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教導
夜淩辰被冥雀帝者的熱情眼神凝視著，避無可避，卻是坦然一笑：“或可一試，但成功概率有多少，卻無法保證。而且，此丹的材料珍貴，一旦失敗，想要再籌集，就是千難萬難了。”
他沒有否認，但也沒有直接承認，話裏話外，也給自己留了幾分餘地。
冥雀帝者歎道：“天才！天才啊！想不到我流雲王城這般有大氣運的地方，這些年來，始終找不到如此天才。倒是被大家遺忘的北境，卻出了你這般天才。你的老師再通神，沒有你自己的天賦絕倫，那也沒用。令師的通天手段，加上你的天賦異稟，相互輝映，才造就你這般閃耀的天才。”
整個流雲王城，年輕人無數，從來還沒有一個人，能夠得到冥雀帝者這般高規格的讚賞。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誇獎，而是發自肺腑的欣賞了。
忽然間，冥雀帝者的眼神一凝，仿佛下定了決心一般：“夜小友，老夫剛才的提議，才說了一半。現在老夫覺得，沒有必要再猶豫了。老夫想在十年後，將冥雀聖山的傳承，交給你。”
“什麽？”夜淩辰大吃一驚，“十年後，交給我？”
“是的。”冥雀帝者點點頭，“你我不必有師徒名分，我隻要你傳承我的冥雀聖山即可。”
夜淩辰訥訥無語：“這卻是為何？”
冥雀帝者表情凝重：“大局將亂，冥雀聖山的氣運，決定流雲王城的氣運。流雲王城的氣運，甚至決定著整個星辰大陸的氣運。我一生識人無數，就是在找一個大氣運者，傳承我冥雀聖山。而你，就是我在芸芸眾生中，找到的最閃亮的一顆明珠。老夫有一種預感，在你身上，冥雀聖山的香火，可以在這亂局之中，永恒傳承下去。其他人，都不足以滿足老夫這個期待。”
看到冥雀帝者滿眼的真誠，夜淩辰也知道，這位帝者陛下，應該不是在和自己開玩笑。
事實上，夜淩辰也很佩服冥雀帝者。畢竟，冥雀帝者具備諸天慧眼，能夠觀看氣運。夜淩辰也知道自己的氣運，一個能夠在諸天神器爭奪戰下不死，還能轉世托生的人，要說沒有一點氣運，那怎麽可能？
轉生之事，若不是有著諸天氣運之人，絕對不可能完成。
“小友，你也別急著拒絕老夫。我冥雀聖山固然需要你的氣運。實際上，你的崛起之路，同樣需要冥雀聖山。你應該知道，你一步一步走來，挫折不斷，這是為什麽？”
這番話，非常犀利，問得夜淩辰啞口無言。這個原因，夜淩辰自己自然非常清楚。
“原因很多，歸根結底隻有一條。你出身太低，起步太低，你的靠山，你所在的勢力，都太弱。哪怕是北冥神宮，四級宗門，在北境是頂尖的存在。可是，大劫一到，也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冥雀帝者一點都不忌諱什麽，繼續道：“武道世界的生存法則，你說它溫和，他也溫和，你說它殘酷，他也殘酷。但歸根結底就一點，必須得強大。我冥雀聖山，在星辰大陸，縱然不是最強大的，但也是最強大的之一。”
這一點，夜淩辰也無法否認。
“所以，冥雀聖山需要你，你也需要冥雀聖山。”冥雀帝者目光灼灼，盯著夜淩辰，“隻要老夫立你為冥雀聖山少主，不滅天門也好，九冥天宗也好，他們縱然心裏再恨你，也隻能背地裏咬牙切齒，絕不敢到我流雲王城來撒野。”
冥雀帝者並非那種一味渲染力量的強者，但是，正因為如此，他說的這番話，也更能撥動夜淩辰的心弦。
是啊，自出道以來，夜淩辰雖然意氣風發，每到一處都能引領風雲。可是在真正強大的力量麵前，一切還是那麽脆弱。
“陛下如此厚愛，夜某心中感激。隻是傳承的負擔這般重，也怕萬一擔不好，豈不是有負陛下所托？陛下應該看見，北冥神宮宮主北雲，當日也是看到我的潛力。最終，卻還是宗門破碎，他本人也不知所蹤。雖然北冥神宮不是因我而滅，但是我身為北冥神宮弟子，在大勢麵前，依舊沒能挽救宗門命運。”
北冥神宮破碎，的確不是夜淩辰的錯。是因為九冥天宗和不滅天門早就布局北境，為的就是追查飛羽帝者的下落。
自飛羽帝者逃入北境後，這幾乎就成了北境注定的悲劇。
但是，北冥神宮破碎，夜淩辰心中依舊是有些自責。他覺得，北雲宮主那般器重自己，自己卻終究沒能幫助北冥神宮力挽狂瀾。
雖然，他也知道，這事怪不了他。畢竟，他入北冥神宮的時間，實在太短，根本沒有給他時間成長。幾年時間，想從一個元境強者成長到對抗一品宗門，顯然也不現實。
帶著這份內疚，帶著這份自責，夜淩辰為北冥神宮，也做了很多事。尋找同門，不惜從赤鼎中域一路冒著風險，來到流雲王城。
為了救出同門，不惜和流雲王城的九級世家司寇世家對抗。
此時，冥雀帝者提出傳承的要求，按理說夜淩辰應該受寵若驚，可是他卻覺得，這背上有千鈞重。
他不是不敢背負，而是擔心再一次讓人失望。北冥神宮的經曆，讓得他心中留下了一點點陰影。
冥雀帝者輕歎一聲：“小友，星辰大陸的局勢，早晚必亂。別說北冥神宮，就算是流雲王城，在大劫之中，能否留下，也是未知數。老夫托付給你，並非一定要你達成什麽。而是覺得，托付給你，比托付給其他任何一人，都要更好。傾巢之下，焉有完卵？便是老夫，也看不清。”
強者，哪怕是帝者級別強者，終究還是有認知極限的。
沒有誰可以準確預測未來，天機，畢竟不是那麽容易窺視的。縱然有大神通可以推算出一些蛛絲馬跡，但是也不可能原原本本推測未來。
冥雀帝者做不到，哪怕比冥雀帝者更厲害十倍的人，也預測不到。
即便是夜淩辰前世的神帝父親，掌控諸天神界，照樣有無法預測的東西。天道不可測，這絕對不是一句空話。
夜淩辰見冥雀帝者目光真誠，傾注著無數寄托。讓得夜淩辰覺得，自己如果拒絕他，簡直就是在犯罪。
一時間，夜淩辰也是有些猶豫，“陛下，此事太過重大，容我思考之後，再作定奪。”
冥雀帝者搖搖頭：“夜淩辰，你千般都好，但少年人身上，終究還是缺那麽一點點東西。”
“什麽？”夜淩辰一愣。
“魄力，朝氣。”冥雀帝者淡淡道，“我不知道你的老師，有沒有跟你提到過這一點。在你身上，老夫看到千般萬般的天賦才情。可是，在這般大事上，你需要有更堅決的魄力，需要有年輕人那種蓬勃的朝氣。而非我們這般老謀深算，謀定後動。”
這是冥雀帝者第一次，對夜淩辰提出了批評。
夜淩辰默然。
他無法否認這一點，自從轉生以來，成為滄瀾帝國的小侯爺那一刻起，夜淩辰做的每一件事，其實都是小心謹慎，謀定後動的。
雖然偶爾有些衝動之舉，但那也是因為有十足把握，有諸多算計。
這倒不是夜淩辰真的缺乏魄力，而是前世陷入陣法隕落的噩夢，讓他不知不覺，就養成了這種謹慎的心態。
因為，他承載的東西太過沉重。隻要稍微有些不小心，便有可能前功盡棄。他輸不起。
雖然前世神器誕生各界爭奪的原因夜淩辰尚不清楚，但夜淩辰可以確定，此事絕對不是無緣無故的。而自己轉生到這裏，也不會是無緣無故的。
這種心態，夜淩辰雖然從未明確想過，但卻成為一種潛意識。
如今被冥雀帝者當麵指出，夜淩辰才恍然發現，自己身上，的確是多了一份老成，少了一些年輕人該有的傲氣。
自己一直低調，一直不顯山露水，甚至一直不願意參與到那些大是大非之中去。
他一直想獨善其身，一直想通過修煉，默默提升，好探究前世的因果。可是，他越是逃避，越是不想卷入，卻偏偏每次都躲不開。
“夜淩辰，老夫不知道你是否在逃避著什麽，不過老夫可以明確告訴你，亂局中沒有人可以獨善其身，大勢如潮，泥沙俱下。既然你逃避不了，為何不坦然而迎？以你的資質，獨善其身，不覺得太對不起自己這身天賦了麽？”
這番話，振聾發聵，響在夜淩辰耳畔，讓得夜淩辰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