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一出大戲
這個吻持續的時間有點久,到後麵兩人的呼吸都亂得不行,沈柏的腿有點發軟,勾著顧恒舟的脖子,被他摟著腰軟軟靠在他懷裏。
一吻作罷,沈柏臉燙得不行,唇上和眸底都蘊著瀲灩的水光。
顧恒舟抬手用指腹輕輕壓住她的唇,一點點擦幹她唇上的水漬。
他的指腹滿是厚繭,盡管動作已經放輕,依然粗糲磨人,沈柏感覺自己的唇瓣被擦得起了火,稍微用力一點就會被磨破皮。
顧恒舟眸色深幽,平日冷硬漠然的麵部輪廓柔和下來,和前幾次醉酒的樣子很像,卻又好像比前幾次多了一點清明。
沈柏不住咽口水,腦子被剛剛那個吻攪成漿糊,一時有些無法思考。
顧恒舟認真看著她,擦幹她唇上的水漬之後。大掌移到她腦後,輕輕托住她的後腦勺,然後沈柏聽見他低啞輕柔的問:"真的喜歡我麽?"
沈柏一個勁的點頭,恨不得能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有多喜歡眼前這個人,喜歡到願意為他披荊斬棘,付出所有。
得到肯定回答,顧恒舟的眼眸更加柔軟緩和,眸光又亮了兩分,繼續問:"有多喜歡?"
沈柏說不出話,正想抓著顧恒舟的手寫字,顧恒舟鬆開她的腰,大掌壓在她胸口。
他在感受她的心跳,這個動作做得沒有其他任何意味,而且還隔著好幾層厚實的衣物,沈柏卻覺得他掌心的溫度全都傳到她的肌膚上,燙得驚人,讓她整顆心都狂亂的跳起來。
她開不了口,但心跳在替她大聲回答。
顧兄。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你,比我用嘴巴表達出來的喜歡要多得多,比你能感受到和想象到的喜歡還要多得多。
心跳是不會騙人的,顧恒舟唇角揚起幾不可察的弧度,被沈柏的反應取悅,不過他沒急著收回手,繼續追問:"除了我你還喜歡誰?"
沈柏瞪大眼睛堅定的搖頭,除了顧兄,我誰都不會喜歡。
"不喜歡太子殿下?"
怎麽可能喜歡太子殿下?我效忠他隻是為了輔佐一個明君。還這世道清明,讓顧兄好好活下去啊。
沈柏腦袋搖得更快,顧恒舟又問:"不喜歡大祭司?"
顧兄,這都哪兒跟哪兒啊?我跟大祭司才見了幾麵,就算他長得確實很好看,但我怎麽可能因為這麽膚淺的原因就喜歡他?
"國舅呢?"
"……"
"還有吳家那位少爺。"
"……"
顧兄你這越說可就越離譜了,難道在你心裏我竟然是那種見一個愛一個的濫情之人?
顧恒舟這話沈柏不愛聽,她還摟著顧恒舟的脖子,腳下用力直接跳到顧恒舟身上,用力夾住他的腰,一頭撞到他唇上,不同於剛剛熱烈急切的深吻,小雞啄米似的親了一下又一下。
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你,不會喜歡別人的。
沈柏親著親著眼睛彎如月牙,滿腔的歡喜盛在眸底,比漫天的星辰還要好看。
顧恒舟穩穩托著她,由著她為非作歹,等她親夠了問:"這麽喜歡我還要讓我娶別人嗎?"
沈柏渾身一僵,腦海裏浮現出一道穿著大紅嫁衣,從骨子裏透出溫婉賢淑氣質的女子,那會是他八抬大轎明媒正娶,被他冠上顧姓,寫進顧家族譜的妻。
他這一生清心寡欲,從未對任何女子多看一眼,獨獨給了那人萬千矚目的寵愛。
她仗著重生之便,肆無忌憚的訴說著自己滿腔的愛意,卻不敢確定他會不會在某個未知的時候與命定之人相遇,然後愛上那個人。
若他愛上也無可厚非,她若是從中作梗毀他姻緣讓他錯失所愛,到了閻王殿若是問起此事她還有何顏麵說真心愛他?
沈柏僵在那裏不敢回答,感覺到她的遲疑,顧恒舟托著她輕輕顛了兩下,沈柏受驚的抱緊他的脖子,而後感覺顧恒舟在她臀上輕輕拍了一下,像是催促又像是懲戒。
沈柏試探著搖頭,顧恒舟單手托著她,騰出一隻手把她拉遠一點,看著她的眼睛問:"是不想讓我娶別人還是不要讓我娶別人?"
沈柏抓住他的手,在他掌心寫下:不想也不要。
至少在沒有遇到那個人之前,想獨占顧兄。
後麵這句話沈柏沒有寫出來,隻在心裏嘟囔了一下。
她也是個俗人,就算明知道是不應該的,在真心喜歡的人麵前也無法控製自己的占有欲。
顧恒舟捏著她的下巴讓她抬起頭來,確定她沒有敷衍自己,唇角上揚。鄭重的承諾:"我不會娶別人。"
他說得篤定,和之前他對趙徹說不會娶沈柏的時候一模一樣。
沈柏怔住,張了張嘴沒能發出聲音,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原來他早就做好了打算,他不會娶她,也不會娶別人,他要像鎮國公一樣,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獻在疆場上。
顧兄,我怎麽能讓你這樣孤寂的過完這一生呢。
沈柏在心裏說,顧恒舟突然命令:"抱緊我!"
沈柏下意識的抱緊他,顧恒舟整個人如離弦的箭,抱著她飛快的來到湖邊,躍上一棵繁茂的大樹。
兩人剛在樹杈上坐好,兩個宮人便提著燈籠領著兩個禁衛軍走過來。
其中一個宮人狐疑道:"我剛剛明明看見世子殿下往這邊來的,怎麽沒看見人?"
另一個宮人問:"你是不是看錯了?比賽都已經結束了,湖邊又這麽冷,世子殿下沒事幹一個人來這邊做什麽?"
兩個宮人嘀嘀咕咕,身後的禁衛軍沉聲說:"國公說了,世子殿下酒量不好,今天宴上殿下喝了些酒,國公擔心他醉酒惹事,這才特意讓我們來尋人,你們再好好想想世子殿下可能去哪兒。"
行宮占地麵積不小,明昭山又這麽大,今天烏雲遮月,後半夜指不定會下大雪,若是世子殿下醉酒在外麵受上一夜的凍,隻怕會出大麻煩。
兩個宮人不敢輕視這個問題,連忙帶人去這附近尋人。
等人走遠了,顧恒舟才抱著沈柏從樹上躍下,沈柏的臉還是熱的,不過聽到鎮國公在找顧恒舟,理智已經恢複,她抓著顧恒舟的手寫字:顧兄,國公大人在找你,我先送你回去吧。
沒有月亮,周圍黑漆漆的,夜風一起寒意便止不住的往骨縫離鑽,沈柏抓緊肩上的外袍,整個人縮成一團,看上去莫名有點可憐巴巴的。
顧恒舟沒說話,重新攬住她的腰,直接施展輕功往住的地方去。
恒德帝今晚也會宿在行宮,行宮的守衛和皇宮裏一樣,顧恒舟輕易的避開值夜的崗哨把沈柏送到她住的地方。
李杉一直在屋裏等著。聽見動靜第一時間拉開門走出來,看見顧恒舟和沈柏一起眼底閃過意外,顧恒舟涼涼的看了李杉一眼,見沈柏要把外衫還給自己,沉聲道:"衣服洗幹淨再還我。"
誒?我就隻穿了一下,還要幫你洗衣服?
沈柏意外,顧恒舟卻不給她討價還價的機會,背著手大步離開。
沈柏隻好收下衣服轉身回房。
房間裏燒著炭火,比外麵暖和多了,沈柏心情很好,哼著小曲兒把顧恒舟的外衫掛到屋裏架子上。
醉酒後的顧兄未免也太甜了吧。
沈柏唇角瘋狂上揚怎麽都壓不下來,李杉向她打了個手勢,示意自己要去找人打熱水來給她沐浴洗漱,沈柏揮揮手讓李杉自己去,托著腮幫子坐在桌邊傻樂。
她今天明明一滴酒都沒喝,卻好像醉得不輕,無意識的去摸自己的唇,總覺得那上麵還殘留著顧恒舟霸道強橫的氣息。
剛剛的畫麵不住在腦海裏浮現,沈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一時沒注意到時間流逝,直到一陣風把屋裏的蠟燭吹滅,她才猛然驚覺李杉去打了很久的熱水到現在都還沒回來。
蠟燭被滅,屋裏陷入一片昏暗,沈柏本能的去摸懷裏的火折子,然而還沒拿出來,就聽見窗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
有人搗鬼!
沈柏立刻做出判斷,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瞬間消散,她屏住呼吸,用袖子捂住唇鼻,趴在桌上假裝自己已經暈過去了。
片刻後,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來人悄無聲息的走到她身邊,輕輕戳了她一下,見她沒有反應,認定她已經暈死過去,把她扛到肩上出了房間。
這人身手不錯。扛著一個她毫不費力,施展輕功上了屋頂,踩在瓦上竟然一點聲音都沒有,沈柏耳邊隻剩下呼呼地風聲。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那人停下,沈柏偷偷睜眼,發現自己還在行宮,隻是到了另外一處廂房。
那人辨認了一下位置,而後躍下。翻窗把沈柏扛進一間房。
屋裏的人已經睡下,黑漆漆的一片什麽都看不見,沈柏聞到清甜淡雅的熏香味道,應該是女子的房間。
這個時辰,把她弄暈了送到女子房間,這又是要搞什麽事情?
沈柏有些好奇,那人把她放下,卻不是放到床上,而是放到地上。
為了製造案發現場的痕跡,那人動手解了她的腰帶,把她的衣服扣子也解開兩顆,不知從哪兒找了一瓶酒倒在沈柏身上,又往沈柏手裏塞了一塊綿柔的布,最後打開一個瓷瓶放到沈柏鼻子下麵晃了晃,沈柏提前屏住呼吸,沒有把氣味吸進去。
做完這一切,那人翻窗離開,屋裏恢複沉寂。沈柏等了一會兒睜開眼睛,確定那人不在屋裏了才坐起來。
眼睛適應了黑暗,沈柏拿出火折子用手擋住吹燃,昏黃微弱的光亮將眼前微弱的一片照亮,看清眼前的場景,饒是沈柏也忍不住暗暗吸了口冷氣。
這不是隨便一個世家小姐的房間,而是今晚大出風頭的薑琴瑟的房間。
薑琴瑟這會兒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頭發頗為淩亂,臉上似乎還有一個巴掌印,好好的衣服被撕開,露出大片肌膚,一看就讓人覺得她經曆了什麽難以想象的可怕事件。
沈柏低頭,看見自己手裏拿著的不是什麽布片,而是一件精致的粉色繡薔薇的肚兜。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塊肚兜應該是薑琴瑟的。
沈柏把肚兜放到床邊,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先探了下薑琴瑟的鼻息,人還活著,就是暈過去了。
這個時候把她弄到這裏來。還搞出這樣的花招,是想誣賴她醉酒輕薄了薑琴瑟?
在冬桂節幹出這種事,不隻是要丟功名,還是要誅九族的重罪,背後之人的用心可真夠險惡的。
沈柏把火折子蓋上,幫薑琴瑟蓋好被子免得她著涼,然後才從窗戶翻出去。
廂房後麵是假山環繞的一座水池,池子不大,裏麵已經結滿了冰,沈柏小心的摸著假山往前走。
女眷們都是集中住在這邊廂房的,她們個個都身嬌體貴,怕出問題,這邊的守衛要更多一些,沈柏憑自己的能力想神不知鬼不覺的回到房間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她也沒打算貿然回自己房間,圍著池子走了一會兒,她又翻進一個房間。
這個房間沒點熏香,一點味道都沒有,沈柏小心翼翼的從窗戶走到床邊,剛準備掀開床帳,麵前香風浮動,尖銳的釵子抵到她的脖子上,床上的人壓低聲音質問:"別動!你是什麽人,竟敢擅闖行宮?"
拿釵子的人竭力保持平靜,聲音卻還是控製不住的有些發抖,著實被沈柏嚇到了。
沈柏乖乖站著沒動,舌頭還傷著也沒辦法發出聲音,隻能被這姑娘用釵子脅迫著走到桌邊用火折子點了燈。
柔和的光亮瞬間盈了滿屋,將拿著釵子的少女和沈柏的臉都映照得清清楚楚。
沈柏一臉平靜,少女卻是無比震驚,瞪著沈柏低呼:"沈少爺,你怎麽在這裏?"
桌上還剩有茶水,沈柏倒了一杯出來,用手指沾著在桌上寫道:說來話長,我需叨擾一夜,明日一早還要請秀兒姑娘掩護我回世家子弟住的地方。
沈柏寫完馬上用袖子把字擦掉,怕少女擔心又寫了一句:秀兒姑娘不必害怕。不管發生什麽,我都不會連累姑娘。
呂秀這會兒終於回過神來,她放下珠釵堅定的說:"當初在攬月閣,若不是沈少爺為我指一條明路,助我逃離火坑,隻怕秀兒現在已自絕於世,沈少爺如今遇到危難,呂秀自然要傾盡全力相助。"
這個少女不是別人,正是太後的遠親侄女呂秀。
上一世她被歹人所劫賣入攬月閣。靠自己的本事逃出來,雖然撿回一條命,但清白已毀,這件事鬧得不小,最終她落發為尼,終身與青燈古佛為伴,後來機緣巧合之下,沈柏與她打過幾次交道,總是替她惋惜。
這一世幫她不過是想做個順水人情。沒想到如今還真幫上大忙了。
沈柏舔舔唇,抱拳行了一禮,算是謝過。
屋裏突然亮了燈,外間值夜的宮人驚醒,好奇的問:"姑娘怎麽突然點燈了,可是有什麽吩咐?"
呂秀鎮定的說:"無事,我隻是有些口渴,起來喝口茶,不必管我。"
宮人說:"好。姑娘若有需要盡管吩咐,奴婢就在外麵呢。"
呂秀說:"我知道,你安心睡吧。"
怕那宮人起身來看,呂秀立刻吹了燈。
屋裏再度陷入黑暗,宮人便又睡下,呂秀拉著沈柏走到床邊,大大方方的說:"天氣冷,沒有別的法子,沈少爺就在這裏將就一晚吧,我從攬月閣逃出來的事眾人皆知,名聲早就壞了,並不在意其他,沈少爺是正人君子,我相信你不會做什麽,明日之後我也絕不會用這件事要挾沈少爺。"
呂秀隻穿了單薄的裏衣,這會兒手腳都凍得有些涼,沈柏也沒推辭,先讓她上床躺著,然後脫了鞋坐到床上,雖然知道自己是女子並不會對呂秀做什麽,還是很有分寸的和呂秀隔著很遠的距離沒有挨著她。
神經一直緊繃著,沈柏沒怎麽睡,第二天寅時過,宮人準備起了,沈柏把外間伺候呂秀的丫鬟劈暈,脫了她的衣裙穿到自己身上,取下發帶後卻發現自己梳不來女子發髻,呂秀見了上前用木梳幫沈柏梳了個垂馬髻。
沈柏穿上女子衣裙做女子打扮毫無違和感,呂秀眼底閃過意外,問沈柏:"可要我送沈少爺過去?"
沈柏搖頭。
這個時候宮人都出門打水伺候主子們洗漱,正好是可以隨意走動的時候,呂秀和她一起走反而更招搖。
沈柏沾了水在桌上寫道:"最多一炷香的時間,我會讓人把衣服送回來,你告訴這丫鬟她睡落枕就是了,外麵不管發生什麽事你都不要管,也不要告訴任何人你見過我。"
呂秀點頭,目送沈柏離開。
出了房間,沈柏跟在一個宮娥後麵往外走,半路改道前往世家子弟住的地方,昨晚她不見了,卻沒人尋來,不知道李杉是出了什麽事還是得了背後之人的指令隱瞞不報,昨晚的人布置了這樣一場大戲,她得趕快一點才能趕上最精彩的戲碼。
想到這裏,沈柏走得更快,一時沒注意到眼前,直挺挺的撞到一個人,踉蹌著後退兩步,眼看要摔倒,腰被攬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