瑾安排入驚門,交由狄陌和許衡調教,至今也有五年了。


  如今的湯聰早已是驚門弟子中的佼佼者,更是許衡的心腹之一。


  「你瞎了?」慕容白語氣一冷,眼中寒光四射,直嚇的湯聰身子一顫,「沒看到柳門主嗎?為何不行禮?一點規矩都沒有!」


  「是!」湯聰再如何狡黠,也斷不敢與慕容白耍心機,趕忙朝柳尋衣拱手施禮道:「湯聰見過門主!」


  「湯聰,你怎麼來了?」林方大鄙夷地掃了湯聰一眼,嗤笑道,「難道三百驚門弟子中,只有你一人想著來給新門主道喜?」


  「嘿嘿……林門主又在說笑了。」湯聰擺手笑道,「驚門弟子皆是純樸直爽之輩,一向勠力同心,又豈會只有我來道喜呢?」


  「哦?」林方大饒有興緻地盯著湯聰,反問道,「既然你來了,那其他人為何不來?」


  「林門主又誤會了。」湯聰奸笑道,「小的也沒說自己是來道喜的,其他兄弟又如何會來?」


  「你他媽的……」


  「大哥!」不等林方大拍案而起,柳尋衣已先一步將其攔下,轉而問向湯聰,「來此何事?」


  「回門主,黑執扇請門主前去議事。」湯聰笑道,「黑執扇和其他兩位門主,現已在東堂,如今就差門主了。」


  「現在?」柳尋衣頗為詫異地看了一眼天色,反問道,「此刻天色已晚……」


  「回門主,下三門的規矩和上三門不太一樣。」湯聰突然打斷柳尋衣的話,徑自說道,「黑執扇性情剛烈,規矩也十分嚴謹,所以何時議事只需聽命便可,並不分什麼白天晚上。就算是三更半夜,只要黑執扇一聲令下,下三門弟子也得在一盞茶的時間內,整整齊齊地站在東堂候命,否則便要受罰。」


  「如何受罰?」柳尋衣狐疑道。


  「輕則無情棍,重則染血鞭。」湯聰笑道,語氣中頗有戲謔之意。


  柳尋衣錯愕地看了看湯聰,轉而又看向身旁的林方大,問道:「大哥,何為無情棍?何為染血鞭?」


  不等林方大開口,湯聰再度搶話道:「回門主的話,無情棍便是挨棍子打,染血鞭便是要受鞭子抽。因為棍子打,經常傷筋斷骨,故而叫『無情棍』。而鞭子抽,只需一下便能血濺三尺,所以叫『染血鞭』。」


  「嘶!」聞聽此言,在場的休門弟子們紛紛倒吸一口涼氣,與此同時,他們也在暗自慶幸自己所在的是上三門。蘇堂雖也十分嚴厲,但卻遠沒有狄陌那般狠辣無情。


  「這是什麼規矩?」林方大怒喝道,「府主一向寬仁為懷,何時定過這般規矩?」


  「這規矩不是府主所定,而是黑執扇所定,凡下三門弟子皆要遵循。」湯聰道。


  「這……」


  「林方大不必多言!」蘇堂突然開口喝止道,「下三門有下三門自己的規矩,我們身為外人,不要插手。」


  「尋衣,去吧!」洛鴻軒催促道,「沒聽他剛才說的話嗎?一盞茶的功夫,如若不到,便要受罰,你切勿耽擱時間。」


  「我……」


  「公子不必擔心,因為門主是初來乍到,所以黑執扇特意交代,這一次不算。」不等柳尋衣開口,湯聰再次搶話道。說罷,他還朝柳尋衣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道:「門主,請吧!驚門三百名弟子可都在東堂,等著見新門主呢。」


  湯聰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斷柳尋衣講話,令林方大等人倍感憤怒,但柳尋衣卻是一副寵辱不驚,不喜不怒的鎮定模樣,緩緩點頭道:「頭前帶路!」


  「遵命!」湯聰說罷,便向鄧長川等人迅速施禮告辭,轉而快步離開庭院。


  「尋衣。」林方大拽著欲要跟上前去的柳尋衣,眼中頗有擔憂之意,「湯聰來者不善,看來下三門已為你備了一場鴻門宴,就等著找你麻煩,今夜我陪你一起去!」


  「不行!」蘇堂冷喝道,「柳尋衣是驚門之主,他去東堂議事理所應當,你去作甚?」


  「我不放心……」


  「大哥!」柳尋衣輕輕拍了拍林方大的手臂,淡笑著安撫道,「剛才鄧五爺和青執扇說的對,我不能只依靠府主的恩賜,去做這個驚門之主,要憑真本事。賢王府威震天下,我這個驚門之主,又豈能給你們丟人?放心,小弟自有分寸!你們只管繼續喝酒,我去去就回!」


  說罷,不等林方大再勸,柳尋衣已迅速走出庭院,跟著湯聰一同消失在黑暗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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