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愚蠢的家夥

  當洛蘭神殿分殿一半以上的神職人員都退守回奧斯帝國的時候，即便是反應再遲鈍的民眾，也察覺到了戰爭的氣息。


  四大帝國的位置，都在抗擊巫師的第一線，每當戰爭來臨之前，神殿會將所有的實力都緊縮回帝國總部，以防止巫師大麵積進攻。


  除了神殿的祭司之外，奧斯帝國明麵上，還有十位左右的大魔導師，但這些強者並不受神殿的調遣。


  如梅莉大魔導師，愛德華大魔導師，參不參與戰爭，僅憑他們自己的意願。


  至於那些並未在魔法協會認證，也從來沒有顯露過實力的大魔導師強者，神殿不知道他們的存在，他們也未必會幫助神殿。


  不管奧斯帝國會不會成為戰場，至少目前，洛蘭不會被影響到。


  陳洛，伊莎貝拉，布蘭妮和克裏斯汀，每過幾天，就會一起去梅莉大魔導師那裏看望。


  這幾年，梅莉大魔導師的身體每況愈下，克裏斯汀不顧她的反對，從王宮調了幾名侍從貼身服侍她。


  她的精神力依舊強大，但她的身體，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隻可惜，再強大的精神力，也要健康且健壯的身體，才能維持，身體死亡，精神力量便會失去寄托。


  根據陳洛的猜測，聖魔導師擁有更加漫長的生命，他們獲得的，絕對不僅僅是精神力的變化。


  梅莉大魔導師的臉上已經滿是褐斑，布蘭妮握著她枯瘦的手，小聲說道：“老師，您還是回王都，和我們一起生活吧……”


  “我喜歡在這裏。”梅莉拍了拍她的手，搖頭道：“這裏是我的家，以前啊，我們的村子就在這裏，巴倫叔叔的家，就在那棵樹的位置，不要看它現在已經長得這麽高這麽壯，那時候它還隻有這麽高……”


  她抬手比了一個高度，目中滿是回憶：“艾娜嬸嬸的房子，就在巴倫叔叔家旁邊，我們最喜歡吃她烤的麵包……”


  梅莉小聲的說著，陳洛仿佛看到了溪邊那個隻有十幾戶人家的小村莊，隻是現在，那裏除了長著零星野花的草地，什麽也沒有了。


  “後來，巴倫叔叔去世了，艾娜嬸嬸也去世了，大家都搬到了王都，等我遊曆回來，村子也消失了……”


  梅莉看著凱瑟琳，說道：“等到我死了，你就把我埋在那裏，埋在那棵樹下……”


  布蘭妮眼中露出哀傷，沒有接下她的話，說道：“如果老師不願意去王都裏麵，我可以搬到這裏來。”


  “不用。”梅莉笑了笑，說道：“我隻是說我死了以後，又沒有說我現在就會死，在死之前，我還想去一趟神殿……”


  克裏斯汀走過來，急忙說道：“可是老師，你的身體……”


  梅莉擺了擺手，說道：“以前我總在逃避，如果死之前，不能去一趟神殿，那麽我就算是死了，也不能閉上眼睛……”


  克裏斯汀和布蘭妮嘴唇動了動，最終沒有說出什麽來。


  梅莉大魔導師最終還是去了神殿，克裏斯汀和布蘭妮規勸再三也沒有讓她改變主意，沒有什麽能遏製大魔導師對於進階的渴望，或許她以前對神殿還有什麽顧慮，但現在她已經不懼死亡，自然也不怕死亡之外的東西。


  戰爭的恐懼，依舊籠罩在人們的頭頂，但生活還要繼續，王都的警戒和巡查力量顯然增強了，菜價也悄然的上漲了一個銀幣。


  人們開始囤積糧食，畢竟，如果戰爭一旦開始，除了帝國之外，洛蘭這樣的小國也要受到波及，沒有人知道到底有多少巫師隱藏在他們身邊，或許每天和自己笑嘻嘻的鄰居，就是巫師的臥底。


  當戰爭開始以後，他們就會在大陸各地製造混亂，以牽製神殿後方的力量，他們以前就是這麽做的。


  學者們雖然也不期待戰爭，但埋頭研究的他們，到底感受不到魔法師的緊張。


  陳洛偶爾會去銀河學派，克裏斯汀效仿塔西雅，在王都劃出了一片區域，作為銀河學派的總部，進出這裏的學者很多，陳洛一路走來，對所有和對他行禮的人微笑示意，臉都有些笑僵了。


  “請問是布萊爾賢者嗎？”


  陳洛好不容易才走出學派總部，忽然從一旁走出來一道人影，目光灼灼的看著他。


  這是一個中年人，身上的衣衫已經破舊不堪，頭發淩亂，臉上胡子拉碴，陳洛第一眼差點以為他是乞丐，但乞丐不會有這麽睿智的眼神。


  當然，乞丐一般也不會有大魔導師的修為。


  “我叫查拉圖斯。”乞丐樣子的中年人看著陳洛，說道：“我找你很久了。”


  陳洛沒有見過查拉圖斯，但是聽過他的名字。


  在四大神殿掌控大陸，全民信仰魔法眾神的時代，他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喊出“眾神已死”的勇士。


  他是法爾大陸著名的哲學家，也是一位大魔導師巔峰的強者。


  火之神殿為了製裁他的讀神行為，派出了四位大魔導師祭司，付出了一死三傷的代價，還是讓他逃了。


  陳洛沒想到他居然來到了奧斯帝國，來到了洛蘭。


  陳洛看著查拉圖斯，說道：“他們說你是瘋子。”


  查拉圖斯道：“賢者也認為我是瘋子嗎？”


  陳洛點了點頭，說道：“哲學家都是瘋子。”


  查拉圖斯並不幹淨的臉上露出幹淨的笑容：“我喜歡這句話。”


  陳洛問道：“找我幹什麽？”


  查拉圖斯看著他，說道：“我找了很多學者，詢問他們一個問題，他們都沒能給我答案，他們都說我瘋了。”


  陳洛搖頭道：“我不知道神死沒死，我沒有見過活著的神，也沒有見過死了的神，這個問題，我也給不了你答案。”


  “不……”查拉圖斯搖了搖頭，說道：“神還活著，但他們應該死去，他們是束縛，是枷鎖，他們活著，我們就不能好好的活……，布萊爾賢者，你能明白嗎？”


  查拉圖斯是大魔導師巔峰的強者，他曾經試圖晉級聖魔導師，最終失敗。


  所有人都說他是因為受不了晉級失敗的打擊而瘋癲，但陳洛不這麽認為，天才和瘋子往往是站在同一邊的，有些時候，少數的瘋子，揭示的卻是大多數事實。


  “布萊爾賢者是大陸最具智慧的人，查拉圖斯閣下，你認為他會聽一個瘋子的癔語嗎？”


  一道聲音從陳洛身後傳出，西奧多靜靜的站在那裏，看著陳洛，說道：“布萊爾閣下，我們又見麵了。”


  查拉圖斯看著西奧多，眼中露出鄙視和憐憫，說道：“被假象蒙蔽而不自知的愚蠢家夥，我們又見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