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因為試鏡成功的緣故，眼看不久後自己就要變成萬元戶，實現財務自由，再也不用看那姓白的眼色，所以李桑懷這幾天的心情很不錯。她正在廚房裏一邊哼哼著不知名的調調，一邊忙碌著晚餐。一把菜刀在纖細的指尖熟練地遊走，還時不時地耍個花刀。
小白聞聲而來，躡手躡腳地從廚房外探出個腦袋來，偷偷瞧著李桑懷正專心做飯的背影，心中嘀咕：“心情這麽好？一定是得了什麽便宜，又或是賺了不少。”
“小白！家裏沒醋了，快去買一些。今晚吃糖醋魚！”
李桑懷突然扯著嗓子嚷嚷著，將在背後偷偷摸摸觀察的小白嚇了一跳。
一聽到‘糖醋魚’這三個字小白的麵頰就禁不住地抽搐起來。
“上次吃的虧還曆曆在目，這個女人又想搞什麽名堂來耍我？”
小白從身後走來，支支吾吾地說：“那個，和你商量個事……我想……”
李桑懷：“嗯？啥事？說。”
小白剛想說：“咱不吃糖醋魚成嗎？”
還沒等小白開口，隻見這女人收起刀落，一刀砍掉了砧板上魚的腦袋。小白咽了咽口水，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感覺有什麽東西掐著自己脖子似的，難以呼吸。
李桑懷扭過頭問：“你想說什麽？想說就說呀，這麽磨嘰。”
說話間又一刀落下將魚砍成兩段。
小白哪敢在殺氣這麽重的女人麵前說個‘不’字，更何況這人現在還拿著刀呢，他可不想像那條魚一樣被一刀兩斷。他連連擺手道：“沒，沒什麽。”
“那就別杵著啦，趕緊買醋去。我這魚可等不了。”
小白拿起摩托的頭盔匆匆下了樓，剛下樓他就撥打了一通電話，他對著電話裏頭說：“喂。肖嶽。晚上給我加副碗筷，我去你那吃。”
電話裏傳來肖嶽有些嫌棄的聲音。“別呀，我晚上喝粥。大哥，你就別來蹭飯了。”
小白：“喝什麽都行。隻要沒有糖醋之類的東西什麽都好說。說好了給我留一碗，我馬上到。”
李桑懷一邊切菜一邊耍著刀，透過窗子看見小白行色匆匆地騎上小摩托一溜煙地跑了。
“唉？不對啊，超市可不在那個方向。這小子該不會糊塗了吧？跑哪買醋去？”
摩托才停到典當鋪的樓下小白就聞道了一股撲鼻而來的香味。
“這麽香？這是在喝粥？”
小白走到典當鋪門口那隻叫做九爺的大狗身邊問：“晚上吃啥呢？這麽香。”
九爺見是熟人，便沒什麽好掩飾的，竟然口吐人言開口道：“唉~龍蝦。又是龍蝦。連續吃了一個星期，我都已經上火了，瞧瞧我的舌頭。”說著，九爺吐出了那條沾滿了口水的舌頭，舌頭上竟然因為上火長了泡。
“龍蝦？這麽奢侈？不是喝粥嗎？好你個肖嶽！”
感覺自己被耍了的小白氣呼呼地衝上樓一把推開門，就見肖嶽正盤腿坐在榻榻米上，端著一隻小碗吸溜著什麽。他的麵前放著一口銅鍋，銅鍋裏正翻滾著白米粥和一些不知名的食材，其中散發的香味鋪麵而來。
肖嶽一臉嫌棄道：“嘖~你這人。你咋真跑來了？”
“你不是告訴我喝粥嗎？這些是什麽？”小白指了指一旁擺著的各種海味問道。
“海鮮啊。海鮮和粥，不就是海鮮粥咯？”
“快給我來上一碗。”小白迫不及待地盤腿坐上了榻榻米，舉起一隻空碗。
肖嶽一邊給小白舀了一碗香噴噴的海鮮粥，一邊問：“今兒怎麽有這個閑工夫跑我這裏來蹭吃蹭喝？家裏沒人做飯？又挨餓了？”
“唉~甭提了。還不是因為一條魚。”
“一條魚？看來這是一條有故事的魚。”
“說來話長，邊吃邊說。嗯？這是鮑魚？”小白用筷子在碗裏掏了掏問。
“對啊，又是魚，你吃不吃？不吃別浪費。我嫌少。”說著，肖嶽將筷子伸向了小白的碗裏。還沒等他得逞，小白一口氣將粥喝了個幹淨。
穿著圍裙的李桑懷拖著下巴看了看牆上的鍾表。
“這小子買瓶醋買到火星去了？就算跑到生產廠家那裏直接進貨也該回來了才對。這人辦事真不靠譜，還不如小不點可靠。對了，這小鬼這些天跑哪裏去了？”
正想著呢，門口傳來了咚咚咚的敲門聲。李桑懷打開門，見小五站在門口。
“原來是你啊。嘿！你這丫頭這些天跑哪裏去了，不聲不響的……”
李桑懷還沒說完，就發現小五一臉沮喪地垂著頭，好像受了不少的委屈，很是難過的樣子。
“你怎麽啦？不開心嗎？誰欺負你了？我幫你削他！又是那個該死的小白對不對！”
李桑懷正在生小白的氣，這時候當然習慣性地將所有的罪行都往他身上推。
見這小家夥不吭聲，李桑懷拉著小五的衣服將其拽進了屋裏，給她開了瓶大號的可樂壓壓驚。
小五扭捏得像個犯了錯誤的孩子，內疚地抬起頭看向李桑懷。
“小懷姐。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萬一，如果有一天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你會原諒我嗎？”
“唉？你這小鬼說什麽胡話呢？難道發燒了？”李桑懷將手背貼到了小五的腦門上。
小五抬著頭，兩隻忽閃忽閃的大眼睛仰視著這個堪比她那幾個親人的大姐姐。突然她撲進了李桑懷的懷裏，死死地抱住了李桑懷的腰，將腦袋貼到了李桑懷的肚皮上。這個舉動驚呆了一頭霧水的李桑懷。
“喂。小不點，你……這是怎麽啦？”
小五將腦袋埋進了李桑懷的衣服裏，並沒有吭聲。
“這小鬼是在對我撒嬌？賣萌？還是……求安慰？應該是求安慰吧？”
李桑懷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不過她能夠感覺到這個孩子似乎和以前不一樣了。至於哪裏不一樣，還真不好說。她隻知道這孩子現在很難過，而她能夠真切地感受到。也不知為何她的內心不由自主地湧動著一股難以言表的力量，這是一種想要守護的力量，就好像是母親守護孩子一樣。
李桑懷沒有發現剛才那一瞬間她竟然不由自主地母性泛濫，產生了護犢子的衝動。看來這具女性身體對她的影響已經隱約有壓製她意誌的趨勢。
人們都說時間會改變一切。時間久了，即便忘不掉前世身為男人的記憶，終究有一天，她會不得不承認自己從內到外已經完全是一個女人的事實。
酒足飯飽後小白和肖嶽躺在榻榻米上滿足地剔著牙。
“聽你這麽說，那老頭研製的‘奪魂忘情’還真有讓人選擇性忘記過去的神奇功效？”
“嗯。目前來看的確有效。”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麽做？”
小白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還沒有想好，他隻是呆呆地看著天花板。
見小白遲遲不回答，肖嶽坐起身來，問道：“你該不會真想把她前世和今生的記憶格式化，讓她變成一個白癡吧？”
小白枕著雙臂看著天花板說：“不是變成白癡，而是讓她變成一個真正的女子。”
肖嶽：“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麽想的。就算你通過給她灌藥的這種方式把她從內到外，從肉身到靈魂都變成了一個女人，那麽然後呢？讓她主動愛上你，最後又無情地拋棄她，傷害她，去完成你那個交易？你忍心這麽做？她可是擁有著湘靈兒外表的女人，你忍心傷害她？”
小白：“你我都知道她並不是真正的靈兒，她和靈兒相差甚遠，不過是肉身相似而已。作為一個金銀司代理人，這筆以靈魂為代價的交易我是無法拒絕的。”
肖嶽：“是啊，交易一個最純粹的靈魂的確不常見。可是為了懲罰一個負心人，那個叫做小蘭的女孩真的願意付出自己的靈魂作為交換？”
小白點了點頭。“很可怕是不是？”
肖嶽歎了口氣。“是啊。女人的心真的難以捉摸。為了愛可以純粹到極致，為了恨也可以純粹到如此的極致。真是太可怕了。或許這就是我至今寧可打光棍，也不願意取個老婆的原因吧。不過，我還是不明白，既然從一開始那個李二狗就注定是你這次交易中的犧牲品，為什麽她會得到湘靈兒的義體肉身？別告訴我這是巧合，這一切從一開始都是你設計好的，對不對？”
小白：“那個叫做小蘭的女孩的心願是‘要讓曾經傷害過她的負心人感受到作為一個女人被心愛之人拋棄的絕望和痛苦’。為了實現這個心願，我首先要做的就是把這個負心人變成一個女子，然後我會試圖讓她愛上我……然而想要說服自己進入這個角色並不容易。這個世界上能夠讓我動心的隻有湘靈兒，除了她我不會真心地愛上任何人。為了這筆交易，為了說服自己入戲，我從一開始就已經計劃將靈兒的義體給了她。”
肖嶽略有擔憂地皺起眉頭繼續說道：“好吧，到目前為止你的計劃還算成功，現在你已經有了把她完全變成一個女子的方法。可是，你就不怕將來假戲真做，到時候不能自拔，被困在自己編造的故事裏出不來嗎？萬一你真的喜歡上了這個李二狗，你該怎麽辦？你還會為了那筆交易忍心傷害她嗎？千萬別忘了，這個李二狗和湘靈兒長得可是一模一樣。”
小白沉默了，他不知該如何回答。因為他似乎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陷入了這個被自己編造出的愛情故事裏。記憶中李桑懷和湘靈兒之間的區別正在變得越來越模糊。
不過，片刻後他還是鐵了心腸說道：“隻要完成交易，得到了小蘭的靈魂，有了靈魂的獻祭，我就能驅動那個禁術，以魂引魂，在六道輪回中準確地找到靈兒的轉世魂魄。有了義體肉身還有轉世魂魄，我的靈兒就會完整地回到我的身邊。”
肖嶽冷笑一聲：“說到底，你不過也是一個自私的混蛋罷了。不僅自私，還偏執，偏執得令人發指！和那個自願獻祭靈魂的蠢女人一樣，都被感情衝昏了頭腦，走上了一條極致的不歸路。你知道為了你這個愚蠢的計劃，你到底傷害了多少人！”
小白：“我不在乎，我隻想彌補曾經的遺憾，完成當初對靈兒的承諾。我會娶她為妻，山盟海誓，白頭到老。這是我的執念，也是我成為金銀司代理人的原因。千年來，我幫無數人實現了心願，現在我隻想實現一個自己的心願。這並不過分。”
肖嶽無奈地歎了口氣，說：“你知道嗎，有時候我真忍不住想要抽你！我忍你很久了。你這混蛋到底要偏執到什麽地步！現在的她有什麽不好！或許她就是湘靈兒轉世也說不定呢！”
小白自嘲地一笑，搖了搖頭。“六道眾生無數，輪回之事哪會有如此的巧合。”
肖嶽歎了口氣，妥協道：“好吧。隨你便。別怪做兄弟的沒提醒你。如果有一天當你回頭看的時候後悔了，我這裏可沒有後悔藥可以賣給你。就算有，老子也不賣。後悔死你這個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