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章 各方表態
百裏玄離開後,國主陛下葉生寒揉了揉額頭,望著這一大堆奏章,卻是看都不看。
這些奏章,要麽是為楊方說好話的,要麽就是彈劾楊方的。既然對楊方的處理都有意見了,這些奏章根本沒必要看。
“陛下,葉太傅,葉老爺子進見。”百裏玄剛離開不久,便有內侍前來稟告,說葉環山來訪。
“什麽？他老人家怎麽來了？快請,快請。”
葉環山在落雲帝國,那可是圖騰級別的存在。就算是當今國主,在他麵前也必須執晚輩禮節。
葉環山須發皆白,大步流星,走入宮中,身後跟著一名青衫女子,落落大方,正是丹淩。
“老爺子,您可是很久都沒有進宮了。真是讓本皇感到意外,受寵若驚呐。”國主陛下半開著玩笑,請老爺子入座。
“陛下,老夫無事不登三寶殿。隻想請問,那楊方一事,陛下可有什麽打算？”葉老爺子開門見山。
“哦？老爺子向來不過問俗事,莫非也關注此事？”
葉環山淡淡一笑：“老夫的確想聽聽陛下的打算。”
國主嗬嗬一笑,語氣謙恭：“老爺子若有什麽指教,本皇必定洗耳恭聽。”
“陛下,老夫不過問政事已經很久了。今日破例來此,的確是有一個忠告給陛下。
“哦？”國主眉目一動,笑道,“請老爺子指點。”
“非常時期,陛下當有壯士斷腕的勇氣。既然儲君已立,那些不合時宜的勢力,注定將會成為太子登基的阻力,該鏟除,便要鏟除。儲君地位不穩,帝國局勢便會不穩;帝國局勢不穩,江山根基就會不穩。”
葉環山這一席話,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卻態度鮮明,就是支持國主陛下鏟除楊方勢力。
這等表態,卻是讓得國主微微有些意外。
按道理說,老爺子一向是不過問政事的,怎麽會忽然間跑來,給他提這麽一個意見？
而且,這個意見,卻正好和他這個國主的想法截然相反。
一時間,國主陛下卻是有些僵住了,不知道如何開口。
葉老爺子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微笑,國主陛下那為難的神色,老爺子也看在眼裏。
“陛下,老夫隻是一個建議,到底如何操作,還得你這個一國之主拿主意。”
國主陛下微微有些汗顏,他知道老爺子不會於涉政事,但是老爺子這等人物,就算隻是一個建議,他也不能掉以輕心。
“老爺子,這楊方,的確有些胡作非為。隻是,他恰好有個一個妹妹,傍上了流雲宗的鐵長老。本皇也知道,楊方留著,始終是一個隱患。但是要動楊方,他那流雲宗的妹夫,恐怕不會善罷甘休啊。”
說到底,落雲帝國是受流雲宗庇佑的。哪怕是皇室,如果引起流雲宗的不滿,都有可能被流雲宗更換掉。
所以,涉及到流雲宗長老,他這個國主也不能不慎重。
葉環山淡淡一笑：“流雲宗是流雲宗,楊方是楊方。流雲宗高層有很多,鐵長老,也僅僅是諸多高層中的一個罷了。”
說完,葉環山嗬嗬一笑,站了起來,對丹淩道：“小丹,夜深了。我們就不打擾陛下休息了,走吧。”
見老爺子就要走,國主陛下也是微微一怔。
“老爺子,這……”
“陛下,落雲帝國掌控在你手上,如何判斷,如何絕對,都在陛下。老夫給的隻是個人意見。”
葉環山說完,大袖飄飄,帶著丹淩離開了王宮。
國主陛下的眉頭皺的很深,這一下,他真的作難了。
老爺子雖然沒有施加任何壓力,一直都和和氣氣的。但老爺子是什麽身份？到了他這個境界,就算是一個建議,肯定也是飽含深意的。
老爺子,顯然是主張滅掉楊方,鏟除這個王都大毒瘤。
可是,楊方的背後,杵著流雲宗的長老。雖然長老隻是流雲宗諸多高層的一個,但能不為敵,國主陛下還是不想得罪流雲宗的長老。
畢竟,這些長老雖然未必會幫他,但如果得罪了,要敲打他們皇室,還是很容易的,途徑也很多。
“一方麵是護國靈主老爺子,一方麵是流雲宗的長老……”國主陛下的確很為難。
他知道,論實力,論資格,葉環山老爺子,比流雲宗的長老隻高不低。
但是,流雲宗長老名義上是一個人,但其背後,卻是流雲宗。
葉環山老爺子實力高強,但和流雲宗的關係,一直都模糊不清。與流雲宗若即若離,到底其關係如何,國主陛下也覺得看不懂。
“不對,老爺子這麽多年,幾乎不問政事。他怎麽會忽然間,特意來找本皇？使出反常必有妖。莫非,老爺子有什麽其他的原因？”
國主終究是國主,思路很寬。
想到這一點之後,他又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想起一遍。
“楊方,是葉代的好朋友。是太子葉南的對頭。這件事,歸根結底還是在太子身上。老爺子一向對葉南評價更高。莫非,老爺子這是為太子鋪路？還是說,有其他什麽原因？”
國主從內心深處,也是不希望太子之事,再出現什麽變故。葉南這個太子,他也是滿意的。
他也知道,楊方的存在,對太子而言,是一個潛在的威脅。
“葉南的崛起很突然,也很快。他的最大助力,就是夜淩辰。這次的事,導火索,也是因夜淩辰而起……似乎,整件事,一直都有這夜淩辰的影子？不對,據說,老爺子對這夜淩辰非常器重,甚至有過收夜淩辰為親傳弟子的念頭。難道說,老爺子親自來找我,原因竟是為了夜淩辰？”
國主有點坐不住了。
他發現,自己似乎一直都有些忽視了這個夜淩辰。這個從東方帝國來的年輕人,在短短半年時間,竟然在落雲帝國產生了如此大的影響力。
現在,連葉環山老爺子都親自出麵為他說話。
“難道說,葉老爺子的意思,這夜淩辰的重要性,比楊方更重要？比流雲宗的長老更重要？”
國主陛下正沉思時,又有內侍上來稟報：“陛下,太子葉南,在外求見。”
“太子？讓他進來。”國主正有一腦子的疑問。
太子葉南走入,恭恭敬敬行禮。
“南兒,這幾天,鬧的動靜有點大啊。”國主陛下捏了捏額頭,麵露疲倦之色。
葉南忙道：“父皇,孩兒一直兢兢業業,安守本分。無奈時局逼迫,總有些人對孩兒不死心。這次,更是勾結暗星門的殺手,為禍王都。今日他可以向夜淩辰動手,明天未必就不能朝兒臣下手。兒臣此舉,也是為了自保,為了我落雲帝國的大局安定。”
國主也知道,這事是怪不得葉南的。
“南兒,此事你打算如何了斷？”
葉南望著國主的臉,沉吟片刻,還是鼓足勇氣道：“父皇,事到如今,恐怕也難善罷甘休。如果這次都治罪不了楊方,那無疑就是告訴整個落雲帝國,這楊方是動不得的。如此下去,楊方氣焰,必然會更加囂張。皇室的臉麵,必將大受影響。”
父子之間,這個時候也沒有什麽不能說的了。更何況,他們畢竟是父子,都代表著皇室的利益。
這時候,更應該坦誠相對。
國主對葉南這個表態,倒沒有什麽不悅。點了點頭,卻道：“南兒,這楊方好動,但是你也知道,楊方背後,有一個流雲宗的長老。一旦動了楊方,流雲宗的長老必定會勃然大怒。甚至,我們還沒動楊方,這流雲宗的長老也會站出來於涉。”
葉南也知道這是個問題,但事到如今,也沒有別的選擇。
“父皇,流雲宗庇佑落雲帝國,但他們宗門也有規定,流雲宗高層,不得輕易於涉落雲帝國的內政。尤其是落雲帝國沒有做錯的情況下,即便是流雲宗長老,也不得針對我們皇室。”
“話是這麽說,但是流雲宗長老,真要不講理,我們皇室亦要忌憚三分呐！
“父皇,此事是因兒臣而起,兒臣願一力承擔此事的後果。哪怕粉身碎骨,亦要為我皇室鏟除這個毒瘤。”
葉南的態度非常堅決,他也知道,如果這次打不掉楊方,那他之後就更沒有機會打掉楊方了。
有罪證都定不了他的罪,以後還怎麽打擊楊方？
所以,葉南腦子很清楚,這次他和楊方之間,雖然沒有正麵交鋒,卻是不死不休的局麵。
楊方不倒,勢必會動用一切力量,搞掉他這個太子。
“南兒,不容易啊。龍牙衛的大總管百裏玄,剛從我這裏離開,他的態度,也是忌憚流雲宗的鐵長老。如果百裏玄的態度不堅決,那麽你要對付楊方,就非常艱難。”
這是一個大實話,除非國主親自下令。
否則,太子葉南能夠調動的人馬,根本不足以和楊方對抗。
田紹固然是忠心耿耿,但他畢竟隻是一軍的都統。整個龍牙衛,有十軍。沒有百裏玄的大龍牙令,根本無法調動整個龍牙衛的隊伍。
再說,楊方是龍牙衛的副總管,位高權重,調動龍牙衛去對付楊方,顯然不容易。
如今這個局麵,要動楊方,就必須國主親自下令,由百裏玄去執行。
否則的話,就算葉南這個太子,也是不可能的。
“父皇,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啊。楊方一旦緩過這口氣,下一步,必定會針對兒臣。他一個龍牙衛的副總管,若是可以操縱太子位置的廢立,對皇室來說,不得不說是一個悲劇。”
葉南到了這個時候,也不隱藏什麽了。
“南兒,站在父皇的角度上,還是願意支持你的。但是,此事牽一發而動全身,這個令,父皇不好下。我給你一個主意,你可以去問問葉太傅老爺子的意見。他剛剛從我這離開,他給我的建議是,清理楊方。如果你能得到老爺子旗幟鮮明的支持,父皇是絕對願意助你一臂之力的。”
身為國主,也是悲哀。在關鍵時刻,還必須講究一個平衡。縱然想幫自己的兒子,也不能不考慮各方麵的平衡。
“老爺子？”葉南一怔。
國主點了點頭：“南兒,如今這個局麵,老爺子是唯一突破口。若能求得老爺子的金口一開,動楊方,還是大有希望的。”
葉南沉思片刻,點了點頭,對父皇的態度,他倒也能理解。
一國之主,做任何決定,都要考慮各方麵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