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奇怪的柳道
當夜淩辰帶著袁弘兩口子來到風陽穀駐王都辦事點的時候,袁弘看到那招牌上“風陽穀”三個字時,臉都綠了。
“風……風陽穀?”袁弘結結巴巴,兩腿跟打了樁一樣,再也不肯邁步了。一臉膽怯地望著那三個字的招牌,仿佛那三個字的招牌會吃人一樣。
“怎麽了?”夜淩辰見他這反應,微微覺得奇怪。
袁弘苦著臉:“兄弟,你到底什麽來頭?路子也太野了吧?這是風陽穀的辦事點。你帶我到這裏,你就不怕被他們抓去當藥仆啊?”
“當藥仆?”夜淩辰哭笑不得,現在風陽穀的最高領導人費老頭,還是他夜淩辰名正言順的藥仆呢。
就這夜淩辰還不怎麽樂意,還是費老頭厚著臉皮倒求的。
抓他夜淩辰去當藥仆?那也得費老頭有那膽子收啊。
“別害怕,我還能把你賣了不成?”夜淩辰笑了笑,“走吧。”
“不去,我怕。”袁弘搖搖頭,很堅定。
“真不去?那我可就不管你的事了。”
袁弘猶猶豫豫,又抬頭看了看那三個字的招牌,仿佛心裏在進行著艱難的抉擇一樣。
“進去可以,你先告訴我,你是誰。”袁弘忽然靈光一閃,問出了一個極有水平的問題。
先搞清楚你是誰,再決定跟不跟你進去。
就在夜淩辰既好氣又好笑的時候,忽然背後一聲喊:“夜淩辰。”
夜淩辰詫異回頭,卻見到一個全身黑袍,披著鬥篷的家夥,正有些尷尬地站在路口一側。
“是你?”夜淩辰怎麽都沒想到,這出聲喊他的人,竟然是流雲宗弟子柳道這個當初和他劇烈衝突,唇槍舌劍,還放下狠話說如果他輸給夜淩辰,就給夜淩辰做狗的流雲宗天才弟子。
柳道顯然也有些尷尬,又有些猶豫。似乎想上來找夜淩辰說話,但又似乎覺得有些難為情。
夜淩辰倒無所謂,他也沒把柳道一句氣話當真。柳道這種宗門弟子,大抵都是這樣的。眼高於頂,高高在上。
夜淩辰和他沒有生死大仇,倒也犯不上趕盡殺絕。
“是我。”柳道猶豫了好一陣,還是走了過來。
“你還沒回流雲宗?大好年華,就跟著葉代那種腦殘廝混?你不可惜我都替你可惜。”夜淩辰搖搖頭。什麽時候,宗門弟子這麽空閑了?
柳道臉色醬得通紅:“我……我跟葉代其實沒什麽關係。他是出了高價雇傭我來的。”
“你用不著跟我解釋,那天的事,我也沒當真。”夜淩辰見這柳道,竟然會主動跟他打招呼,倒是有些意外。
按照一般宗門弟子的脾性,那應該是往死裏恨他。夜淩辰必須將他趕盡殺絕,鎮壓在腳下才符合他們的風格。
這柳道,竟然主動招呼他夜淩辰,這倒是讓夜淩辰有些意外。
“唉……”柳道歎了一口氣,“我一直沒回宗門,不過,我也沒跟葉代一起廝混。”
“那你於啥?別告訴我你想還俗?”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我想去找你,但又抹不開麵子。隻好在大街上亂撞,沒想到竟然真的碰到你。”
“你找我於嘛?莫非還想跟我比個高低?”夜淩辰覺得這柳道,簡直莫名其妙。
好歹也是一個宗門弟子,有點宗門弟子的作風好不好?
柳道這樣,他反而不適應了。在夜淩辰的眼中,宗門弟子應該一個個凶神惡煞,睚眥必報才對。
“夜淩辰,我那天離開後,仔細想了想,我發現我一點都不恨你。人必自辱,然後人辱之。我那天,被你羞辱,其實是自取其辱。而且,你那些話,我仔細回味了一下,的確很有道理。宗門弟子,不應該靠招牌來壓人,而是應該用真才實學來讓別人服氣。”
那柳道語氣激動:“我覺得自己比風陽穀的長老強,不留情麵羞辱他,讓他下不了台;那麽,你實力比我強,你羞辱我,不也是正常嗎?既然這樣,我有什麽理由不服氣?將心比心來講,的確是我有錯在先。”
如果柳道一見麵,就要跟夜淩辰不死不休,上前就拚命,夜淩辰一點都不會覺得意外。
柳道一見麵,這麽一通碎碎叨叨的,竟然做自我檢討,這卻是讓夜淩辰大感意外。
他幾乎都要懷疑,這是不是葉代派這廝來演一出苦肉計?
經過他仔細觀察,這竟然不是苦肉計。柳道宗門天才,絕對不是葉代能夠驅使得了。
而且,這柳道滿臉落拓,顯然這一個月是真的在外漂泊。一個宗門弟子,要偽裝,絕對偽裝不出這麽逼真的落魄。
最重要的是,夜淩辰的“七竅通靈”感應力極強,對柳道的言語,以及背後的真實情感,也有比較清晰的捕捉。
這柳道,竟然是真的真情流露,在向他夜淩辰說肺腑之言。
這才是夜淩辰最意外的。他怎麽都沒想到,一個眼高於頂,目無餘子的宗門天才,經過一通打擊後,居然一下子變得這麽謙虛。
這麽看來,宗門弟子,雖然都有一副高高在上的臉,但彼此內在的性情,還是有一些不同的。
這柳道,大約就是那種被寵壞的,但是本來性情卻不壞的宗門弟子。
“柳道,既然你這麽說,看樣子是有所悟。這也不是什麽壞事。也許你領悟到這點,對你日後修行更有大益處呢。如果你是特意等我,想找我解釋一下的話,那就不必了。那天的事,我也是順勢而為,並沒有放在心上。我與你之間,沒有生死大仇。”
夜淩辰倒也不是趕盡殺絕的人,在一定意義上,他還是一個善良的人,願意與人為善的人。
這柳道知錯能改,比一般的宗門弟子強太多了。夜淩辰也自然不會對一個知錯能改的人斤斤計較。
柳道聽夜淩辰這麽說,整個人一下子便恢複了許多生氣:“夜淩辰,這麽說,我在這裏等你一個月,並沒有白等。”
“其實還是白等,因為我真沒計較,哈哈。”夜淩辰笑了笑。
“不會白等的。夜淩辰,那天的話,我說的有點偏激。不過,我願賭服輸,我今後,願意做你的隨從。”
那天他氣急之下,說輸了就做夜淩辰的狗。這是一時氣話。
不過柳道是個驕傲的人,要他輸了不認賬,以他宗門弟子的驕傲,也是做不到的。
“收一個宗門天才做隨從?你不怕我被你們師門的人噴死啊?”夜淩辰擺了擺手,“我說過,不追究就是不追究,你可以放放心心回去了。”
“不行。”柳道果斷搖了搖頭,“說出的話,如果做不到,我柳道還叫什麽宗門天才?食言而肥,道心必損。如果我就這麽回去,必定會在流雲宗墮落,幾十年後,估計也被放逐到外門道場來了。夜淩辰,你一定要收我做隨從,我是認真的。”
“我……”夜淩辰發現,自己被打敗了。柳道繞了一圈,最終得出的結論竟然是——要做他夜淩辰的隨從。
一旁的袁弘,直接是傻眼了。如果不是剛才一直跟著夜淩辰,他幾乎要以為這兩人是在演戲。
一個宗門天才弟子,竟然要哭著喊著求這夜淩辰收他做隨從。
那可是流雲宗的天才弟子啊
袁弘腦子裏一片淩亂,他那可憐的認知範圍,已經完全不夠用了。他的知識水平,已經完全解讀不了眼前這詭異的一幕了。
而柳道,顯然念頭已經通達,完全不在意旁邊還有其他人存在。
他此刻,隻有一個念頭,就是做夜淩辰的隨從。不能食言而肥,不能做縮頭烏龜。
“這件事,咱們容後再說,怎麽樣?”夜淩辰開始轉移話題,“我還有事,你看我帶著兩個朋友,要到風陽穀找個靈藥師,給他弟弟治病呢。”
“治病?風陽穀有比我更會治病的嗎?”柳道完全不讓夜淩辰轉移話題,“雖然我承認那天是我錯在先。但是,我還是堅持認為,我的水平,比風陽穀的人更高。”
這一點,夜淩辰也沒法否認。他跟費老頭誰的水平高,夜淩辰不清楚。但和那個中年胖長老比,柳道水平肯定更高。
“病人在哪裏,這兩口子?他們沒病啊。”柳道一眼望去,便看出來,袁弘兩口子根本沒病。
夜淩辰忽然靈機一動,還請什麽靈藥師啊,這柳道倒貼上門,這種壯丁不抓白不抓。
“袁弘,你想你弟弟好的話,立刻馬上去把他帶來。請這位韓公子看看,流雲宗的天才弟子,一般人可沒這機遇。”
袁弘腦子一片空白,直到夜淩辰幾乎要踢他屁股,這才反應過來,喜出望外,忙不停點頭,朝家的方向飛奔而去。
“他是你朋友?”柳道好奇,這夜淩辰,怎麽會有這麽草根的朋友?
萍水相逢的一個朋友,比較熱心的一個小夥子。”
“僅僅是萍水相逢?”柳道一愣,他發現,自己是越來越看不懂這個夜淩辰啊。
夜淩辰點了點頭:“我還是要去風陽穀一趟,你是跟著我進去呢?還是在這裏等袁弘?”
柳道猶猶豫豫,最終還是道:“那我在這裏等吧。”
夜淩辰看了這家夥一眼,心裏苦笑,今天真是古怪的很,怎麽就遇到柳道這神神叨叨的家夥。他情願跟柳道打一架,也不願意他跟橡皮糖一樣粘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