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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六章 :以血洗血

  「嘭!」


  五月十七,夜半三更。一聲驚天巨響,瞬間打破洛陽城南的寧靜。


  金鳴苑緊閉的大門被人一腳踹開。緊接著,許衡率領上百名賢王府弟子,殺氣騰騰地沖入苑中。


  「給我搜!一隻蒼蠅都不能放跑!」


  許衡一聲喝令,眾弟子迅速散開,三五成群地朝金鳴苑的各房各屋殺去。


  霎時間,鴉雀無聲的金鳴苑變的熱鬧起來,嘈雜聲、驚呼聲、哀求聲、咒罵聲此起彼伏,紛至沓來。


  二十名弟子手持火把,雁翅排開,將昏暗的金鳴苑照的亮如白晝。


  許衡左手叉腰,右手拎著明晃晃的鋼刀,神情冷峻地站在院中,一雙虎目炯炯有神,嗜血而陰戾。


  不一會兒的功夫,在賢王府弟子的驅趕下,披頭散髮、衣衫不整的夥計們,三三倆倆地從四面八方走出。一個個行邁靡靡,中心搖搖,滿臉驚駭地東張西望,似是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的有些不知所措。


  望著惶惶不安的眾人,許衡臉色一沉,叱問道:「誰是掌柜?」


  對此,眾人不禁左顧右盼,面露遲疑,卻無人作答。


  「誰是掌柜?」許衡低沉的聲音再度響起。


  眾人面面相覷,而後紛紛低頭垂目,仍舊默不作聲。


  「拖他出來!」


  許衡頗為不耐地伸手一指站在最前邊的夥計,那人頓時被兩名賢王府弟子強行拽至近前。


  許衡將鋒利的刀鋒緊緊貼在夥計的脖子上,沉聲道:「告訴我,誰是金鳴苑的掌柜?」


  冰涼的刀刃將夥計嚇的臉色煞白,雙腿情不自禁地陣陣發軟,戰戰兢兢地回道:「大爺,我們這兒是正經買賣……」


  「別考驗我的耐性。」許衡語氣冰冷地打斷道,「回答我的問題。」


  「這裡是本本分分的鐵匠鋪,孝敬官府,造福鄉里,從未乾過傷天害理的事……」


  「噗!」


  話音未落,許衡的眼神驟然一狠,同時手起刀落,毫不留情地剁下夥計的腦袋,登時血流如注,順著腔子噴涌而出,直將金鳴苑的眾人嚇的心膽俱裂,魂飛魄散。


  血淋淋、圓滾滾的一顆人頭滾落在眾人腳下。一時間,金鳴苑內驚恐而絕望的哀嚎聲響徹夜空,惹人心悸。


  「下一個!」許衡將淌血的鋼刀向前一指,目無表情地說道,「老子不在乎殺光你們。」


  「我說!我說!」


  不等第二個夥計被拽上前來,那人已嚇的褲襠一熱,面無人色地癱軟在地,哆哆嗦嗦地說道:「是他!賈掌柜……」


  順著夥計手指的方向,許衡將陰狠的目光直直地投向躲在人群中的老賈。


  此刻,老賈面如白紙,唇無血色,眼底深處說不出的複雜。


  「報上姓名!」


  許衡目光不善地朝他上下打量一番。


  「小的姓賈……大家都叫我老賈。」老賈強作鎮定,賠笑道,「這位爺看著面善,咱們好像在哪兒見過?」


  「少套近乎。」許衡冷聲道,「我且問你,你與賢王府黑執扇狄陌,是何關係?」


  「對了!」老賈眼前一亮,忙道,「我想起來了,大爺是黑執扇的兄弟,我曾在賢王府見過你。」


  說罷,老賈的臉上頓時換上一副輕鬆模樣,擺手道,「原來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大家都是自己人……」


  「放屁!誰他媽跟你是自己人?」一言不合,許衡揚手打了老賈一記狠狠的耳光,破口大罵道,「老子問你什麼,你就回答什麼。再敢嘰嘰歪歪,我一刀剁了你!」


  「是……」老賈捂著臉,滿眼驚恐地望著凶神惡煞的許衡,忐忑道,「小的與黑執扇有過幾面之緣,他偶爾來小店打造兵器。除此之外,我們再無交集……」


  「打造兵器?」許衡輕蔑地打量著四周,冷笑道,「賢王府什麼神兵利器沒有?黑執扇位高權重,需要來你這兒打造兵器?打什麼?鋤頭還是鐵犁?」


  「小的不敢撒謊。」老賈信誓旦旦地說道,「不信大爺可以問問這些夥計,他們都可以作證……」


  「夠了!」許衡大手一揮,又問道,「金鳴苑在洛陽開了多少年?」


  「這……年月太多,小的記不清……」


  「你記不清,我卻知道的一清二楚。」許衡道,「金鳴苑在洛陽城整整十六個年頭。」


  「大爺好記性……」老賈心頭一沉,表面上仍故作從容。


  「不是我記性好,而是有些事太過巧合,巧的……就像一場蓄謀已久的陰謀。」許衡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老賈,直看的老賈心裡發怵,「你的店在洛陽開了十六年,而狄陌進入賢王府也是十六年,你說……天下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


  「這……」


  「更巧的是,狄陌在失蹤前的半個月,除賢王府和酒鋪之外,唯一來過的地方就是這裡。」許衡幽幽地說道,「你告訴我,五月初一那天,狄陌來金鳴苑作甚?」


  「他來取兵刃……」老賈艱難地吞咽一口吐沫,乾笑道,「他曾吩咐我替他打造一把劍。」


  「劍?」許衡冷冷一笑,又道,「我們已將他去過的所有地方挖地三尺,細細搜查。別說劍,就連劍穗都沒找到一根。你還敢撒謊?」


  「我說的是真的!」老賈忙道,「他真是來取劍……」


  「是取劍?還是與你密謀?」許衡一聲斷喝,登時將老賈嚇的身體一顫。


  「冤枉!真是天大的冤枉……」


  許衡凶光畢露,一把揪住老賈的衣領,惡狠狠地說道:「老子懶得跟你廢話,直接告訴我,狄陌在哪兒?」


  「黑執扇的行蹤,小的豈會知道?」老賈苦澀道,「你是他兄弟,難道不知?」


  「少廢話!」


  「小的真不知道黑執扇的去向,又讓我如何回答?」老賈一臉委屈,言辭誠懇至極,故作無辜道,「可是黑執扇……出了什麼事?」


  「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許衡怒極而笑。


  「大爺,我……」


  「來啊,把他綁起來,帶回去嚴刑拷問!」


  許衡不再給老賈辯解的機會,吩咐一聲,驀然轉身朝院外走去。


  「門主!」一名弟子追至門外,低聲問道,「金鳴苑的其他人……如何處置?」


  沉吟片刻,許衡的眼神陡然一狠,冷冷地說道:「公子逢難,府主震怒,整個江湖都要天塌地陷,更何況一個小小的金鳴苑?」


  「門主的意思是……」


  「金鳴苑蹊蹺重重,裡面的人個個形跡可疑,極有可能與狄陌是一丘之貉。」許衡心如鐵石,正顏厲色道,「格殺勿論,一個不留。記住,事後一把火將這裡燒成灰燼,別留下任何痕迹。」


  「全部殺了?」弟子錯愕道,「會不會……」


  「難道你忘了府主的命令?」許衡打斷道,「寧可錯殺千人,不可放過一個!」


  「遵命!」


  ……


  深夜,賢王府地牢中人影憧憧,熱鬧非凡。


  十幾個衣衫襤褸之人懸空半吊,一字排開。一個個皮開肉綻,滿身鮮血,奄奄一息,呻吟不止,幾乎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其中,正有金鳴苑的掌柜老賈。


  「見過二爺!」


  伴隨著一道道見禮,面沉似水的謝玄緩步踏入地牢。此刻,他用手帕輕輕捂住自己的口鼻,以免嗅到血腥之氣。


  「二爺,您來了!」


  一見謝玄,蘇堂、許衡、凌青、林方大幾人趕忙迎上前去。


  「進展如何?」謝玄嘶啞的聲音自喉嚨響起。


  「除府中弟子外,近一個月與狄陌有過接觸的人全部在這兒。」蘇堂回手一指搖搖欲墜的十幾名「犯人」,凝聲道,「近來,狄陌去過的地方有酒鋪、茶肆、藥材鋪、鐵匠鋪……其中,酒鋪次數最多,茶肆次之,藥材鋪和鐵匠鋪最少,只去過一次。除此之外,其他時間都留在府中。」


  「誰最可疑?」


  「目前來看,他們似乎都和狄陌的失蹤無關。」蘇堂回道,「然而,府中不止一人從狄陌口中聽到他對府主有牢騷和埋怨。其中,當屬柳尋衣的證詞最為清楚。」


  「你的意思是,端午之事乃狄陌一人所為?是他對府主厚此薄彼心存不滿,從而設計陷害,以泄私憤,與其他人無關?」謝玄的眼中精光閃爍,語氣中聽不出喜怒。


  蘇堂心中一稟,答道:「是。」


  「蘇堂,你還是閱歷不夠,城府太淺。我敢斷言,此事絕非你想象的這麼簡單。」謝玄目光輕抬,一雙深邃的黑眸來回掃視著老賈等人,幽幽地說道,「他們之中,一定有鬼。」


  「可我們已經嚴刑拷問……」


  「想撬開一個人的嘴,不能一味『威逼』,還要懂得『利誘』。」謝玄招呼蘇堂幾人附耳上前,低聲道,「恩威並用,軟硬兼施。尋常人貪生怕死,即便瞎編,也會編出一個答案。」


  許衡滿臉困惑,費解道:「既然如此,得到答案也是假的,又有何用?」


  「能做這種事的人,絕非等閑之輩。」謝玄淡然道,「現在,你們連等閑之輩的嘴都撬不開,又如何探明真相?而今,他們都關在一起,縱然想瞎編也不敢亂說。因為他們害怕自己的謊言被當眾戳穿,從而遭受更大的折磨。做事,有時要學會反其道而行!」


  聞言,蘇堂登時眼神一凝,若有所思道:「二爺的意思是……」


  「單獨關押,分開拷問,威逼利誘,任由他們胡言亂語也不要揭穿。」謝玄的眼睛微微眯起,風輕雲淡地說道,「堅持到最後仍不肯鬆口的人……便是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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