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沈柏出局

  周玨和沈柏一樣,平日就是個喜歡吃喝玩樂的,什麽東西都願意嚐試一下,滑冰的技巧也不俗。


  得了冰球和沈柏的藍色綢帶,他隻驚訝了片刻便接受這個事實,手裏的木鎬一轉,將冰球牢牢掌控在手下。


  沈柏滑到周玨身邊,眼看薑映樓也要到了,周玨對身邊那兩個人說:"看著他!"

  兩人有點意外,沈柏帶著冰球投誠若是放在戰時那可是很大的功勞,為什麽反而還要把他看起來?


  沈柏聳聳肩並不在意,仿佛早就知道自己會受到什麽樣的對待。


  周玨帶著剩下的人繼續進攻,沈柏懶洋洋的跟在後麵,距離拉開一些,這麽多雙眼睛看著,薑映樓若是去找沈柏的麻煩,未免太明顯,很小家子氣。


  薑映樓隻能先和周玨配合雙線進攻。


  東恒國一行讓周玨的武力提升不少。不再是瀚京城裏那個養尊處優的少年郎,他帶人先行進攻,如同一把利劍,勢如破竹,輕易擊潰兩道防線,來到最後一道防線麵前。


  顧恒修從一開始就知道守方的勝算不大,所以直接搶占決策地位,想展現自己的謀智,他知道沈柏武修最弱,和周玨、薑映樓的關係都不怎麽樣,把沈柏放在第一道防線就是想看沈柏出醜,被兩人教訓,卻萬萬沒想到沈柏連抵抗都沒有就直接投誠了。


  這一下不管敵我雙方的策略製定得如何,而且不管最終是哪一方獲得勝利,沈柏這個名字都會突兀且深刻的留在所有人的腦海中。


  顧恒修惱恨得咬牙,他又低估沈柏耍無賴的本事了。


  守方的人現在對沈柏是恨得咬牙切齒,前麵三道防線被突破以後,有的人根本不想再阻撓周玨。全都衝向沈柏想好好教訓她這個叛徒。


  攻方的人還沒有完全信任沈柏,自然不會幫她,沈柏不是會吃眼前虧的人,她麻溜的調轉方向回了攻方區域,那些人追到雙方的界限便不敢再追了,隻能氣惱的大罵。


  "姓沈的,你貪生怕死,算什麽男人?"

  "沈柏,你有本事過來跟我們打一架。耍陰招算什麽本事?"

  "沈柏,你這個叛徒,為了博眼球連臉都不要了,真丟太傅的臉!"

  小爺這叫能屈能伸,你們這些頭腦簡單的小屁孩兒懂什麽,而且小爺本來就不是男人,有什麽不能做的?

  沈柏雙手環胸,漫不經心的看著這些罵不死她又打不到她的少年,心裏歎著氣,無奈的搖頭,罵得再凶有什麽用,這不是白費力氣麽?


  沒來追沈柏的少年全都退守到最後一道防線,但加起來也不過七個人,勢單力薄、敗局已定。


  周玨和薑映樓帶著人在他們麵前停下,按照慣例開始談判。


  冰球在周玨手裏,自然由他代表攻方發言,周玨知道這會兒是出風頭的好時機,沒那麽多廢話,胸有成足的問:"降不降?"

  顧恒修站出來,堅定不移的說:"身為昭陵兒郎,誓死不降!"

  從比賽一開始,顧恒修就在醞釀這句話,他氣沉丹田,用最高亢洪亮的聲音和最悲壯決絕的語氣吼出來,仿佛他正站在岌岌可危的城樓之上,麵對著千軍萬馬。


  這話極有煽動性,顧恒修說完,他身後的人和那些原本堵著罵沈柏的少年們立刻也跟著齊聲高呼:"身為昭陵兒郎,誓死不降!"

  都是才十多歲的少年郎,吼出這話的時候血是熱的,心髒是沉穩跳動著的,他們是昭陵未來的希望。


  恒德帝很欣慰,喝了口熱茶,意有所指的說:"王上,我們昭陵還有一句話叫不能以偏概全,王上若是沒有聽過,回去以後可以好好了解一下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忽玄一直關注著場上的情況,聞言輕笑了一聲:"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本王的確不太清楚,但你們昭陵出了個叛徒卻是不可抵賴的事實,本王有點好奇,陛下你們素來都是怎麽處置叛徒的?"

  這不過是小孩兒之間的小打小鬧,忽玄卻要恒德帝處置沈柏,恒德帝偏頭深深的看了忽玄一眼,淡然的說:"勝負未定,不到最後一刻。場上還會發生什麽誰也不知道。"

  忽玄更加意外,沒想到恒德帝到這個時候還要維護沈柏,他重新將目光投到賽場上,越發期待沈柏到底還會幹出什麽意外之舉。


  賽場之上,在守方明確表示不會投降之後,周玨和薑映樓都帶著人發起最後衝鋒,那些堵著沈柏的少年也都紛紛往回趕。


  賽事到了最膠著的時候,旁邊觀賽的人都有些緊張起來,沈柏卻悠悠閑閑像個局外人,和整個賽場格格不入,眾人在關心比賽結果的同時,也不由自主要分神看她,想知道她會不會再做點什麽。


  雙方進入最緊張的時候,守方為了死守,采取了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策略,犯規的舉動多起來,顧恒舟鳴了第一次鑼,五人出局。


  緊接著第二次鑼,第三次鑼。


  被發出局的人越來越多,很快攻方隻剩下周玨、薑映樓和一直追隨周玨的兩個少年,守方則還剩下顧恒修、吳守信和錢淮玉三人。


  攻方優勢不多,誰也沒再輕舉妄動。


  顧恒舟掃了眼香爐,鳴了一次鑼,旁邊的宮人立刻高呼:"離比賽結束還有一刻鍾,請大家注意時限。"

  一刻鍾後,若是冰球還沒入洞,攻方便輸了。


  宮人吼完,場上的氣氛更緊張了,一直蹲在攻方區域看戲的沈柏站起來,溜溜達達朝周玨他們滑去。


  她並不著急,滑的歪歪扭扭玩兒似的。


  一直緊盯著場上情況的宮人詫異道:"沈少爺還在呢,奴才還以為他早就被罰出局了。"

  另一個宮人說:"怎麽可能,他一直蹲在後方觀戰,才不會被罰出局,奴才剛剛都想給他送盤瓜子兒嗑嗑了,陛下和使臣團的人都在看著,能做到這麽雲淡風輕的,整個昭陵沈少爺恐怕也是獨一份兒了。"

  兩人也是憋狠了想說說話,見顧恒舟沒有開口製止,其中一人壯著膽子問:"世子殿下,你覺得今天周少爺和薑少爺誰能把冰球打進洞裏取得最終的勝利啊?"

  顧恒舟站得筆直,像棵挺鬆,一錯不錯的看著場上的情況,冷淡的說:"都不能。"

  兩個宮人意外,雖然攻守雙方剩下的人數相差不大。但周玨和薑映樓的實力明顯在顧恒修、吳守信和錢淮玉之上,還有一刻鍾的時間,冰球怎麽都能入洞的,難道沈少爺是變數?


  兩個宮人麵麵相覷,猶豫了一會兒決定相信顧恒舟的判斷,偷偷押了守方勝。


  就這麽一會兒,守方先發起進攻,錢淮玉一個人把薑映樓帶著的兩人拖著一起出局,吳守信、顧恒修分別和薑映樓、周玨對上。


  周玨控製著冰球,行動起來沒有那麽方便,不好進攻不說,還要防止顧恒修把球搶走,一時被顧恒修逼得往後退了些。


  吳守信比薑映樓武力稍弱一點,薑映樓並不能輕易取勝,兩人用木鎬做武器打得難分難舍,將在太學院武修課時學到的本事全都施展出來,精彩得讓人不住拍手叫好。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觀賽區的人都在為吳守信和薑映樓叫好,顧恒舟和禁衛軍統領卻看得眉頭微皺。


  吳守信和薑映樓用的都是在太學院學的招式,但吳守信的攻勢比較規矩,還記著這是在比試,薑映樓的動作則處處透著狠辣,明明手裏用的是木鎬,卻恨不得招招都要對方的命。


  這樣的狠戾凶煞,實在不應該是一個錦衣玉食的少年郎身上應該有的。


  幾個回合之後,吳守信漸漸有點落了下風,他被薑映樓逼得步步後退,虎口被震得有點發麻,沒想到薑映樓的力氣竟然這麽大。


  但吳守信並不打算就此認輸,他已經堅持到了現在,如果在戰場上,他身邊應該已經屍橫遍野、血流成河,他要信守開賽時的諾言,寧死不降。


  吳守信暗暗蓄力,在薑映樓新一輪的攻擊結束後。趁著這個空檔揮著木鎬反攻。


  他這一招讓薑映樓猝不及防,薑映樓用木鎬抵擋,因為冰麵不防滑,薑映樓被擊得往後滑出一段距離。


  一擊得中,吳守信趁勝追擊,用木鎬將薑映樓壓製。


  時間馬上就要到了,隻要他把薑映樓拖住,顧恒修拖著不讓周玨進球,這場比試他們就贏了。


  薑映樓也知道吳守信在想什麽。故意看著他身後大喊:"沈柏,快動手!"

  吳守信下意識的回頭,身後空空如也,什麽人都沒有,吳守信立刻意識到自己上當了,但為時已晚,薑映樓一把將他推開,而後抬腿一記橫掃。


  這一記橫掃在平日最多把人踢傷,但這會兒所有人腳下都嵌著冰刀,用上這一招就變成了殺人利器。


  吳守信因為慣性後仰著身體,要躲避已來不及,眼看森寒的冷光已經逼到眼前,一根木鎬突然橫插到眼前,筆直的打在薑映樓右小腿上,與此同時,腰上一緊,吳守信被人攬著轉了一圈,完美避開薑映樓那一記橫掃。


  "唔!"

  薑映樓發出一聲悶哼。摁著右腿踉蹌的後退好幾步,惡狠狠的抬頭,沈柏鬆開吳守信,扛著木鎬衝他彎眸一笑。


  薑映樓怒不可遏,指著沈柏怒吼:"姓沈的,你已經投誠了,對自己人動手,你犯規!"

  沈柏聳聳肩,看薑映樓的眼神如同看著白癡,這麽多人看著,顧兄都沒說她犯規,他憑什麽說她犯規?

  吳守信後背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剛剛在鬼門關走了一圈,如果他沒能躲開薑映樓那一記橫踢,這會兒多半已經被冰刀封喉了。


  聽見薑映樓的話,他立刻上前把沈柏擋在身後,冷聲提醒:"薑少爺,是你剛剛越矩了。"

  薑映樓冷笑:"什麽叫越矩?打不過就要低頭服輸。吳少爺不會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吧。"

  這種時候吳守信怎麽可能認輸?他正想和薑映樓對抗,胳膊一緊,沈柏把他胳膊上的藍色綢帶解開拿走了。


  鐺!

  銅鑼聲再度響起,宮人大聲宣告:"守方吳守信,出局!"

  吳守信難以置信的看著沈柏,沈柏抬手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接受現實。


  她救他一命,隻拿走他的綢帶,不算占他便宜。


  吳守信當然不會對沈柏生氣,他總覺得沈柏心裏還另有盤算,下場之前對沈柏說:"小心薑映樓和顧恒修。"

  沈柏把綢帶還給他,揚手讓他趕緊走。


  比賽繼續,局麵變得很清晰,守方隻剩顧恒修一個,而攻方剩周玨、沈柏和薑映樓三人,勝負已定。


  周玨被顧恒修擋著沒辦法往前,薑映樓揚聲對周玨說:"周兄,球給我!"

  薑映樓說完朝周玨滑了一段距離,準備接應,顧恒修沒想跟薑映樓搶,但不好放水放得太明顯,立刻向薑映樓滑去準備攔截。


  顧恒修動的時候沈柏也動了,她沒有滑向周玨,而是直接滑到冰洞旁邊,顧恒修衝向周玨以後,一個巨大的漏洞出現,隻要周玨把冰球傳給沈柏,沈柏立刻就能把冰球打進洞中,為攻方取得最後的勝利。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周玨身上,周玨猶豫片刻,揮動手中的木鎬,一鎬將冰球傳給沈柏。


  觀賽的人群發出一陣驚呼,很多人都沒想到周玨竟然選擇把冰球傳給沈柏,畢竟從這場比賽來看,薑映樓才是一直和周玨並肩作戰的戰友,而沈柏隻是一開始就投誠的叛徒。


  冰球滾到沈柏的木鎬下。在所有人都以為攻方會取得勝利,沈柏會以叛徒的身份躺贏的時候,沈柏高高舉起木鎬,一鎬將冰球拍得粉碎。


  鐺!

  銅鑼聲響起,所有人都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宮人高呼:"時間到!"

  另外一個宮人接著喊:"攻方沈柏,破壞比賽道具,出局,守方勝!"

  賽場上久久沒有聲音,萬萬沒想到沈柏這個叛徒以旁觀者的姿態把整場比賽的結果玩弄於股掌之間。其他人所有的算計和努力,都被沈柏完全壓製,風頭無兩。


  顧恒修和薑映樓的臉色很難看,尤其是顧恒修,他是這場比賽的決策者,也是在賽場上站到最後獲得最終勝利殊榮的人,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沈柏身上,他突然覺得自己像一個跳梁小醜,迎接他的不會是歡呼慶賀。而是嘲諷譏笑。


  被罰出場的隊員重新上場,守方的少年們終於反應過來是自己贏了,就算沒能好好在恒德帝麵前露臉,按照慣例也會獲得不菲的封賞,少年們歡呼起來。


  吳守信率先衝到沈柏麵前,眸底湧動著微光,好一會兒才說:"謝謝。"

  話音剛落,錢淮山和錢淮玉兩人也衝到沈柏麵前,兩人之前對沈柏頗有成見。但方才見沈柏救了吳守信一命,皆放下成見,錢淮山拉不下臉,錢淮玉梗著脖子對沈柏說:"你既然已經有對策,方才也該跟我們說一聲,如此太不把我們當自己人了。"

  十幾歲的少年郎好麵子的很,隻能用這種方式表達和解的意願。


  沈柏不太想跟他們做自己人,仰頭看向涼亭方向,想看看顧恒舟在哪兒,趁她心不在焉,錢淮山和錢淮玉互相遞了個眼色,直接把沈柏抬起來。


  "我們勝利啦!"

  兩人齊聲高呼,把沈柏高高拋向空中。


  沈柏嚇了一跳,然而舌頭傷著不能說話,隻能不斷被人拋起掉下。


  少年人熱情高漲,完全沒有把沈柏放下來的意思,一個冷幽的聲音突然響起:"她身上有傷,你們想殺了她?"

  顧恒舟不知什麽時候從涼亭下到冰壺,正冷冷的盯著他們,錢淮山和錢淮玉趕緊把沈柏放下,沈柏被拋得有點懵,人已經被顧恒舟帶進懷裏。


  吳守信緊張的問:"柏弟剛剛受傷了?傷在哪裏?"

  顧恒舟並不回答,當著所有人的麵捏著沈柏的臉頰迫使她張開嘴巴查看她舌頭上的傷。


  舌頭上還有很明顯的咬痕,傷口猙獰,其他地方粉粉嫩嫩,看上去莫名有些可憐巴巴。


  顧恒舟隻看了一眼便合上沈柏的嘴巴,而後看著錢淮山和錢淮玉說:"傷口沒有裂開,以後不要做這樣的事了。"

  顧恒舟的語氣隱隱帶著警告,錢淮山和錢淮玉連連點頭,內務總管孫越海搖著拂塵笑盈盈的走來,恭敬地對顧恒舟頷首行禮,又衝沈柏拱了拱手,尖著嗓子說:"諸位少爺,方才的比賽很精彩,快隨雜家去拜見陛下領賞吧。"

  按照勝負結果,守方在前,攻方在後,所有人脫了冰刀去拜見恒德帝。


  顧恒舟作為裁判走在最前麵,見過恒德帝以後便站在旁邊,攻守雙方各站一邊,按照出局先後順序站好,越早出局的人站在越後麵的位置。


  顧恒修、周玨、薑映樓都堅持到了最後,並排站在最前麵,帶著所有人跪下行禮,齊聲高呼:"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話音剛落,忽玄的聲音突兀的響起:"本王有個疑問想問這個穿綠衣服的小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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