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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四十五章:北方音訊

  「爹!」


  一見雲追月,雲劍萍不禁面色一喜,下意識地鬆開挽著蕭芷柔的手,快步朝江邊迎去。


  儼然,在雲劍萍的內心深處,雲追月仍是她最親近、最熟悉的人。


  畢竟,雲追月將其養育成人,從小到大一直是她「唯一」的至親。在雲追月面前,她可以無拘無束地嬉笑怒罵,盡顯自己的「孩子氣」,完全不必忌諱什麼。


  雖然蕭芷柔是雲劍萍的親娘,但骨肉分離二十餘載,而今相認不過寥寥數月,彼此仍有幾分隔閡與陌生。


  因此,雲劍萍在蕭芷柔面前,終究不如在雲追月面前活潑率性。


  望著雲劍萍的背影,感受著掌心殘留的餘溫,心思細膩的蕭芷柔忽然感到一陣酸澀。雖然她知道此事怪不得任何人,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寶貝女兒在雲追月面前笑逐顏開,在自己面前卻小心翼翼,作為一個母親心裡仍難掩一絲惆悵與失落。


  與此同時,她對雲劍萍愧疚更甚,對自己當初的選擇愈發懊悔。


  終究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萍兒!」


  遠遠地看到雲劍萍,黎海棠激動地連連招手。


  「爹,你來了!」


  然而,雲劍萍的心思全在雲追月身上,只朝滿臉殷切的黎海棠輕輕點頭,並未過多寒暄。


  「我和你娘說幾句話,你們先回絕情谷。」


  真是「有其女必有其父」,雲劍萍一門心思放在雲追月身上,對黎海棠心不在焉。而雲追月卻一門心思放在蕭芷柔身上,對雲劍萍同樣愛答不理。


  「可是……」


  「聽話!」


  未等雲劍萍撒嬌,雲追月眼神一正,語氣變得不容置疑。


  「那……好吧!」


  雲劍萍朝不苟言笑的雲追月調皮地吐了吐舌頭,又朝思緒萬千的蕭芷柔訕訕一笑,最後在黎海棠的攙扶下跳上小船。


  「爹、娘,我們先走了!」


  「小心慢行!」


  雲、黎相繼拱手施禮,而後在蕭芷柔的叮囑下逆流而上,漸行漸遠。


  「你們母女剛剛聊些什麼?看你們的樣子……似乎心情不錯。」目送二人遠去,雲追月眼珠一轉,伺機調侃,「萍兒剛剛叫我們『爹』、『娘』。恍惚間……像是一家人。」


  蕭芷柔無意與雲追月曖昧,故而對他的「試探」充耳不聞,面無表情地問道:「那個黎海棠……似乎對萍兒有意?」


  「此乃龍象山人盡皆知的事,算不得秘密。」雲追月悻悻地說道,「他二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黎海棠對萍兒有意也是人之常情。此子勤奮好學,品性尚佳,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萍兒只將他當成同門師兄,卻不喜歡他。」


  「哦?」蕭芷柔似乎從雲追月的話中聽出一絲蹊蹺,狐疑道,「莫非你知道萍兒喜歡誰?」


  「柔兒,你何必明知故問?」雲追月不答反問,「難道你不知道她喜歡吳雙?」


  「我正要問你,吳雙究竟是什麼人?」蕭芷柔黛眉微蹙,凝聲道,「你對他的底細知道多少?」


  「我只知道他曾單槍匹馬刺殺劍南節度使,與少林藏經閣四位高僧是忘年之交。除此之外,一無所知。」雲追月坦言道,「我不止一次派人打探他的底細,卻屢屢無功而返。此子好像從天而降,想查他……根本無從下手。」


  「他與萍兒又是……」


  「也許是郎才女貌,一見鍾情。」雲追月出言戲謔,卻見蕭芷柔面露不悅,登時眼神一變,連忙解釋,「柔兒,你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女人心宛若海底針,她的心事從不告訴我,因此我知道的也不多……」


  「既然知之甚少,為何不主動關心?你究竟有沒有將萍兒當成自己的女兒?」蕭芷柔義憤填膺地問道,「萬一吳雙圖謀不軌……」


  「他若敢圖謀不軌,我發誓第一個殺了他。」見蕭芷柔大動肝火,雲追月連忙信誓旦旦地承諾,「我絕不會給他傷害萍兒的機會。」


  「不必勞煩,日後有關萍兒的事我會親自過問。」蕭芷柔淡淡地說道,「對了,你找我何事?」


  「北方有消息傳來。」雲追月一邊說著,一邊順袖中掏出一封密信,補充道,「是唐阿富寫給你的信。」


  「阿富?」


  蕭芷柔臉色一變,連忙接過書信。伴隨著她的目光遊走於字裡行間,臉上的表情由最初的擔憂、好奇漸漸衍變為震驚、駭然,緊接著是羞惱、憤懣,最後是如釋重負的輕鬆與大喜過望的激動。


  望著神情一變再變的蕭芷柔,雲追月群疑滿腹,小心翼翼地問道:「信中……說些什麼?」


  「阿富已找到尋衣的下落!」


  蕭芷柔難掩心中狂喜,下意識地湊到雲追月身旁,想和他一同分享這份喜悅。


  然而,雲追月望著近在咫尺的蕭芷柔,嗅著她身上散發出的淡淡幽香。一時間魂顛夢倒,如痴如醉,哪裡還有心情在意柳尋衣的死活?

  似乎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及雲追月的異樣,蕭芷柔臉色一變,連忙退開兩步,嗔怒道:「你在看什麼?」


  「柔兒,我想……」


  「休要胡言亂語!」見雲追月又想對自己傾訴衷腸,蕭芷柔不禁眼神一寒,冷漠道,「如果你不希望被我趕出絕情谷,就不要讓我們彼此難堪。」


  「我……」雲追月心思繁重,胡亂搪塞,「我只想知道唐阿富在哪兒找到柳尋衣?」


  「阿富在瀋州見到尋衣,並且一直和他在一起。」蕭芷柔將信將疑地回答。


  「瀋州?」雲追月一愣,狐疑道,「豈不是和江湖傳聞一樣?柳尋衣果真去了長白山,可為何我們派去的人遲遲沒有發現他的蹤跡?」


  「我們和其他門派一樣,皆晚到一步。」蕭芷柔解釋道,「阿富說,尋衣早在中原大批人馬殺到長白山之前,便已悄悄離開。」


  「這……」雲追月越聽越糊塗,「既然我們都晚一步,唐阿富為何未卜先知?」


  「是金復羽告訴他的!金復羽以徹查唐家滅門慘案為由,讓阿富替他們刺殺尋衣。好在阿富懸崖勒馬,並沒有助紂為虐。反而在虎穴龍潭被洵溱遊說,現在和尋衣共同進退。」


  「這……」唐阿富曲折的經歷令雲追月一時繞不過彎,「他竟和金復羽勾結在一起……」


  「阿富也是報仇心切,病急亂投醫。更何況,他已在信中向我認錯,此事不提也罷。」蕭芷柔滿不在乎地擺擺手,「最重要的是,他現在和尋衣在一起。他在信上說,尋衣在桃花婆婆的幫助下,非但傷勢無礙,而且僥倖繼承了黃陽明前輩的畢生功力。」


  「什麼?」


  此言一出,雲追月登時大吃一驚。一雙滿含驚愕的眼睛愣愣地望著喜形於色,情見乎詞的蕭芷柔,半晌呆若木雞,啞口無言。


  「柳尋衣他……他繼承了黃陽明的畢生功力?這……怎麼可能?」


  「阿富親筆所書,想必千真萬確。」蕭芷柔篤定道,「如此一來,清風父女再想傷害尋衣必將難上加難,甚好!如此甚好!」


  「他們現在在哪兒?接下來有何打算?」


  「他們知道中原危機四伏,於是決定北上漠河向蘇禾求援。」蕭芷柔欣慰道,「蘇禾是尋衣的八拜之交,也是一位光明磊落的豪傑。若能得他相助,我兒必將如虎添翼。」


  「不對!不對!」雲追月心思一動,連連擺手,「清風號令在先,『虎狼』出關在後,眼下的東北應該是一座牢不可破的囚籠。柳尋衣和洵溱身為眾矢之的,如何能在清風布下的天羅地網中逃出生天?就算他們先一步離開長白山,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地一路北上,沿途必會留下一些蛛絲馬跡,中原各派並非全是酒囊飯袋,怎麼可能一點蹊蹺都察覺不到?難不成……有人幫他們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這……應該沒有。」


  洵溱將唐阿富的信翻來覆去觀閱幾遍,卻始終沒有看到任何關於「上京四府」的消息。


  其實,關於「西律武宗」的消息唐阿富本不想隱瞞。最初,他在信上將發生在瀋州袁府的事寫的清清楚楚。卻不料,在發出信鴿的前一刻被洵溱發現。


  當洵溱得知唐阿富欲將自己的行蹤傳回絕情谷時,立即亮明態度,並嚴辭正色地與之交涉一番。她知道唐阿富對蕭芷柔感情深厚,不可能隱瞞不報。故而權衡再三,決定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同意唐阿富在信中提及柳尋衣,但萬萬不可泄漏少秦王的秘密。


  唐阿富幾經躊躇,料想少秦王與絕情谷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二者一向沒有交集。因此,關於「上京四府」和「西律武宗」的事,想必蕭芷柔興趣缺缺,索性不提也罷。


  畢竟,少秦王與蕭芷柔井水不犯河水,唐阿富又何必推絕情谷入坑,平白無故地招惹麻煩?

  緣由於此,蕭芷柔今天收到的這封信,才會對「上京四府」和「西律武宗」隻字未提。


  耐人尋味的是,當唐阿富決定飛鴿傳書時,洵溱為何能及時發現?


  難不成……真是誤打誤撞的巧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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