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羅欣蘭拉著李桑懷走到一處沒人的僻靜地方才停下。她對眼前這個女孩說不上多麽喜歡,也說不上多麽討厭。要說感覺,羅欣蘭對她最多的感覺隻有嫉妒,其中卻不包括怨恨。她嫉妒陸也對其一片癡情,也曾不止一次地羨慕李桑懷可以毫不費力地得到陸也的關注。當然這些已經是過去的事。現在她們二人之間並沒有什麽矛盾可言。


  羅欣蘭:“你的肩膀沒事吧?”


  李桑懷活動了一下肩膀,說:“沒事。我體格好著呢。不過這陸也的力氣可真大。真往死裏掐。”


  “既然你已經消失了這麽久,為什麽還要回來?”羅欣蘭繼續問。


  李桑懷立刻掏了掏口袋,從塞著錢的信封中點了五張票子塞進羅欣蘭的手裏。


  “呐。這是上次借你的五百塊。還給你。”她猶豫了一下,又抽出一張。


  “呐,這個是利息。”


  “你回來就為了還錢?”羅欣蘭捏著李桑懷硬塞來的六百塊,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相信李桑懷回來隻是為了這件小事。


  “當然不是。還錢隻是剛才突然想起了這檔子事,我回來是為了你。”


  “為了我?”


  “準確的說是為了小蘭。”


  一提到小蘭,羅欣蘭的身體不禁一怔。


  “小蘭?你和小蘭認識?”


  “我們曾經認識,而且……”李桑懷猶豫了一下,並不知道怎麽和羅欣蘭開口。她不確定如果讓羅欣蘭知道是自己害了羅喜蘭不人不鬼地昏迷了兩年的話,會不會殺了自己。想來想去她還是選擇隱瞞真相。


  李桑懷:“我和小蘭曾經是很好的朋友,其實從第一眼見到你時,我就知道你和小蘭一定有什麽關係。”


  羅欣蘭眼眶隱隱泛起淚水,說道:“我是小蘭的姐姐。”


  “你們長得真像,隻是當時我不敢確認。已經好久沒有見到她了,小蘭現在在哪裏?她還好嗎?”


  李桑懷低下頭,有些心虛地問。她不敢直視羅欣蘭那淚汪汪的眼睛,生怕被負罪感壓著喘不過氣的自己會心一軟一口氣將真相說出來。她很清楚一個抵押了自己靈魂的人會是什麽下場,僅剩下一具尚有生機的軀殼,又能好到哪裏去呢。


  “她現在的情況並不好。兩年前她不知得了什麽怪病,至今昏迷不醒。”


  “我想見她一麵,可以嗎?”


  羅欣蘭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在路過醫院門口的花店時李桑懷停下了腳步,她走進店裏捧起一束白色的菊花放在鼻尖嗅了嗅,說道:“雖然看望病人送白菊不吉利,但這是小蘭最喜歡的花。老板,這花我全要了。”


  羅欣蘭:“小蘭是個內向的女孩,她的朋友並不多,平時有什麽事都喜歡一個人藏著掖著,也不喜歡和別人有太多的交流。你知道她喜歡白菊,說明她很信任你。”


  李桑懷:“是啊。她很信任我,隻是我們之間有一些……”


  羅欣蘭:“好朋友之間也難免會鬧些矛盾,無論你們之間曾經有什麽誤會,我想小蘭一定不會放在心上的。你現在還能想到來看她,這已經證明了你們之間的友情。不是嗎?”


  友情?李桑懷歎了口氣,她不能解釋,也不知該如何解釋。羅欣蘭哪裏知道,李桑懷與小蘭之間的關係可不僅僅是友情這麽簡單。


  醫院病房外。李桑懷站在病房門口始終沒有勇氣打開眼前這扇門。一旁的羅欣蘭見她猶豫,便問:“怎麽了?”


  李桑懷搖了搖頭。“沒,沒什麽。隻是知道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有些難過。”


  “還是我來吧。”羅欣蘭握住了門把手,打開了病房的門。


  李桑懷跟隨在羅欣蘭的身後走進病房。病房裏很安靜,時不時地會傳來儀器發出的滴滴聲。桌子上花瓶裏的一束白菊已經蔫了很久,看起來這裏冷冷清清,平時並沒有幾人來往。


  羅欣蘭將李桑懷手裏的那束白菊插入了花瓶,扭頭對著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羅喜蘭說:“小蘭,有朋友來看你了。是不是有些意外?”


  李桑懷站在羅喜蘭的床前顯得有些緊張,有些拘謹,像個犯錯的孩子。她坐到床邊,輕輕撫摸了一下羅喜蘭的臉頰,抓著羅喜蘭的手。


  “小蘭。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沒想到因為我的原因,會讓你變成這樣,一切都是我的錯。”


  羅欣蘭站在一旁,含淚歎了口氣:“或許這就是她的命運吧。命運這種東西,誰也改變不了的,不是嗎?”


  “當然不是!”李桑懷忽然扭頭將聲音抬高了幾度。不過轉瞬間她就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又恢複平靜道:“我是說,人的命運並不是不可以改變的。我會想辦法讓她醒過來的。你放心。”


  羅欣蘭以為李桑懷這麽有把握的樣子隻是在安慰她,並沒有當真,畢竟連國內外業內頂尖專家都束手無策的病例,李桑懷一個不懂醫學的人又會有什麽辦法呢。


  “小蘭的事交給我,我一定會讓她醒過來的,我向你保證。倒是你呀,你現在的問題是怎麽回事?”李桑懷忽然問羅欣蘭。


  “我?我的問題?我有什麽問題?”


  “你和陸也之間的問題。”


  說到這裏,羅欣蘭的臉色漸漸變得黯淡,她低下頭不願直視李桑懷的眼睛。


  “我……我和他之間本來就沒什麽,又會有什麽問題呢。”


  “你是小蘭的姐姐,也是我的朋友,我想幫你。告訴我,陸也他這是怎麽了?他……”李桑懷還想說些什麽。可是羅欣蘭製止道:“我們還是換個地方吧。”


  李桑懷這才意識到羅欣蘭並不想在自己的妹妹麵前聊這個話題,即便妹妹現在昏迷不醒,她也不想。


  奶茶店裏,兩人還是像當初次見麵時那樣,各自捧著奶茶杯,麵對麵默不作聲地坐著。


  “他要結婚了。”羅欣蘭打破沉默說道。她的雙手捧著奶茶,感受著奶茶杯捂在掌心的溫度,眼眶裏泛著淚花,雖然她仍假裝著一副很堅強的樣子,可誰都能看出她現在很難過。每一次捧著溫熱的奶茶時她就會想起陸也請她喝奶茶的場景,這個男人教導她擁抱希望,並且給了她希望和目標,可是現在她覺得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點。未來再次變得迷茫,讓她不知所措。


  “我知道。我知道他要和林雅麗結婚了,所以才問你這是怎麽回事?”李桑懷並沒有像上次那樣沒心沒肺地呼嚕嚕喝著奶茶,而是同樣捧著杯子,耐心地傾聽著。雖然現在她和白景之間的事也是一堆剪不斷理還亂的亂麻,但這絲毫不妨礙她管別人的閑事。其實也並不是閑事,她想要幫助羅欣蘭,作為對羅喜蘭的一種補償。


  羅欣蘭苦笑道:“感情的事你情我願,他作出了選擇,並沒有人逼迫他,我看得出來,陸也對她很上心。”


  “胡扯!咳~我是說,我了解陸也,這小子和任何人都可以有一腿,甚至是男人!”


  羅欣蘭一臉驚訝地捂著嘴。“男人?”


  “你別用那種表情看著我,好似吃了蒼蠅似的。我就是誇張一些,我的意思是他就算喜歡男人,也絕不會和那個林雅麗扯上這種不清不楚的關係!這其中一定有問題。”李桑懷雙手交叉在胸口,嘴裏叼著吸管仔細思索著其中的原因,忽然她猛地一拍桌子跳了起來,將周圍的顧客嚇了一跳。


  “發生這種事,隻有一種可能!他們兩個是不是突然間就變得很親密?這小子是不是忽然間對她的好感大增?就像春天的小公狗一樣?”


  羅欣蘭一臉尷尬,急忙將幾乎就要站到椅子上的李桑懷給拉了下來。


  “你小聲些,什麽小狗。你怎麽能在大庭廣眾之下這麽說他。”


  李桑懷重新坐回椅子上,將臉幾乎貼到了桌板上,壓低著聲音道:“你這麽緊張做什麽,我隻是打個比方。我的意思是他對林雅麗的態度是不是一夜之間發生了很大的轉變?”


  羅欣蘭回憶了一下,點了點頭。


  “嗯。被你這麽一說,好像的確是這樣,他最近的確好像哪裏不對,尤其……尤其是在見到林雅麗的時候。他幾乎容不得任何人說林雅麗的不是。”


  李桑懷往掌心錘了一拳,眯起眼睛,臉色陰沉沉的,嘴裏小聲嘀咕:“好啊,這個女人竟然用這種卑鄙的手段,難怪。”


  “你等我一下,我去打個電話。”說著,李桑懷匆匆走到前台借了台電話撥通了封宴那張黑色名片上的電話。電話隻是嘟了半聲,就已經接通了,就好像那頭有人候著似的。電話那頭響起了那個男人懶洋洋的聲音。


  “別告訴我你這麽快就把錢花完了。我可不是你的長期飯票。上次算我接濟你,這一點你可要搞清楚。等你有錢了,還是要還的。”


  “別打岔,我有事找你,急事。你得來一趟,我在……”


  李桑懷還在伸著脖子看這家奶茶店的招牌時,掛在門口的風鈴聲響起,封宴已經推門走了進來。


  李桑懷瞪著眼睛,吃驚又憤怒地對著電話裏吼道:“你跟蹤我!”


  封宴的手機裏傳來了刺耳的吼聲。他眯著眼將手機稍稍離自己的耳朵遠離了一些,待對方吼完了,對著手機說:“跟蹤你?哪有的事。我都已經說了,我對你這種類型無感,別自作多情了。”


  “那你怎麽知道我在這!你在我身上放了追蹤器!”李桑懷一副緊張的樣子在渾身上下翻找著,試圖找出證據佐證自己的猜想,實錘這個猥瑣男尾行的事實。


  兩人幾乎已經到了麵對麵的距離,可還是捏著電話不鬆手。


  封宴對著電話歎了口氣:“你有那麽重要麽?”


  李桑懷氣鼓鼓地撇了撇嘴。“你這人說話可真不討喜。”


  封宴痞痞地一笑:“彼此彼此。吼完了?說正事吧。”


  李桑懷掛掉電話,走到封宴的麵前,伸出一隻手。


  “我把我的法力還給我。還有我的徽章。”


  “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我說我要恢複身份!我要變回金銀司代理人!你耳朵聾了嗎!”


  封宴掏了掏耳朵,問:“你這是在求我?還是在教我做事?”


  “我……我當然是在求你了。”


  “求我啊。剛才沒聽清,再來一遍。”


  李桑懷瞪起眼珠子,咬牙切齒,十分勉強地擺出了一副乖巧的模樣,強顏微笑道:“請問可不可以讓我暫時恢複身份呢?把徽章還給我好不好?我有要緊事要辦。”


  封宴摸了摸下巴,還是搖了搖頭。“不行。表情太牽強,語氣沒誠意,眼珠子瞪太大,牙齒都齜出來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脅迫我呢,你不是在脅迫我吧?”


  “哪有,我哪敢脅迫您呐。要誠意是吧,好嘞!小女子給您鞠躬了!一鞠躬!”李桑懷說著就衝著封宴彎腰就拜。


  “哎哎哎,我還沒掛牆上呢。”


  封宴剛想阻止,李桑懷那個鐵腦門就朝自己的臉扣了過來。這一拜將封宴拜得人仰馬翻,封宴捂著飆血的鼻子連連後退。


  李桑懷沒有絲毫的悔改之意,一根指頭繞著耳邊垂下的一絲長發把玩著,得意地說道:“我可是很有誠意地在拜托你呢,隻可惜,你如果身高再高上那麽一丟丟的話,就不會發生剛才的意外了。你說對吧?”


  “殺人還要誅心?歹毒的女人!竟然質疑我的身高,那就是沒得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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