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直到跑出足夠遠的距離，陸也和小五氣喘籲籲地一屁股坐到了商場內休息區的板凳上。
小五：“我真服了你。當時情況多危急。你還想著結賬呢。就你那掏錢的功夫，我們差一點就被抓了！”
陸也：“逃單總是不大好吧。”
小五：“哼！那個餐廳老板那麽壞，一點同情心都沒有，你看那姐姐多可憐，他想也不想就把人家開除了。我逃他一單怎麽了？我還沒揍他呢！要是小懷姐在場，肯定會先揍他一頓出出氣，然後說‘把鋪子記下，回頭一把火燒了。’”
陸也驚訝道：“不會吧？小懷怎麽會做這種事？”
小五嘲笑道：“嗬嗬，天真的男人。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險，你難道不知道嗎？”
陸也：“你小小年紀這麽嫉惡如仇，也是小懷教你的？”
小五：“當然不是，嫉惡如仇這種高貴的品質是與生俱來的。懲惡除奸，維護世界和平是我的使命。我就是正義的使者。”
陸也見小五一本正經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
小五皺起眉有些不高興。“你笑什麽？我是認真的。我真是正義的使者。你不相信？”
“我相信。以後維護世界和平就靠你了。”
“你還笑。哼。現在正義的使者口渴了，要喝可樂。”
陸也站起身。
“好，你在這裏等著，我去給你買。大杯？多冰塊？”
小五雙手比劃了一個‘你懂我’的姿勢。
找了幾家鋪子後陸也走進了一家奶茶店向老板說道：“一份大杯可樂，多冰塊。外加一杯奶茶，少冰塊。謝謝。”
在等待的時候陸也看到奶茶店裏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人竟然是剛才的那個女孩。
陸也又對老板道：“老板，再加一杯奶茶。要熱的。謝謝。”
陸也走到了那個女孩的對麵時女孩正低著頭用一支筆在一份報紙上劃拉著什麽。女孩很投入，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對麵站著一個人，直到一杯奶茶被推倒自己的麵前時女孩這才抬起頭。
抬起頭的一眼就讓她吃了一驚。對麵站著的竟然是那個剛才在餐廳裏的男人。女孩微紅著臉微微低下了頭，不敢直麵這個男人的眼神。尤其是在自己這麽狼狽的情況下。
陸也：“一個人？我可以坐這裏嗎？”
女孩低著頭，微微點了點頭從喉嚨裏擠出一個字：“嗯。”
陸也坐到了女孩的對麵，女孩忐忑地偷偷看了陸也一眼，抿了抿嘴唇，然後繼續低頭用筆在報紙上劃拉著。
陸也將那杯熱奶茶向女孩推了推，說道：“喝一點甜的，或許心情會好一點。”
女孩停下了筆，盯著那杯奶茶看了很久。她的眼眶泛起了淚花，和剛才一樣，始終在眼眶裏打轉，卻沒有落下的跡象。
已經好久好久，她已經好久沒有感受到被人關心的滋味。這種久違的滋味在此時噎在喉嚨裏，原本在記憶中本應該是甘甜的滋味，可是此時卻透著苦味，還有些幹澀。
見女孩猶豫，陸也用吸管戳破了奶茶杯，再次堅持地輕輕將奶茶往女孩的方向推了推。
片刻後女孩雙手捧過奶茶杯，喉嚨裏模糊地擠出了‘謝謝’兩個字。女孩喝了口奶茶，仔細地感受著那股甘甜的味道衝散了喉嚨裏那苦澀的感覺。陸也看到她的眼眶更紅了。
女孩放下奶茶杯，輕輕開口道：“謝……謝謝你。”
女孩的心情似乎變好了許多，陸也欣慰地微微一笑，伸出手自我介紹道：“陸也。”
女孩看向陸也那隻手，又看了看陸也那暖暖的笑容，她也伸出手和陸也握了握手。
“我叫羅欣蘭。”
如此，兩人算是尷尬地認識了彼此。陸也打開了奶茶杯喝了一口，兩人捧著奶茶杯又如同在餐廳時那樣，彼此用笑容交流著，沉默著，尷尬著。
陸也瞥了一眼羅欣蘭手中那張被畫花了的報紙，上麵有好多被歪歪扭扭的紅線否定掉的招工廣告，他便尋了個話題，問：“在找工作嗎？”
羅欣蘭點了點頭。嗯了一聲。然後繼續低頭用紅筆劃拉著報紙。
陸也：“你很需要一份工作嗎？”
羅欣蘭認真地看著報紙並沒有抬頭，也沒有回答，隻是點了點頭。
陸也繼續問：“你學的什麽專業？”
羅欣蘭歎了口氣道：“本來是學金融管理的，每年還能拿到一些獎學金。可是因為發生了一些事情，我沒能畢業，所以就隻能打一些零工掙一點錢給……”
說到這裏羅欣蘭便不再繼續說下去，她隻是再次低下頭，拿起了手中的筆。
陸也非常好奇羅欣蘭為什麽突然欲言又止，看上去似乎有什麽難言的苦衷。
羅欣蘭並沒有心思對這個隻有兩麵之緣的男人講述自己的故事，雖然這個男人很友善，但她還是覺得兩人現在的關係隻是普通的路人甲和乙，應該保持必要的距離。她繼續低頭尋找著一些不需要文憑限製的工作。
陸也想了想問道：“你願意幫我個忙嗎？”
羅欣蘭再次抬起頭看向這個友善的男人，她的心中不由地一緊。果然，憑借她在這個複雜社會上混跡的經驗，天底下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對你好，世上根本就沒有免費的午餐，雖然她和這個陌生男人之間唯一的那一點點的情誼，隻有那一杯奶茶的分量。可是羅欣蘭知道，這杯奶茶不僅僅隻是一杯奶茶，她從心底裏感謝這個叫做陸也的男人讓她感受到了久違的被人關心的溫暖。
羅欣蘭看向陸也，表情中不再有剛才那種僅靠笑容就能傳神的感覺，她一臉嚴肅，又有些自嘲道：“如果憑我現在的能力我還可以幫到你什麽的話，我願意幫助你，可是……我現在這個情況，你也看到了。”
陸也：“我這個忙，你可以幫到我的。你願意幫我嗎？”
羅欣蘭慎重地想了想後點了點頭。
陸也從懷裏掏出一張名片放到桌麵上，並向羅欣蘭推去。
“我剛剛成立了一個公司，需要人手，需要一些擁有專業領域技能的人來幫我。你可以幫我這個忙嗎？”
羅欣蘭詫異地看向這個男人，這個男人的表情和眼神很嚴肅，很認真，並沒有在開玩笑的意思。她拿起桌上的名片仔細地閱讀著上麵的每一個字，試圖從其中看出什麽破綻。她試圖找出一些證據證實這隻是這個男人一個惡俗的玩笑。
“公司目前正在籌備階段，就我一個人。不過辦公地點我已經選好了，位於海天大廈十九樓。”
“海天大廈？”羅欣蘭的聲音已經掩蓋不住內心的驚訝。
如果說剛才羅欣蘭覺得這個男人有可能在開玩笑，那現在她就覺得這個玩笑開大了。海天大廈是什麽地方，那是一座位於整座城市地皮價值最高的核心商業區中為數不多的高級寫字樓。能夠在這其中辦公的公司就連一般的路人都喊得出名號。那裏是多少求職者夢寐以求想到到達的天堂。能在那裏開設公司本身就證明了公司資本實力的強大，其中的員工更是擁有令人羨慕的薪水和福利。
就在羅欣蘭還在懷疑的時候陸也站起身，說道：“你如果願意幫我的話，我希望明天早上八點能夠在那裏見到你。我還有事，先走了。再見。”
雖然心中很是懷疑，可是羅欣蘭目前的狀況確實沒有更多的選擇，她選擇試一試，即便花上幾個小時證實這個男人說的隻不過是一個童話故事，那也不會耽誤她太久的時間影響她繼續尋找下一份工作。於是她急忙問道：“海天大廈十九樓幾號？”
陸也回頭淡淡道：“整層。”
看著那個男人瀟灑地丟下這兩個字推門離開，羅欣蘭先是一愣，然後苦笑著搖了搖頭。整層？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羅欣蘭幾乎可以確定，她遇到了一個說謊的匹諾曹。這個匹諾曹用喝一杯奶茶的功夫和她講了一個並不怎麽樣的童話故事。羅欣蘭歎了口氣繼續用紅筆劃拉著報紙，直到報紙上所有的招工廣告都被劃拉完，她都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
無奈之下她又看向了麵前的這杯奶茶，她用手捧著奶茶杯，其中還透著的餘溫溫暖了冰涼的掌心，就像寒冬風雪中一團幾乎熄滅的火焰，倔強地閃爍著最後的光芒，散發著最後一點熱量，試圖讓絕望的人相信，即便是在風雪交加之間，還有它的存在，還有一絲的光和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