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公寓裏小白躺在沙發上看著美食節目，當肚子再次傳來咕嚕嚕的叫聲時，他又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鍾。他已經不記得這是他第幾次看時間。
“都這個點了，這李二狗怎麽還沒回來，帶著一個孩子能瘋到哪裏去呢？該不會被人綁架了吧？又或是遇到了意外？早知道應該給她買個手機的。”
小白起身在屋子裏踱著步子，腦子裏胡思亂想著在某個陰暗的胡同裏突然冒出三五個匪徒攔住著了李桑懷的去路，本想要劫財，卻被李桑懷一拳一個，一腳兩個反殺的場景。
小白搖了搖頭，自我否定道：“她這種人會吃虧？是我想多了。我還是想想晚飯吃什麽吧。我還就不信離開了她我就會餓死。”
打開冰箱，裏麵有條被凍成冰棍的魚。小白穿戴好圍裙將魚擺到砧板上，手裏握著一把菜刀從魚頭比劃到魚尾，糾結了好久根本不知道如何下手。既然不知道怎麽下手，那就索性整條燉吧。
在解決掉魚的問題後，麵對那口鐵鍋時他又開始猶豫到底是先放魚還是先放油，既然不知道順序，那就索性一起放吧。
轟的一聲響，廚房裏升起了一朵小小的蘑菇雲。裏麵傳來叮叮當當手忙腳亂的聲響。沒多一會廚房的門縫裏還冒出了陣陣黑煙，一股焦糊味傳來。當門被打開後一個被熏黑了臉的人走了出來，他手裏端著那口鍋，鍋裏焦糊一片，隱約還能夠看出一條魚的輪廓來。
大膽的冒險實驗毫無懸念地失敗了，小白將整個鍋顛倒過來，可是完全碳化的魚已經與鐵鍋粘在了一起，完全克服了地心引力。小白有些沮喪地撇了撇嘴，將那口鍋和魚一起丟進了垃圾桶，連搶救一下的念頭都沒有。
果然，離開了那個女人，自己真的有被餓死的風險。無奈之下隻好乖乖地燒壺開水，打開一桶泡麵，往裏麵加根火腿腸安慰一下受到打擊的心靈。
相比較小白那裏糟糕的情況，大排檔裏的李桑懷三人正胡吃海喝，可開心了。
“紅燒雞屁股！這可是好東西。嚐嚐看。”李桑懷極力地向陸也推薦著麵前這盤看上去頗為恐怖的一道菜。
陸也看著李桑懷和小五兩人吃得滿嘴油光，好像真的很好吃的樣子，但是他一想到這道菜的原材料就忍不住想要吐。可是在自己喜歡的人麵前不僅要裝男人，還要裝孫子，還得保持著極大的克製，維持自己紳士的形象，避免出洋相。
“唉~談個戀愛真的好難。”陸也心中感歎著。
在兩人鼓勵的眼神下陸也用顫抖的手夾了一塊，這兩人的眼神仿佛都在說：“加油！你可以的！”
陸也一臉赴死的模樣，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啊嗚一口塞進了嘴裏。兩秒鍾後他那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開，緩緩地睜開眼睛。
李桑懷和小五一臉期待地問道：“不賴吧？”
陸也舔了舔舌頭，十分的意外，他想不到這種粗俗甚至惡心的食材竟然這麽的美味。果然什麽都逃不過‘真香定律’。明明大腦在抗拒，可是舌頭卻很誠實。這種味道不知比星級米其林餐廳的烤牛排強上多少倍。這一瞬間，陸也徹底被這道街頭美食征服了，他一臉滿足地連連點頭。
“好吃。好吃。”
李桑懷：“這道菜配上烈酒是絕配。試一試。”
說完，李桑懷給陸也豎起了一個小酒杯，往裏麵倒上了二鍋頭，又開始幹起了推銷。沒辦法，這是職業病，改不了。遇到好東西就忍不住想要推薦給好朋友。
陸也將酒杯湊到鼻子前聞了聞，一股濃重的酒精味很是嗆鼻。他端起酒杯小小地抿了一口，皺起了眉頭。他平時每天隻會喝一些紅酒，這是很多有錢人的習慣。可是這種高濃度的二鍋頭他還是第一次接觸。
“你這方法不對。看我的。”說著，李桑懷根本不顧女孩子的形象，叉著腿，撩起袖子，仰頭一口喝掉了杯中的酒，然後毫無形象地伸出舌頭，甩了甩頭。
“嗚~好辣！痛快！”
啪！空酒杯被扣在了桌上。
陸也學著李桑懷的樣子，一口喝掉了杯中的酒，伸出了舌頭，表情扭曲地將空酒杯扣到了桌上。李桑懷鼓著掌連連叫好。
小五也拿了個杯子說道：“我也要喝！”
李桑懷立刻將酒杯沒收，敲了一下小五的腦袋道：“不可以！”
陸也笑著對小五道：“小朋友是不可以喝酒的，知不知道？”
小五不服氣地跳到椅子上喊道：“我才不是小朋友！我不小了！我才比姐姐小兩百來歲而已……嗚嗚~”
李桑懷一把捂住了小五的嘴，將她從椅子上拽了下來，並對著老板喊道：“老板！給這小鬼來瓶橙汁！”
李桑懷不顧小五不滿的嘴臉，將小五強行按回了椅子，拿了個兒童杯給她，又塞了一瓶橙汁算是給打發了。
陸也雖然看上去有些暈暈乎乎，可是他的頭腦可清醒著呢。他看著李桑懷叉著腿，撩著袖子毫無形象可言的樣子基本上和土匪沒啥區別，可是在對待小孩子的時候舉止之間卻充滿了作為一個女人不自覺流露出的母性的光芒。雖然言語和動作粗暴了些，可是在陸也的眼中這滿滿的都是愛，真是越看越喜歡。
和李桑懷接觸得越久，陸也越覺得麵前的這個女人就像是一個黑洞，明明感覺近在咫尺，實際卻距離很遙遠，不僅能讓周圍的人和事黯淡失色，還將自己一點一點地吸入不可自拔的漩渦之中。
神秘得遙不可及，卻擁有致命的吸引力，讓人寧願冒著危險，也忍不住想要了解她更多一點。難道這就是這女個人的魅力所在嗎？
就在兩人吃喝正酣之際。五六個男人向這裏靠了過來。李桑懷這張臉蛋和這副古代女子的裝扮終究還是惹來了麻煩。
“小妹妹，我們拚個桌吧？和我們哥幾個喝幾杯，怎樣？”
當這幾個潑皮一樣的人出現的時候陸也就已經皺起了眉頭，在聽到對方要李桑懷陪酒的時候他就握起了拳頭。不過李桑懷卻是眼前一亮，對於她來說，這是一件好事。憑著以往的經驗，這幾個找麻煩的人出現意味著今晚這頓她又可以逃單了。
李桑懷又喝下一杯酒，打了個嗝，對著這幾個潑皮不屑地擺了擺手道：“走開！我這裏坐不下這麽多人。太擠了。”
其中一個領頭的紋身男坐到了小五的身旁，說道：“讓這小鬼去別桌。還有你，小白臉，讓你女朋友陪我們喝幾杯酒，你沒有意見吧？”
知道即將發生什麽事的小五用手捂住額頭很是苦惱的樣子，歎氣道：“還能不能好好吃頓飯了？”
陸也沒有言語，將麵前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不慌不忙地站起身，解開了襯衫袖口的扣子，將袖子撩起，擺出一副準備幹架的架勢，問：“你們一個個來？還是一起上？”
他陸也是個好脾氣不假，可絕不是軟柿子，不是誰想捏就能捏的，更何況這些潑皮想要欺負的可是他喜歡的女人！一時間雙方頓時劍拔弩張。
李桑懷突然開口道：“等一下！”
眾人紛紛朝這個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的女人望去。就在旁人都在以為這個女人會說出什麽緩和形勢的場麵話，以此化解這場衝突的時候，李桑懷卻對老板喊道：“老板，給我個打包盒，我突然有事，讓我打包先走！”
“這小娘們耍我們！”
紋身哥怒掀桌子，眼看一桌的菜就要潑灑到李桑懷的身上，陸也一把摟住了李桑懷的腰，將她藏到了自己的身後，躲避了危險。
陸也：“你沒事吧？”
李桑懷看著撒了一地的食物，傻傻地呆滯了幾秒鍾。陸也以為她被嚇壞了，頓時心中的怒火被點燃。這些潑皮成功地耗盡了他最後一點好脾氣。
紋身哥一把抓住陸也的衣領，剛想說些什麽江湖狠話，可是陸也並沒有給機會讓這個討厭的家夥再多吐出一個字。一擊果斷又凶猛的手刀劈砍在紋身哥的脖子上，紋身哥哼哼著倒地不起。緊接著又是一個及其專業的橫踢又放倒一個……
小五驚訝地捂著嘴在一旁看好戲，她沒想到這個看上去文質彬彬的小哥哥這麽能打。
李桑懷眼睜睜地看著撒在地上還沒來得及打包的食物頓時火冒三丈，她撩起袖子怒道：“混蛋！我還沒吃飽呢！小不點！動手！給我打！”
“好嘞！”
小五剛撩起袖子躍躍欲試，可這個時候那一行潑皮六人已經橫七豎八地倒了五個，最後一個被陸也用柔道中標準的過肩摔給撂倒了。
陸也吐出一口濁氣，冷冷地掃視全場。看得出來在動手的時候他根本就沒有動氣，雖然他是因為憤怒才動的手，可是整個過程中他沒有受到情緒的幹擾，顯得十分冷靜，隻有經常徒手搏擊的老手才能做到這一點。
小五撇了撇嘴抱怨著：“也不給我留一個，真沒勁。”
李桑懷可不是陸也，她最不擅長的就是控製情緒，她憋著一肚子的火沒處發泄，就像一個快要爆炸的氣球，隻好對著已經倒地不起的紋身哥一頓拳打腳踢。
“我的紅燒雞屁股！你還給我！還給我！”
陸也從身後拉住了正在出氣撒潑的李桑懷，說道：“行了。快走吧。”
陸也拉著李桑懷的手又一次開始逃跑，他記得這已經是今晚第二次了。不得不說和這個女人在一起真是刺激。
從小受到西方貴族教育的陸也在這短短一頓飯的功夫就被李桑懷帶歪了道。這個晚上他不僅學會了喝酒猜拳，學會了像街頭潑皮一樣打架，還學會了如何吃飯逃單。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小五看著那兩個隻顧逃命的背影又一次站在原地跺起了腳。
“可惡！這兩人又丟下我不管啦！”
大排檔老板用顫抖的聲音問：“那個……小朋友，那兩人是你的家長嗎？”
大排檔老板站在一旁瑟瑟發抖地看著小五，小五瞪了老板一眼，很不爽道：“天底下有這麽不負責任的家長嘛！看我幹什麽！看我有什麽用！我隻是個小孩子！買單的人跑啦！還不報警！我去幫你追！”
說完小五向著那兩個沒心沒肺的家夥追了過去。
“停……停一下，我們跑的夠遠了。”馬路上李桑懷又像一條死狗一樣賴著不肯走了。
陸也拉著李桑懷的手看了看身後，這才想起來少了一個人。
“你妹妹……”
李桑懷沒心沒肺地擺了擺手，說道：“不用管她。她本領大著呢。這個世界上除了天兵天將，沒人傷得了她。”
李桑懷看了一眼陸也握著的手，陸也這才意識到自己還牽著手，便有些尷尬地鬆開了手。
就在兩人尷尬的時候李桑懷問道：“你身手不賴，是個練家子吧？”
陸也微微一笑。“空手道黑帶。柔道黑帶。”
“真看不出來。唉，你是做什麽的？”
“我……以前是一個演員，可是現在失業了。”
酒勁上頭，李桑懷借著酒勁嗬嗬傻笑著，紅著臉捂著嘴打了個嗝，笑道：“你？失業？你這種人會失業？你在晃點我對不對？”
“晃點？是什麽意思？”
“就是欺騙的意思。哎喲~真是沒文化。”
“哦，原來是這個意思。我真的沒有晃點你。”
“咦~學得挺快。挺機靈的嘛。”
“長這麽大，你是第一個誇我機靈的。”
“怎麽，你爸媽不誇你嗎？”
“他們已經不在了。在我很小的時候，他們出了意外……”
李桑懷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對不起啊。我不知道原來你……”
“沒關係。對了，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
“你送我？用什麽送？你車不是被砸壞了嗎？”
陸也一臉疑惑：“你怎麽也知道我的車被砸了？”
李桑懷立刻解釋道：“我……我剛好路過，看見的。”
“對呀，我都忘了，你當時就在那裏。好像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的車被砸了……”
陸也說著，想起了當時的場景，這才感覺到胸口有個地方到現在還有些疼。他摸了摸胸口那被李桑懷一頭紮入懷裏，撞得生疼的地方，心想：“別人總說，愛情來臨時就像一隻小鹿，突然闖進了心房。可是我怎麽感覺我這個情況像是一節火車頭闖了進來。現在還疼著呢。”
陸也見李桑懷踮起腳尖眺望著馬路的盡頭，便說道：“這條路很難打到車的。”
李桑懷：“你家不是很有錢嗎？打個電話叫司機開一輛過來不就行了？”
陸也可不是傻子，好不容易和自己喜歡的女孩子有獨處的空間，他豈會辜負了老天爺的一番好意？
陸也看了一下手表，有些為難道地說：“這個點司機已經下班了。沒關係，沒有車。這不，還有兩條腿嘛。”
“啊？走路啊？我家離這裏很遠的。”
“不怕，我們有的是時間。距離天亮還早呢。你要是走不動，我背你。”
“你背我？”
“對啊，我背你。”
“哼哼，想得美！我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