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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六章:終有歸宿(一)

  「尋衣,你的意志雖然堅強,但死扛不退對自身的損傷難以估量。」


  「大哥儘管放馬過來,今夜小弟即便戰死也斷不認輸!」


  「大宋朝廷究竟對你有多大的恩情?值得你為它豁出自己的性命?別忘了,在臨安時大宋皇帝已將你打入天牢,差一點對你動用極刑。難道……你一點也不怨恨他們?」


  「小弟縱使恨透了他們,也不敢辱沒自己的使命。大哥也許認為小弟愚不可及,甚至連小弟也認為自己食古不化,但養育之恩、栽培之情以及深刻在骨頭裡的民族烙印,讓小弟即便撞死在南牆下,也絕不能回頭。」


  「我明白了!既然你心意已決,大哥也不再多勸。今夜是輸是贏、是生是死,你我盡憑天意!」


  「如果難逃一死,能死在大哥的刀下,也算小弟一樁幸事。」


  「此話當真?」


  「字字無虛!」


  「那我出招了?」


  「來吧!」


  ……


  伴隨著一聲怒吼,一道耀眼刺目的刀光由遠及近,遮天蔽月,迅速溢滿柳尋衣的視野。與此同時,劍影霍霍,銀光璀璨宛若暴雨梨花,輻散於茫茫草原,盛開於漫山遍野。


  「好快!好快的刀……」


  「柳大哥!柳大哥!柳大哥……」


  當身陷於刀光劍影而眼花繚亂的柳尋衣倉惶地尋找蘇禾的破綻時,一道急促而焦慮的女子聲音陡然響徹在他的耳畔,令其不禁一愣,心生狐疑,剛欲揮劍迎戰的姿態隨之一僵。


  緊接著,四周的刀光血影、激昂戰意眨眼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片白茫混沌的虛無幻境。


  「柳大哥!柳大哥……」


  又是一陣急促的呼喊,柳尋衣的世界開始天塌地陷,地動山搖,他的身體情不自禁地劇烈搖晃,眼前的景象由刺眼的白光迅速墜入無盡的黑暗。


  「怎麼回事?怎麼……」


  突然,一縷清澈的陽光將黑暗撕開一道裂縫,令心慌意亂的柳尋衣油生暖意,如驚濤駭浪般的混亂思緒慢慢鎮定下來。


  漸漸地,滿眼擔憂的潘雨音浮現在柳尋衣的視線中,周圍的環境也由寒風呼嘯的草原變成溫暖靜謐的大帳。


  而他自己,此刻正躺在榻上氣喘如牛,汗如雨下。身上的衣袍被汗水浸透,潮乎乎的貼在肌膚上,一道道傷口不時傳來陣陣灼痛,反覆刺激著他的神經。


  原來,柳尋衣早已從草原酒館回到忽烈的行營。


  然而,柳尋衣的記憶至今仍停留在他與蘇禾的一場鏖戰。至於他何時回來,又是如何回來的?腦中卻是一團漿糊。任其苦思冥想,終究一片空白,一點印象都沒有。


  「柳大哥,你終於醒了!你的傷勢雖重,但我已及時用藥,本應早早蘇醒,可你卻一連幾天昏迷不醒,我差點以為自己用錯了葯。」


  愣愣地望著喜極而泣的潘雨音,聽著她對自己的關心,柳尋衣的意識漸漸恢復,剛欲開口安慰,突然靈光一閃,渾濁的眼神登時湧現出一道滿含驚詫的幽光。


  一時間,他再也顧不上隱隱作痛的傷勢及乾涸苦澀的喉舌,掙扎著坐起身來,迫不及待地問道:「你……你剛剛說什麼?」


  「我?」


  「你剛剛說我『幾天昏迷不醒』是什麼意思?」柳尋衣炮語連珠似的問道,「我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又是怎麼回來的?今天是幾號?我……究竟昏睡了多久?」


  「你被人扔在營門外,是殷將軍派人將你送回來的。回來后一直昏迷不醒,整整三天。」潘雨音擔心柳尋衣急火攻心,傷勢加重,於是連忙作答。


  「嘶!」


  柳尋衣如遭當頭一棒,登時倒吸一口涼氣,混亂不堪的腦袋於瞬息之間閃過無數念頭,卻又久久理不清思緒。


  「柳大哥,你和蘇大俠究竟去哪兒了?」潘雨音好奇道,「出去時明明沒磕沒碰,生龍活虎,為何回來時卻遍體鱗傷,奄奄一息?若不是馮統領連夜將我找來,說不定你已失血過多而死。」


  柳尋衣眉頭緊鎖,不答反問:「我被人扔在營門外?是誰?」


  「不知道,殷將軍只說是一名少年用馬車將你送到營門。」潘雨音緩緩搖頭,「至於其他的事,氣急敗壞的馮統領已向殷將軍問過無數遍,結果卻是一問三不知。」


  「蘇大哥呢?」柳尋衣心念一轉,忐忑道,「蘇大哥在哪兒?」


  「從你回來后,我們再沒有見過蘇大俠。」


  「這……」


  「柳大哥,那天晚上你們究竟……」


  「等一下!」突然,心亂如麻的柳尋衣臉色一變,急聲道,「你剛剛說我昏睡三天,也就是說……今天是七月十五?」


  「是。」


  「也就是『那達慕』大會召開的日子?」


  見柳尋衣心急如焚,潘雨音卻下意識地面露猶豫,顧左右而言他:「柳大哥,你運氣好才能撿回一條命。現在應該靜心休養,不要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潘姑娘,你老老實實回答我!」柳尋衣不容置疑地問道,「這裡為何只有你一人?馮天霸和黎海棠他們在哪兒?是不是去參加『那達慕』了?」


  「是……」潘雨音心有不甘地答道,「柳大哥,剩下的事交給他們就好……」


  「這怎麼行?」柳尋衣不顧潘雨音的勸阻及身體的虛弱,強忍劇痛翻身而起,胡亂套上一件衣袍,而後拽著憂心忡忡的潘雨音火急火燎地朝帳外走去,邊走邊問,「現在是什麼時辰?『那達慕』大會什麼時辰開始?又在哪兒召開?」


  ……


  舉辦「那達慕」的草原,位於和林與忽烈的行營之間。


  平日空曠寂寥的草原,今日人頭攢動,摩肩接踵。


  來自蒙古各部的勇士及來自其他國家的使節、商客們加在一起足有數千之眾,一個個熱情洋溢,喜笑盈腮,拍手叫好此起彼伏,歡呼沸騰絡繹不絕。


  賽馬、摔跤、射箭是「那達慕」大會最熱鬧的三項比賽,高超的本領與嫻熟的技藝吸引著來自五湖四海的人們爭相一睹為快。


  對於功夫卓著,本領高強的勇士,不僅僅能得到蒙古大汗的賞賜,還能獲得王公貴族們拋出的「橄欖枝」。到時,入閣登壇,拜將封侯,高官厚祿,錦衣玉食……一切尋常人家的子孫奢望而不敢奢求的富貴榮華,皆有從天而降,唾手可得的機會。


  在「那達慕」摘得桂冠,不遜於中原的金榜題名,皆是底層平民逆天改命的絕佳時機。近在咫尺的至高榮耀,令來自蒙古各部的勇士無不熱血沸騰,躍躍欲試。


  畢竟,在「那達慕」上技驚四座,絕對是揚名立萬,坐擁榮華最簡單、最直接、最有效的一種方式。


  幾乎每年的「那達慕」大會都有「黑馬」殺出,都有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都有「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的壯舉出現。


  「那達慕」大會的真正用意,除向草原各部族宣揚尚武精神之外,還能為蒙古朝廷不斷甄選後起之秀,避免出現大宋王朝那般青黃不接的尷尬局面。這也是蒙古自成吉思汗至今,連年征討非但戰力不衰,反而愈發強盛的一大原因。


  一年一度的蒙古狂歡、草原盛事,最引人注目的無外乎親眼見證那些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於眾目睽睽之下一舉戰勝那些威名赫赫的草原勇士,成為新一代受人追捧的部盟英雄。


  當焦急萬分的柳尋衣和潘雨音匆匆趕到「那達慕」的會場時,已是晌午時分。


  此時,蒙古各部的勇士們大都已分出高下,經過一輪又一輪的比拼,最終三位勇士脫穎而出,分別摘下摔跤、賽馬和射箭的桂冠,得到蒙古大汗的親口讚揚及豐厚賞賜。


  其中,來自汪古部的勇士「呼蘭」,不出意外的霸佔「摔跤」比賽的鰲頭,任其他部族的勇士輪番挑戰,他皆能輕鬆取勝。甚至連去年的「摔跤王」在他面前,也沒能撐過一炷香的功夫。


  一枝獨秀的風采,令呼蘭成為全場矚目的焦點,深得蒙古大汗和忽烈的賞識。


  呼蘭技壓群雄,令汪德臣顏面有光。整整一上午,他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又一個壯漢敗在呼蘭手中,又見其他部族的首領面沉似水,悶悶不樂,汪德臣不禁心情大好,幾乎笑的合不容嘴。


  「柳大人,你怎麼來了?」


  遠遠看到柳尋衣,坐在一旁觀戰的馮天霸、黎海棠和悟禪紛紛眼神一變,稍作猶豫,而後迅速迎上前去,七手八腳地將他攙扶到忽烈為其預留的座位上。


  此刻,坐在遠處的趙馨似乎察覺到柳尋衣的到來,下意識地側目觀望,一雙顧盼生輝的明眸湧現著一抹濃濃的擔憂之色。


  然而,她又擔心坐在身旁的忽烈察覺異樣,因此不敢凝望太久,只能在心中默默焦急。


  「柳大人,你的傷……」


  「微不足道,不提也罷!」柳尋衣擺手打斷馮天霸的追問,關心道,「今日情形如何?」


  只此一言,令馮天霸、黎海棠、悟禪同時一怔。一時間,三人神情莫名,面面相覷,竟無人開口應答。


  「你們這是……」


  「柳大哥,有一事我們不能瞞你,但希望你聽完之後……不要太激動。」沉默良久,在馮天霸和悟禪的慫恿下,黎海棠硬著頭皮緩緩開口。


  見狀,柳尋衣沒來由地心頭一緊,唇齒抑制不住地微微顫抖,強作鎮定道:「有什麼事……但說無妨。」


  「今日上午,你仍昏迷不醒的時候,蒙古大汗親自主持……」黎海棠眼神閃爍,吞吞吐吐,「忽烈和公主……已舉行成婚大禮。即日起,公主便是名正言順的……蒙古王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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