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二章 覆水難收
沈青鴻麵色如冰山一般，寒意籠罩。
這申三火的舉動，顯然是深深觸怒了沈青鴻。他萬萬想不到，這申三火拿了自己的靈石去挑戰夜淩辰，事後竟然連招呼都不打一個，就回去閉關了！
“這個廢物，一定是輸了。”聶衝也是火上加油。
申三火的這個舉動，讓得沈青鴻一方，是徹底陷入了被動之中。
現在，夜淩辰的擂台擺在那裏，已經不斷有人去挑戰，不斷有人落敗。
如果就這麽算了，不再去挑戰的話，那麽之前那些布局，那些造勢，那些誹謗，就等於徹底失效，反而是無形中成了給夜淩辰做宣傳。
如果繼續挑戰，連申三火都不敵夜淩辰，派誰去？
戎子峰？聶衝？
這兩人是沈青鴻的最強心腹，但是，他們的丹道天賦，都未必比申三火更強。
那還能換誰去？自己親自出馬？
沈青鴻倒是想，可是理智告訴他，做出這個選擇之前，必須慎之又慎。
他以至尊區第一天才的地位，去挑戰夜淩辰，一舉一動，必定備受矚目，會被好事者不斷渲染誇大。
贏了，他是第一天才，贏是理所當然的。就算他贏了，也說明不了夜淩辰就是水貨。
可是，一旦他沈青鴻也不敵夜淩辰，那他沈青鴻的名聲就毀了。而且間接上，也會成全夜淩辰，讓他成為北冥神宮年輕一輩的標杆人物。
這絕不是沈青鴻能夠接受的。
“你們先退下，我出去一趟。”沈青鴻是個果斷決絕之人，也不遲疑，立刻離開丹霞穀，直奔百老峰。
不多會兒，他便出現在百老峰某深邃洞府門口。
此洞府，乃是北冥神宮第一太上長老連城長老的洞府，隨行的還有沈青鴻的祖父金穀長老北冥神宮春秋堂堂主。
“青鴻，此事，被你鬧得過大了。現在，你是覆水難收。”本武堂堂主連城長老，是一個禿頭老翁，眉目如鷹鷲一般犀利。
金穀長老輕歎道：“連城老哥，誰想得到，這夜淩辰小子如此桀驁不馴？青鴻作為丹霞穀的第一人物，不管怎麽說，也應該得到尊重。這夜淩辰，卻連基本的尊重都沒有。這事，還真怪不得青鴻發怒。”
連城長老淡淡一笑，眉目幻動著一絲精芒：“金穀，那你說怎麽辦？去挑戰夜淩辰？青鴻贏了，理所當然；一旦輸了，前功盡棄。”
金穀長老也是鬱悶之極：“說到底，還是雲涅長老搞出的事。如果不是他極力提倡，至尊區洞府，以武力角逐，這夜淩辰又如何到得了至尊區？”
這是典型的拉不出屎怪茅坑的性格。
連城長老卻是不以為然：“金穀，你這麽說，是自欺欺人。夜淩辰若是真天才，早一步，晚一步，總會進入至尊區的。本座倒覺得，事情發展到這一步，老一輩的人，真的無需過多涉入了。讓他們年輕人自己去解決。成與敗，都看各自的手段和城府。”
金穀長老急道：“連城老哥，問題是，現在這個局麵，青鴻已經有些捉襟見肘。他是第一天才，本身就處在一個不公平的競爭環境下。他贏了也沒什麽，大家都覺得他是應該的，可是他如果稍微落了一些下風，勢必被人嗤笑。這不公平啊。”
連城長老輕輕搖頭，對這金穀長老的教育方式，真是有些無語。
他也懶得理會金穀長老，而是對沈青鴻道：“青鴻，你自己覺得，你所處的位置，對你不公平麽？”
沈青鴻無言以對，他不知道師尊這話是什麽意思。
連城長老淡淡道：“你處在這個位置，平時享受至高的待遇，享受最好的資源。你那時候可想過，這對其他人同樣不公平？所以，如果你在這時候如果抱怨不公平，倒是要讓為師失望了。”
沈青鴻凜然，他這次，其實是來向師尊問對策的。
沒想到，師尊卻是當頭棒喝，給了他一頓批評。一時間，沈青鴻有些不知所措。
連城長老輕歎一聲：“青鴻，對你來說，出身高貴，起步高，既是優勢，也是劣勢。你的修煉之路，一路順風順水，在北冥神宮中，幾乎沒有受到過任何挫折。這也是你現在束手無策的原因。”
“金穀，你的意思如何？”
金穀長老其實心裏還是有些不高興的。你連城長老好歹是沈青鴻的武道老師，難道看著門下弟子受挫？
至於連城長老說的有沒有道理，金穀長老卻壓根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自己孫子的地位受到了挑戰。
這就好比他的地盤被人威脅，金穀長老哪會考慮那麽多大道理，他想到的就是捍衛自己的地盤，絕不讓人有威脅自己的機會。
“連城老哥，我覺得，不管怎樣，青鴻這一口氣不能輸。如果讓夜淩辰小人得誌，以後青鴻在至尊區的地位，必定大受影響。更何況，這夜淩辰一出現，那君墨白和淩壁兒，都是跟著躁動起來。我怕是引起連鎖反應啊。”
本來，君墨白和淩壁兒，對沈青鴻的地位就虎視眈眈。
如今多了一個更加不講道理的夜淩辰，沈青鴻等於要直麵三個野心勃勃的家夥，這對沈青鴻來說，絕對不是什麽好事。
所以，金穀長老不想助長這種歪風邪氣，是想徹底將這不好的風氣打壓下去，殺一儆百。
連城長老見金穀長老如此堅持，頓感無語。
這金穀長老，畢竟是目光短淺。
“青鴻，你說吧，你打算怎麽解決。是想從為師這裏得到什麽幫助？”連城長老問道。
“弟子還是不死心，想與那夜淩辰在丹鬥上決一雌雄。”沈青鴻說出了自己心裏的想法。
“你確定？”連城長老緩緩問道，目光之中，充滿了審視之感。
沈青鴻堅定地點點頭：“夜淩辰此子，已經觸動到弟子的道心，若不壓下他，弟子道心之中，必有裂痕。”
連城長老輕歎：“菩提本非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青鴻，這四句話，為師當年從一句古籍中看到，參悟了六十年，才有所得。你的道心，正是因為想的太多，才會有被人影響的機會。你若一心向道，走自己的路，不要沾惹那麽多是是非非，不要在意那麽多意氣之爭，根本不會引發這許多事情來。”
“你武道天賦出眾，隻差半步，便要進入王境的天才。為何連這點容人之量都沒有？幻雲山丹鬥，以你的水平，你會拿不到一個名額？就算夜淩辰和穆高奇拿走兩個，你和淩壁兒，也會毫無爭議奪取另外兩個名額。結果呢？你卻偏偏要以至尊的位置，去和幾個新晉至尊區的天才為難。”
“你不覺得，你的目標應該是若幹年後的北境大典嗎？是那神秘的北域極境嗎？”
連城長老循循善誘，目光卻沒有離開沈青鴻的麵龐。仿佛要將沈青鴻的心理全部洞悉。
沈青鴻訥訥道：“師尊教導的有理，弟子的確是有些一葉障目，不見泰山了。不過，此次丹道挑戰，弟子已下決心，請師尊成全。”
連城長老心中微微閃過一絲失望。
他是很希望沈青鴻當場頓悟，放開這丹鬥的執念，忘掉夜淩辰帶來的煩惱。
實際上，從頭到尾，他沈青鴻並沒有親自站到夜淩辰的對立麵，他現在抽身而退，完全可以瀟灑從容，顯示自己第一天才的氣度，甚至和夜淩辰相交為友，都未必不可。
然而沈青鴻沒有做這樣的選擇。
連城長老心中失望，同時亦是完全不看好沈青鴻的這一戰。
連城長老雖然和雲涅長老拍過桌子，對罵過。但他們彼此之間，其實還是有些彼此欣賞的。隻不過，他們一直不會明著承認這一點。
北雲宮主和雲涅長老，都如此推崇夜淩辰，連城長老絕對不信，這夜淩辰會是作弊之人。
沈青鴻一路與夜淩辰為難，前一個月那般造勢誹謗夜淩辰。其實並非連城長老的主張。
隻不過，他是沈青鴻的武道老師，自然不可能站出來潑冷水。
同時，他也是有意想借助這次機會，好好審度一下這沈青鴻的心誌。
如今看來，沈青鴻武道天賦出眾，但心智方麵，終究還是缺少一些必要的打磨。
“你打算怎麽跟他賭鬥？”連城長老問道。
“弟子打算跟他賭鬥煉丹，一局決勝負。所以，弟子請求師尊將天極鼎借弟子一用。”
連城長老目光凝重，饒有意味，深深地看了沈青鴻一眼。
“據老夫所知，夜淩辰所用之鼎，乃是北雲宮主賜下的天梭鼎，你借我天極鼎，倒也是旗鼓相當。”
北冥神宮曆史以來，有五大寶鼎。
分別是天衍鼎，天梭鼎，天極鼎，天元鼎，天木鼎。
其中，天衍鼎和天木鼎，被供奉在北冥神宮的祖師堂中，暫時還沒有出現有緣人再度使用他們。
天梭鼎，在北雲宮主那裏，賜予了夜淩辰。
天極鼎，則在連城長老手中。天元鼎，則在雲涅長老手中掌控。
這五大寶鼎，見證了北冥神宮的崛起和輝煌。
天極鼎對天梭鼎，這種場麵，在北冥神宮，已經有上百年沒有出現過了。
所以，當沈青鴻提出這要求的時候，連城長老遲疑了。
五大神鼎級別的對抗，一旦出現，勢必成為宗門的盛事盛典，會被記錄在北冥神宮曆史中的。
連城長老之所以遲疑，是不願意看到沈青鴻成為曆史記錄中的失敗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