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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二章 :夫妻決裂(二)

  「你瘋了!」


  「啪!」


  終於,忍無可忍的洛天瑾再也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猛然揚手,狠狠打了凌瀟瀟一記響亮的耳光。


  白皙的臉頰上漸漸浮現出五道深紅的指印,披頭散髮,妝容盡毀,一縷殷紅的鮮血自其嘴角緩緩淌出。


  洛天瑾似乎也沒料到自己竟然真的出手,登時愣在原地,獃獃地望著默默垂淚的凌瀟瀟,一時間猶豫不定,進退兩難。


  「你我夫妻一場,你竟然動手打我?」


  晶瑩的淚珠如斷了線的珠串般,順著凌瀟瀟的眼眶簌簌而下。她用手輕捂著漸漸紅腫的臉頰,絕望道:「你竟然……為了一個狐狸精打我?」


  「什麼狐狸精?」見凌瀟瀟執迷不悟,洛天瑾勃然大怒,「明明是你心思歹毒,犯下滔天大錯,與他人何干?」


  「我心思歹毒?」凌瀟瀟滿心委屈,怒極而笑,「我拚命討好自己的夫君,極力挽回我們的感情,你竟說我心思歹毒?洛天瑾,你捫心自問,究竟是我心思歹毒?還是你喜新厭舊?一個女人千方百計地留住自己的夫君,何錯之有?」


  「是我喜新厭舊,是我見異思遷,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如果你心有不滿,應該和我明言,何必自作主張,枉生殺念?」洛天瑾懊惱道,「湘西之事因我而起,我與滕柔……亦是我的過錯。你要打要罵、要殺要剮,我洛天瑾絕無二話,又何必去追殺一個無辜女子?她可曾招惹過你……」


  「勾引我的夫君,便是對我最大的招惹!」凌瀟瀟瞪著一雙通紅的眼睛,惡狠狠地說道,「她想從我手裡把你搶走,便是觸了我的逆鱗,犯了我的死忌!我不殺她,難道還要等她登堂入室,鳩佔鵲巢不成?」


  「越說越過分,簡直不可理喻!什麼登堂入室,什麼鳩佔鵲巢?你將滕柔想成什麼人?又將我洛天瑾想成什麼人?」


  「一個是搔首弄姿,拋聲炫俏的狐狸精,一個是迷花戀柳,竊玉偷香的負心漢。」凌瀟瀟見洛天瑾張口閉口袒護蕭芷柔,無異火上澆油,雪上加霜,口不擇言道,「我真不明白,你為何如此痴戀那個賤人……」


  「住口!」


  洛天瑾斷喝一聲,欲揚手再打,但心念一轉,高高舉起的右手無論如何都揮不下去。


  「打啊!」凌瀟瀟倔強道,「有本事打死我!如此一來,你便能名正言順地娶那個賤人過門……」


  「夠了!」洛天瑾氣的臉色漲紅,額前青筋暴起,「你自己做出人神共憤的卑鄙行徑,又有何顏面指責別人?你可知因為自己的一意孤行,間接害死多少無辜之人?你令滕柔對我恨之入骨,令絕情谷和賢王府勢不兩立。此事我有錯,你同樣有錯。你為何只想別人的不對,從不反思自己的過錯?」


  「你說的對!」凌瀟瀟淚如雨下,哽咽道,「我有錯!我這輩子犯下最大的錯,便是愛上你洛天瑾!」


  「你……」見凌瀟瀟總是顧左右而言他,洛天瑾被氣的連連語塞,憤恨道,「早知如此,當年你我便不該成親。」


  「不成親?」凌瀟瀟面露鄙夷,譏諷道,「當初是你三番五次地求爹將我許配給你,時至今日你竟然後悔?洛天瑾,休要忘記自己是如何走到今天的?當初,若非我爹拼盡武當之力對你傾囊相助,你豈有今天?」


  凌瀟瀟此言,無疑揭開洛天瑾的傷疤。


  這麼多年,他對此事最為敏感。他有今時今日的成就著實來之不易,雖然武當派對他的幫助極大,但洛天瑾絕非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庸碌之輩,而是拼盡自身血汗,一點一滴地揚名立萬。


  洛天瑾從不否認武當對他的大恩大德,但他絕不能容忍有人借題發揮,冷嘲熱諷。


  剛剛,凌瀟瀟一時怒極,錯口失言,無疑鑄成大錯,甚至比殺死江一葦之事,更令洛天瑾不能接受。


  然而,當凌瀟瀟反應過來時,已是悔之晚矣。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此時的洛天瑾,對凌瀟瀟再無半點容忍之情,剩下的唯有羞憤與失望。


  見洛天瑾面色鐵青,一言不發,凌瀟瀟趕忙態度急轉,解釋道:「瑾哥,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不是聾子!」洛天瑾雙眼通紅,陰狠道,「真想不到,原來夫妻多年,我在你心裡竟是如此不堪?你是不是以為我和你成親,只因為你是清風的女兒?我能有今日今日的成就,全賴你和武當的庇佑?因為我不斷地巴結你們,所以才能在江湖中立足?」


  「瑾哥,你誤會了……」


  「你錯了!」洛天瑾咬牙切齒地說道,「我能走到今天,不是靠任何人,而是靠我自己。武當對我有恩,你和師父對我有情,這些我不會忘記。但恩情歸恩情,你們有恩於我,並不表示可以隨時奚落我,肆意踐踏我的尊嚴。我今日得到的一切,是我一步一步闖出來、一刀一刀拼回來的。若說有恩,府中弟子個個對我有恩,難道個個都能對我胡亂編排?今日,我坐上武林盟主的位子,不是靠武當,更不是靠你,而是靠我自己!」


  「瑾哥,剛剛是我一時心急,錯口失言……」


  「凌瀟瀟,從今天開始,你我再無夫妻之情!」洛天瑾根本不想聽她解釋,冷聲打斷道,「我絕不容忍一個蛇蠍毒婦與我同床共枕,若非念及軒兒和語兒,我定賜你一紙休書,逐出洛家!」


  只此一言,凌瀟瀟瞬間變的面無人色,呆若木雞。


  「你……你想休妻?」凌瀟瀟魂不守舍,喃喃自語。


  「為顧全大局,我暫時不會休你。」洛天瑾沉聲道,「但是,你要閉門思過,直至認清自己的過錯為止。」


  「什麼意思?」凌瀟瀟猛然抬頭,難以置通道,「你要軟禁我?」


  「日後,你只能在府中走動,不得踏出府門半步。」


  「嘶!」凌瀟瀟倒吸一口涼氣,委屈道,「你不能如此待我!語兒婚事將近,我還要回武當送喜帖……」


  「我說過,在你認清自己的過錯前,哪兒也不能去!」洛天瑾根本不給凌瀟瀟辯駁的機會,不容置疑地說道,「至於送喜帖的事,不勞你費心。」


  「就因為我追殺過滕柔,你便如此對我?」凌瀟瀟心有不甘,低泣道,「這麼多年,我日日夜夜陪在你身邊,對你百般照顧,千般體貼,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今卻換回這般結果?有道是『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我夫妻二十餘載,你真能如此薄情?」


  「一場騙局,你竟能瞞我二十多年,我豈敢再相信你的情義?誰知道現在的你又是不是在演戲?」洛天瑾悲憤道,「同床共枕數千日夜,我從不曾像今夜這般,對你感到如此陌生。瀟瀟,你……真的愛過我嗎?」


  說罷,洛天瑾的手指輕輕捋了捋凌瀟瀟的髮絲,眼底深處閃過一絲痛苦與不舍,忽而憤然轉身,頭也不回地朝房門走去。


  「等等!」


  未等洛天瑾離開,凌瀟瀟忽然眼神一變,快步追至近前,從身後死死攬住洛天瑾的腰身,哽咽道:「瑾哥可否記得,你向我道出自己與蕭芷柔孽緣深種的那一夜?當時,你說自己有愧於我,願用餘生好好補償。而我,只求你答應一件事……」


  「這……」洛天瑾眉頭微皺,稍作回憶頓時面露恍然,「你想說什麼?」


  「瑾哥可否記得,那一夜你答應過我什麼?」凌瀟瀟滿心期許,將自己的臉頰輕輕貼在洛天瑾的後背。


  「這……」


  「你答應過我,無論日後發生什麼事,你都不會棄我而去。你會一直陪在我身邊,直到百年……」言至於此,凌瀟瀟的雙眼微微閉合,嘴角揚起一絲幸福的微笑。


  洛天瑾躊躇道:「你認為……現在是說這些的時候嗎?」


  「此時不說,更待何時?」凌瀟瀟堅決道,「瑾哥言出必行,一言九鼎。你答應的事,一定不會食言。」


  聞言,洛天瑾的眼神陡然一變,強行推開凌瀟瀟的擁抱,惱怒道:「你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天,因此才……凌瀟瀟,你果然攻於心計!」


  「不,我是向你坦誠。」凌瀟瀟面露愧色,懇求道,「今夜,我已將自己最大的秘密告訴你,還有什麼事值得我隱瞞?瑾哥,江一葦的事是我不對,希望你能念在夫妻一場的情分上,原諒我一次……好不好?」


  「你知道,我最恨別人騙我。」


  「你也知道,我騙你,是因為害怕失去你。」


  面對凌瀟瀟的柔情似水,洛天瑾的眼皮微微抖動幾下,而後緩緩搖頭,道:「害怕失去,不是你冷血無情,草菅人命的理由。不可否認,我對你做不到斷情絕義,也不可能漠視你我二十多年的夫妻之情……」


  聞言,凌瀟瀟心中竊喜,面露激動。


  「但你的所作所為,實乃天理難容。」洛天瑾話鋒一轉,冷漠道,「也許有朝一日我會原諒你,但……絕不是今天。」


  說罷,洛天瑾陡然打開房門,揚長而去。


  他未給凌瀟瀟辯解的機會,甚至從始至終未曾回身看過凌瀟瀟一眼。


  屋外,風雨蕭瑟,寒意逼人。


  然而,對於今夜的洛天瑾和凌瀟瀟而言,風雨再寒,亦不如心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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