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搶回兒子
“木子赫……”她低低地叫，眼眸半眯著。
他沒有回應。
她的臉上閃過一抹憂傷，輕問：“恨我嗎？”
他依然不作答。
她的眼裏漂浮起淡淡的淚花，“我喜歡你呢，你少恨我一些好嗎？”
他依然沉默。
滴滴答答的，時間過去了有十來分鍾。她的體內又湧出了一些力氣，於是，撐起了自己的身子，臉蛋兒就對上了男人的臉。
“木子赫，我得打個電話，給佑佑。”
她笑著看他，笑容淡淡的，帶著溫柔，是母親的味道，也隻剩下了母親的溫柔。適才那示弱一般的求愛，也如午夜十二點到了必然是要褪去的灰姑娘魔法一般，消失了！
他不言語。
她湊過來，輕輕地吻他的臉，嬌笑：“木子赫，我要打電話！”
沒有氣惱，她就這麽好脾氣地看著他，他不答應，她就吻他幾下，再求，再不答應，她再吻，再求，幾次反複，終於，男人屈服了。
下了床，找出了手機，撥了號。
“讓那小家夥過來聽電話！”
順手把手機塞給了雙眼已經亮晶晶的雲溪！
她滿心歡喜地接過了手機，躺在床上，耳聽著小小的呼吸聲傳來，立刻就笑了。那一刻的笑，是有些與眾不同的，溫柔地會讓人沉醉，也……讓人嫉妒。
“佑佑！”她柔軟地喚。
那小嘴，那樣的音調，原本隻該屬於他的。他抿唇，挨著床邊坐了下來，冷冷地看著她。
她沒有被他的冷氣場給凍到，依然是那樣軟軟地笑著，軟軟地說著。
那邊小佑佑稚氣的聲音帶著抱怨，傳了過來，經過了被木子赫特意點開的揚聲器，幾乎是很清晰地傳入了屋內這兩個人的耳朵裏。
“媽咪，佑佑想你了！”小佑佑哀怨地哼哼了起來。“媽咪，佑佑想回家。”
“嗯，媽咪也想你了，媽咪明天就去接你回來，好不好？”
“啊，明天啊？不能現在就過來嗎？媽咪，媽咪，佑佑想跟你一起睡。”
“嗬嗬……”
“媽咪，為什麽佑佑不能回去？佑佑要和媽咪在一起的！”小家夥生氣了。
雲溪想了想，軟聲安慰：“嗯，媽咪有點事要辦。佑佑乖，早點睡，等明天一覺醒來，就能見到媽咪了，好不好？”
“不好！”小家夥氣呼呼地冷哼了一聲，這模樣，和他老子倒有幾分相似。“是不是那個叔叔不讓我回去？我就知道他不是個好人，他一來，佑佑就得和媽咪分開，他很壞，壞透了！”
雲溪猛然抬眼，看了眼木子赫，雖然沒有在他那張冷冰冰的臉上看出來什麽，可是心裏還有些懊惱。這個男人幹嘛要開揚聲器，還這麽明目張膽地聽她母子倆的悄悄話，真是過分！
“不關叔叔的事！”她隻能睜眼說瞎話，哄騙小家夥。“媽咪真的有事要做，佑佑要體諒媽咪。呃，媽咪以前也有過因為要去辦事不而能回家的啊，這次也是一樣的。”
“真的嗎？”小家夥的聲音裏有些失落。
雲溪湊過嘴，對著手機，大大地打了一個啵，相信隔著手機，必然可以讓小家夥聽到。
“媽咪最愛佑佑了，佑佑要乖呀！”
小家夥這才笑出了聲，又重重地回啵了一下。
“媽咪，佑佑會乖乖的。嗯，媽咪明天早上要早點來接我哦，我要一睜開眼就看到媽咪。這裏好大哦，都沒幾個人，冷冰冰的，佑佑不想在這裏呆著……
安慰小家夥別怕，就把那地方當成自己家。然後還得關切地詢問小家夥有沒有好好地吃飯，睡覺之前別忘了洗臉刷牙……
囑咐小家夥早點睡覺，並且一再保證明天就把他給接回來，雲溪這才放心掛掉了電話。
她一聲咕噥，翻了個身，被子跟著掀動，露出了兩隻細細的腳踝。右腳上，那腳鏈閃爍著清冷的光輝，一顆顆的碎鑽猶如亙古的星辰，在那孤獨地停歇著。掀開被子，身子往前探了探，細長的手指，摸上了孤獨的腳鏈。
腳鏈大概是因為一直都和她貼身相處，所以不若外表一般的冰冷，反而帶著一股溫熱。不知怎麽的，他就嘴角一翹，勾勒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來。那腳鏈是她和他結婚以後，他送給她的。
嗚鳴聲輕輕的響起，聲音不高，但是在這寂靜的夜裏，卻很清晰。他收回放在她腳鏈上的目光，將被子往下一扯，蓋住了她的兩隻因為裸露在外而有些冰冷的小腳。下了床，拿過手機一看，卻是短信。他打開看了看，拿著手機走了出來，離床鋪遠遠的，他才撥了電話。
“在哪裏？”他問。
“在門外。”
他即刻收了手機，回去找了毛巾，圍在了腰間。回頭瞄了一眼大床，確認那個小女人被被子捂得嚴嚴實實，沒有露出不該露的，他才抬步往房門走去。
門打開了，卻隻是開了一小半，他堵在那裏，沒有邀請別人進屋的打算。一直在屋外等候的段奇，他見木子赫出來立刻將一份文件遞給了木子赫。
木子赫打開文件，借著屋子裏照射出來的燈光，迅速地拿出文件裏麵的東西，將那幾張紙看了看，上麵的總結是非常顯目的——經鑒定，兩人是親生父子的概率是99.9%。
木子赫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波動，當初她難道是懷著孩子離開的？
“這事，沒讓其他人知道吧？”
“大哥放心，我做事，你放心！”
“嗯。”木子赫點了點頭，將那幾張薄薄的紙重新裝入了文件袋裏。
“小家夥怎麽樣？”
段奇眯眼一笑，臉上露出一抹寬慰的笑，“小家夥很好，像你，不吵不鬧的。”
不吵不鬧？木子赫揚了揚眉，表示質疑！要真是這樣，那之前和雲溪打電話，在那哼哼唧唧著，又是抱怨、又是撒嬌、又是大笑的是哪個？
段奇卻是自顧自地往下說道：“嗬嗬，真是沒想到，一轉眼，大哥你就有這麽大個兒子了。”
木子赫冷眸一閃，低聲吩咐：“這事到此為止，不許再透露半個字。”
段奇點了點頭，什麽也沒說，他知道大哥的心思，時機一到，大哥自然而然的就會說了。
“他睡了？”
“嗯，睡了，通完電話，打了兩套拳，就睡了。白聖雨守在他身邊呢。”
“吃的好嗎？”
“挺好的，也沒鬧，給他什麽，就吃什麽。也沒問東問西的，繃著那小臉一直在那坐著，倒是挺逗的。”
說完，瞄了木子赫一眼，心裏暗道了一聲果然遺傳這東西是奇妙的！
木子赫大概知道他心中所想，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警告道：“別透露不該透露的。”
“嗯。”
木子赫揚揚手，意思讓他走人。
段奇向木子赫打了個手勢，就立刻了。
走進房間，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轉身走入浴室，就著打火機，將那親子鑒定的文件給燒毀，然後按下抽水馬桶，將灰燼全部衝走。快速洗了個澡之後，他翻出胡亂仍在地上的衣物，穿了起來。整裝完畢，他冷酷地走了出去，沒再看她一眼。
走出這房間，他又成了運籌帷幄、冷酷強大的木子赫。
G市某一棟小別墅內
偌大的大床之上，嬌小的孩子就像隻小動物一般地蜷縮在被子下麵。床鋪很大，所以讓他看起來很小。月光淡淡地灑在了那張小臉上，讓那張臉白的發亮，猶如藍田玉一般。
幽暗的房間，靜悄悄的。
突然之間，房門被輕輕地推開了。
“誰？”
突兀地，房間裏響起了一聲沉喝。一個壯碩的男子猛地挺直了身子，雙眼如燈炬一般地打在了半開的門口。他本是靠在一邊的沙發上，閉著眼，仿佛睡過去的樣子，可是一旦有什麽輕微的響聲，他立刻就驚醒了。
“是我！”
低沉而冰冷的聲音，沒有起伏，自然而然地透著一股別人無法越過去的清貴。
白聖雨立刻站了起來，大步朝外走去。既便如此，他的腳下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
“大哥。”白聖雨小聲地喚了一聲。
木子赫擺擺手，道：“你先下去吧，這兒由我負責，你去睡一覺吧。”
白聖雨點頭，卻又被木子赫給叫住。
“他的事你心裏明白就好，什麽都不要往外說，更不許在他麵前顯露！”
白聖雨點了點頭。
他退了下去，猶如他剛才藏於黑暗之中不被人發現一般地淡淡消失，然後，閉緊自己的嘴巴。
木子赫輕輕地坐了下來，借著月光，打量著床上的這張小臉。
孩子還小，眉眼還沒有完全張開，眉毛細細的，像她媽媽；臉白白嫩嫩的，也像她媽媽，還有那尖尖的小下巴，也像她媽媽，但，也像他！
段奇的感覺還是那樣的敏銳，說這個孩子像他。相遇太令人措不及防，孩子和她就這樣闖入了他的世界。
冷瑞是這樣評價這孩子的：有意思的小家夥，不怕生，不怯場，有鬥誌，有主見，將來肯定是個大禍害！他嘴裏的禍害，不用說，必定是將來的人中之龍了！
他木子赫的孩子，怎麽可能屈於人後？
他的眼神慢慢地發生了變化，眼裏的冰冷緩緩地消散，浮現了一圈又一圈的溫柔。
他伸手，隻用指腹，輕輕地碰了碰小家夥的臉。孩子還小，睡地很沉，不是特大的動靜，很難將他驚醒。他依然安靜的睡著，蜷曲著身板睡覺的樣子，像她。
他的手指微微一頓，最終五指張開，輕輕地將大掌蓋住了他的臉。下麵的肌膚，嬌軟無比，透著溫熱。他的心頭，那一直被壓抑著的、被強行忽略的激動，洶湧了起來。
這是他兒子！
這個聲音，在他的腦裏放大再放大。他臉上的冰冷，也緊跟著層層瓦解。
他嘴唇動了動，卻吐不出那個字。唇瓣反反複複的開開合合之後，他終於低啞地吐出了那個字——
“佑佑……”
輕的，仿佛風中傳來的歎息。
那女人是這樣叫他的吧？
佑佑！
他在心頭喃喃地念叨了幾遍這個名字，眼神微微地恍惚了起來。
小家夥動了動嘴巴，皺了皺眉頭，似乎在睡夢中感覺到他的呼喚一般。
小臉上的肌肉顫抖，清晰地傳入了他的掌心。他收了手，靜靜地坐在那看著他。
就這樣靜靜地，沉著眼看他，一動不動，連著好幾個小時，直至天明——
小家夥哼了哼，這是要從綿長的睡夢中醒來了。他即刻站了起來，大步往外走，腳步聲也輕的仿佛鬼魂。所以，當小家夥打著嗬欠從床上坐起來，然後用小手擦了一把眼再睜開的時候，隻看到了一個黑色的身影，以及那迅速被帶上的門。
“嗯？”小家夥歪歪頭，看著那已經合上的門，懷疑自己是出現幻覺了。立刻又可愛地用小手擦了擦眼，等睜開眼，還是那扇門。哦，不對，還不見了一個人！那個被別人叫做“白少”的叔叔！剛才是他吧？小家夥皺皺眉頭，哼了哼，在心裏腹誹了一句。壞家夥！不讓他見媽咪，就是壞家夥！
酒店
可算見到了雲溪，小家夥那個激動的呀，一把就抱住了雲溪的大腿，小嘴就像沾了蜜一般，像隻快樂的小蜜蜂一般，打著圈地嗡嗡叫著：“媽咪……媽咪……媽咪……”
一如不見，如隔三秋！
這是一晚上不見，小家夥想死雲溪了！
雲溪是被門鈴聲給吵醒的。醒來睜眼四下打量，不用說了，那個男人已經走了，走的幹幹脆脆了。她心裏都沒來得及產生惆悵的情緒，就突然想到了大事——佑佑！
那男人走了，她孩子怎麽辦？
急急忙忙地套上了衣服，她就去開門。沒想到一開門，便是驚喜。可愛的兒子就站在門前，黑黑的眼睛一閃一閃地看著她。
送她過來的那個高壯的男人隻說了一聲“我先走了”，就利落地走了了。
雲溪撇撇嘴，但立刻關了門，高高興興地蹲下來去抱兒子。
“我的小寶貝，媽咪可想死你了！”
雲溪湊過去，用額頭重重地頂了頂小佑佑的額頭。小家夥嘻嘻直笑，小手捧著雲溪的臉，也跟著用自己的小額頭頂了回去。他就喜歡媽咪在意他、疼他、寵他、愛他。
兩母子嬉笑著，鬧了一會兒。
雲溪將小家夥從床上抱了下來，嘴裏連聲道：“佑佑，昨天洗澡了嗎？”
小佑佑搖了搖頭，童稚的聲音細細地解釋道：“沒有衣服，不能換洗，所以沒洗。”
說完，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雲溪，漲紅著俊氣的小臉蛋兒，小手放在胸前，糾結地交叉在了一起，別別扭扭地哼哧道：“媽咪，我……我是不是臭臭呀？”
說完，用小葡萄黑地眼珠子，小心翼翼地看著雲溪。
雲溪看著他的樣子滿臉笑意的作勢在他的身上聞了聞。
小家夥立刻繃緊了身子，一副如臨大敵、等待檢閱的樣子。
雲溪最終抬起了頭，閉著嘴看著他。
小家夥期期艾艾的，眼睛眨呀眨的。見雲溪一直都不說話，小臉更加紅了，呼哧呼哧地哼道：“媽咪，放我下來啦，我要去洗澡，肯定臭死啦……”
雲溪噗嗤一聲笑了起來，狠狠地香了一下寶貝兒子的小臉蛋兒。
“誰說臭呀，媽咪可一點都沒聞到呢！”
小佑佑嘴角一勾，甜甜地笑了起來。“媽咪好壞呀，嚇佑佑。”
“嚇你了嗎？”
雲溪反問著，連著香了兒子好幾口。兒子在嬉笑著，也反過來香了她好幾口。兩母子互相間又玩了一會在臉上的口水大戰。雲溪才放下了小佑佑，拍了拍兒子的小屁股道：“佑佑不臭，可是佑佑最講衛生了，所以趕快去洗澡。”
小家夥乖巧地“嗯”了一聲，笑著往浴室跑。
小家夥很乖、很懂事，已經會自己洗澡了。那一天，小家夥像個小英雄一般地拍著自己的胸膛，向她宣稱道：“媽咪，佑佑是小小男子漢了，所以，媽咪，以後佑佑要自己洗澡。”
雲溪當時聽了，雖然心裏有些失落，但更多是高興和幸福。兒子這是在長大呢，一天比一天懂事，一天比一天能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