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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六章 :走馬上任

  一場武林大會鬧的滿城風雨,各方勢力處心積慮,明爭暗鬥。


  歷經數月謀划,三日角逐,一場牽連甚廣的「盟主之爭」漸漸偃旗息鼓。


  幾家歡喜幾家愁?對於大多數野心勃勃的人而言,無疑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唯獨洛天瑾,一路韜光養晦,知機識變,含羞忍辱,謹言慎行。終究摘得武林大會的桂冠,奪下無數江湖梟雄夢寐以求的盟主之位。


  大會結束,風波止息。


  各大門派、世家紛紛回到自己的住處,收拾行囊、點驗人馬,準備離開華山,各奔東西。


  臨行前,洛天瑾將各派掌門召至賢王府別苑,名為「辭行」,實為「試探」。


  畢竟,「新官上任」難免有人心有不服,正好藉此機會,籠絡籠絡人心,順便探一探各門各派的心思,令其能看清忠奸善惡,以便日後行事。


  晌午,賢王府別苑門庭若市,熙來攘往。


  無論大小門派、勢力,凡是參加武林大會,並且至今仍留在華山的,大都攜帶厚禮,爭先恐後而來。


  他們手中的「厚禮」,其實早在上山前便已準備妥當。無論何人當選武林盟主,他們都將獻上自己的一份心意。


  一者,向新任盟主賀喜。二者,為自己買個平安。


  有道是「新官上任三把火」,雖然洛天瑾口口聲聲說武林同仁是一家,不分親疏遠近,但他畢竟是江湖梟雄,深諳順者昌、逆者亡的生存法則。故而陽奉陰違者、不聽號令者、離心離德者,勢必逃不出被他狠狠踩在腳下、乃至灰飛煙滅的噩運。


  有句老話叫「伸手不打笑臉人」,眾人趁著武林盟主剛剛上任之際,送上一份心意,哪怕昔日與洛天瑾有什麼恩怨,今日亦可藉此機會表明忠心,從而將前塵往事一筆勾銷,為自己免除後顧之憂。


  眾人心裡明白,洛天瑾既不像聖人那般寬宏大度,亦不像小人那般心胸狹隘。他並不在意昔日的陳芝麻爛穀子,只在意從今往後外人對他的態度。


  因此,在他初任盟主,根基未穩時,與之推心置腹,誠意結交,無疑是攀上高枝的最佳時機。


  不一會兒的功夫,別苑內已是摩肩接踵,人滿為患。二三流的門派、勢力只能聚集於庭院之中,真正有資格坐進大堂的依舊寥寥無幾。


  此時,少林、武當、崑崙、崆峒、青城、峨眉六大門派的掌門,以及江南陸府、蜀中唐門、湘西騰族、河西秦氏四大世家的家主、總管,皆悉數到場。


  他們之中,雖有不少人與洛天瑾有隙,但不服歸不服,卻也不得不以大局為重,誰也不敢明目張胆與武林盟主作對。


  至於金劍塢、絕情谷和龍象山,掌門人皆未到場,只派冷依依、常無悔、唐軒代表前來,此舉引起不少人浮想聯翩。


  可無論如何,派人來總好過拒邀不來,也算默認了洛天瑾的江湖地位。


  堂中,各門各派紛紛向洛天瑾大讚溢美之詞,並送上自己的一份「心意」。無論出於真情還是假意,洛天瑾一直含笑以對,面對賀禮也毫不推辭,一律照單全收。


  「恭喜洛府主……」


  話一出口,徐清年忽覺不太妥當,於是匆忙改口道:「應該是恭喜洛盟主,成為武林至尊,一統江湖大業!」


  「徐老言重了。」


  由於內傷未愈,洛天瑾的臉色看上去依舊十分蒼白,謙遜道:「承蒙江湖朋友抬愛,讓洛某一介庸才僥倖得此殊榮。其實,在下只是暫代盟主之職,待真正有能力擔當此任的英雄出現,洛某定當退位讓賢,以免誤人誤己,貽笑大方。」


  「洛盟主不必自謙,武林盟主任重而道遠。放眼當今江湖,除了大名鼎鼎的北賢王之外,試問還有誰有資格擔當此任?」


  殷白眉話一出口,堂上堂下登時傳來一片附和。


  洛天瑾一本正經地說道:「其實,洛某的心愿是儘早與夫人抱上孫兒,一起歸隱田園,過上『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逍遙日子。」


  「欸!洛盟主如果歸隱田園,中原武林頓失一柱,我等豈能答應?」堂下有人高聲嚷嚷道,「不過,洛盟主抱上孫兒的願望倒是指日可待。不久后,令嬡與柳少俠好事成雙,說不定明年此時,洛盟主便能抱上白白胖胖的大孫子。」


  「哈哈……」


  此言一出,立即引來苑中一片大笑。


  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洛天瑾雖然身子虛弱,但當他聽到堂下的調侃時,仍舊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三言兩語之間,別苑中的氣氛漸漸輕鬆不少。


  洛天瑾目光一轉,似笑非笑地望著面色凝重的冷依依,問道:「金塢主傷勢如何?隨行郎中可否夠用?藥材可否短缺?」


  冷依依萬沒料到,洛天瑾竟會將話題引向自己,登時心頭一震,下意識地答道:「塢主他……傷勢無礙,只是清晨又受些風寒,故而不便親自前來向武林盟主道喜,還望洛盟主見諒。至於隨行的郎中、藥材,皆十分充足,有勞洛盟主關心。」


  「無礙便好!」洛天瑾別有深意地笑道,「我與金塢主惺惺相惜,他若因我出事,叫洛某於心何忍?」


  洛天瑾話裡有話,冷依依豈會聽不出來?但礙於眼下的場合,以及彼此的身份,有些話她只能心裡想,卻不能嘴上說。


  「其實,洛盟主將諸位請來,一是想與各位道別。二是要宣布一件事情。」


  突然,謝玄神情一稟,朗聲道:「依據古例,武林盟主乃中原武林之主,有統領、號召、乃至調派各大門派、世家的權力。若值江湖危機之時,武林盟主可以不經任何門派、勢力的允許,直接向天下英雄發號施令,並且無有不從、無有不遵、不得質疑、不得猶豫。凡有與其相悖者,無論緣起於何?一律視為中原武林之大敵,天下英雄人人得而誅之!故而,從即日起,中原武林將徹底結束諸侯並起,群雄割據的混亂局面,打破昔日派系之間的壁壘。武林中只能有一位盟主,便是洛天瑾。除此之外,任何人、任何勢力不得拉幫結派。若有暗中勾結,包藏禍心者,則視為背棄中原武林之正道,天下英雄人人得而誅之!」


  謝玄的一席話,令熙熙攘攘的場面變的靜如死寂,眾人紛紛豎起耳朵細細聆聽,生怕錯漏一字一句。


  「為便於武林盟主統領群雄,並避免日後有外族異教喬裝改扮混入中原,洛盟主決定仿照古例,編製中原武林名冊。」謝玄繼續道,「武林各門派、世家、幫會、宗門、山寨乃至個人,凡自詡中原武林之人,欲受武林正統之庇佑者,皆要上呈一份完整詳盡的人丁名冊,洛盟主會派人逐一查實,登記造冊,配發江湖令牌。日後,凡持有江湖令牌者,無論何時、何地,若遇危機困境,武林同道必將八方支援,鼎力相助。反之,冊上無名者,一律不許以武林正統而自居,若有濫竽充數,冒名頂替者,天下英雄人人得而誅之!」


  「嘶!」


  謝玄一連三個「人人得而誅之」,登時在人群中掀起一場軒然大波。


  將人丁名冊上呈賢王府,無異於將自己的底細,徹底暴露在洛天瑾的眼皮子底下。


  此舉,不僅僅對昔日的六大門派、四大世家是一種考驗,對尋常的二、三流門派同樣是一種極為嚴苛的挑戰。


  見眾人面露躊躇,竊竊私語,洛天瑾不禁瞳孔一縮,幽幽地說道:「大家不妨細細回憶,當初我們決定重開武林大會的真正目的是什麼?昔日,六大門派與四大世家涇渭分明,勢同水火,去年在河西兵戎相見,險些大動干戈,血流成河。為何如此?只因我們派系有別,相互勾心鬥角,才導致中原武林不能一團和睦,反而被蒙古人有機可乘,他們稍施詭計,我們便輕易上當,以致翻臉無情,差點釀成大禍。歸根到底,是我們固步自封,抱殘守缺,各門各派不能開誠相見,彼此信任。長此以往,我們必將被他們逐一瓦解,各個攻破。難道這是大家希望看到的結局嗎?」


  「這……」


  「當然不是!」洛天瑾不給眾人遲疑的機會,篤定道,「若是如此,諸位又何必千里迢迢來到華山?既然諸位對武林大會如此推崇,足以彰顯你們有心拯救江湖之困境,大廈之將傾。你們推舉我為武林盟主,洛某便要肩負起拯救中原武林的重任。當務之急,便是消除隔閡,互相信賴。唯有如此,我們方能休戚與共,生死相隨。如果繼續敝帚自珍,各自為營,結果只有死路一條!」


  此刻,眾人各懷鬼胎,不時左右顧盼一番,似是在觀察其他人的反應。


  謝玄、雁不歸、慕容白站在洛天瑾左右,目光如炬,沉默不語,凝視著在座之人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甚至每一個細微的表情,似乎在替洛天瑾審視他們的內心。


  「當然,這份名冊並非洛某獨享。」洛天瑾繼續說道,「依照江湖規矩,武林大會每三年召開一屆,武林盟主亦在每屆武林大會上重新推舉,名冊也將每三年更新修訂一次。修訂后的名冊將大有不同,到時將由下一任武林盟主保管,其他任何人不得覬覦窺伺,不然輕則挖去雙眼,重則取其性命。換言之,洛某編製出武林名冊,只願、也只能在三年內保證中原武林大局穩固,震懾心存不軌之人,令它們不敢輕舉妄動。除此之外,別無他用!」


  在洛天瑾的「循循善誘」之下,眾人漸漸心生動搖。


  「依洛盟主所言,我等若再執意推辭,難免被人誤會是包藏禍心,圖謀不軌。」清風率先打破沉默,「武當派身正不怕影子斜,既然武林盟主開口,老夫自當奉命行事!」


  「阿彌陀佛!」玄明雙手合十,贊同道,「細細想來,編製武林名冊終究利大於弊,不僅能震懾另有圖謀之人,亦能維護武林盟主的威嚴和地位,若是心中坦蕩,不想作姦犯科,自然不必擔憂。貧僧以為,此法可行!」


  見少林、武當相繼表態,其他人亦不敢猶豫,生怕被洛天瑾記個「居心叵測」之罪,於是紛紛開口應允。


  一時間,苑中變的熱鬧非凡。


  當洛天瑾將狐疑的目光投向冷依依、常無悔、唐軒時,他們皆言「自己不敢擅自做主,需交由掌門定奪」。


  對此,洛天瑾心中有數,不再咄咄相逼,只是眼中湧現出一抹諱莫如深之意,令三人忽覺心底生寒,脊背發涼。


  雖然只有短短的兩個時辰,但此時的「洛盟主」,與兩個時辰前的「洛府主」相比,卻已在不知不覺間改頭換面,甚至判若雲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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