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太過善良
這欄杆雖是精鐵製成，但隻要沒有陣法禁製，對老廚頭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麽，大步走過去，一伸手，抓起這手臂粗的精鐵柵欄，直接一撕，堅固無比的精鐵柵欄在老廚頭的手中，如同紙糊一般，直接撕扯出一個大窟窿，大步走了進去，走到那黑衣女子近前，還差三四步的時候，站在那裏。
兩人就這樣相互對視著，對視了半天，黑衣女子冷月眉淚流滿麵的撲進老廚頭的懷裏，泣不成聲。
老廚頭的身體有些僵直，半晌，才伸出手，摟在冷月眉的腰間。忽然，老廚頭的身體，猛的一顫，像是一頭發怒的獅子，握著冷月眉的雙肩，雙目射出兩道神光，嘶啞著喉嚨，寒聲說道：“月眉，誰把你害成這個樣子？廢了你的一身武功還不夠，還想要毒死你，是不是冷月依？是不是？”
冷月眉流著淚笑著，癡癡的看著老廚頭，並沒有回答他，而是說道：“寒峰，你看，你還跟當年一樣，還是那麽在乎我，我很開心，原本，我以為隻有來生才能再見你了，也不知道，那時候會不會記得你的樣子，會不會記得你，你會不會認出我來，寒峰，我很開心！”
冷月眉笑得很美，老廚頭卻渾身冰冷，如墜冰害一般。他的聲音，在這一瞬間，變得無比的沙啞，輕輕捧起冷月眉的臉，為她拭去淚水，溫柔的道：“月眉，你告訴我，是不是冷月依，她怎麽這麽狠啊，廢了你還不夠嗎？還要毒死你？”
“不要怪她，這是我自己選擇的。”冷月眉淒婉的一笑，拉著老廚頭，坐在那張墊著厚厚褥子的石床上，輕聲說道：“冷月依發動叛變，聯合一大群太上長老和前輩名宿以及現如今管事的長老，突然發難，把我推翻下台，將我製住。直接就廢去了我的一身功力，然後要將我扔進前麵的囚室裏麵去，我寧可死，也不願進入那些囚室中去，終年沒有水，再幹淨的人也會變得無比的肮髒，寒峰，你知道，我受不了那種生活。”
老廚頭咬著牙，心中已是恨極，臉上卻看不出任何表情，隻是握著冷月眉的手，稍微用了些力氣。
冷月眉輕輕的痛呼一聲，老廚頭才回過神來，一臉歉然的看著冷月眉說：“月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冷月眉嫣然一笑：“我知道，沒關係的。”
說著，看了一眼在外麵盤膝坐在地上恢複功力的夜淩辰，接著說道：“我就跟月依哀求，我說你直接殺了我吧！不要把我關到那種地方去。她卻說，我是她姐姐，她不能做出那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不過，如果我自願服用一種名為冰夢草的毒草的話，她可以提供給我一間像樣的囚室，可以洗漱，可以有一盞油燈，每天能看一會書……”
“冰夢草那是井麽東西？”，老廚頭皺著眉頭，他並沒有聽說過這種毒草。
冷月眉淡淡的笑了笑，說道：“冰夢草，是一種生長在北境雪山上的毒草，吃起來味道甜甜的，通常跟雪蓮伴生在一起。這種東西，偶爾吃一次，對身體沒什麽害處，但若是每天服用，從不間斷的話，服用十二年後，就會在衰竭中死去，而且，死亡後的身體不會腐朽，就算曆經千年萬年，也會保持原貌。”
冷月眉一臉平靜的說著，像是在訴說一件別人的事情，臉上無悲無喜。所謂哀莫大於心死，冷月眉此刻，就是這種狀態，她對那個親生妹妹，基本上是完全死心了。
聖女湖畔，這個從太古時代完整傳承下來的門派，跟一般的門派不同，這個門派的弟子，從小是要經曆一番曆練之後，才能真正成為內門弟子的。
而這種曆練，堪稱九死一生，沒有什麽實力的小女孩，獨自在叢林裏生存。不但要麵對各種凶猛的野獸和更強的靈獸。還要麵對可能來自同伴的暗算，想要生存下來。是件很難的事情。
如果怕死，也可以選擇做一個外門弟子，長大成人後成為聖女湖畔的基石，或作為侍女，或出去執行各種任務。
隱世家族，一樣也是需要生存的，同樣需要錢財，這些事情，終歸要有人去做。
當年冷月眉和冷月依兩姐妹，從小就展露出過人的天賦，但天資好的孩子有的是，想要真正的在聖女湖畔成為人上人，那就必須參加曆練。
而在曆練當中，已經小有實力的冷月眉，本可以輕而易舉的獲得那次曆練的冠軍，但為了妹妹，卻不得不放棄了那次曆練的名次，有任何危險，都是姐姐衝在前麵。
當年也正是因為冷月眉的這一舉動，贏得了不少聖女湖畔高層的讚譽，後來冷月眉成為新一代的掌教至尊，也有這原因在裏麵。
但也恰恰是因為冷月眉這種親情至上的性子，葬送了她。聖女湖畔是一個不講親情的地方，更多人信奉的是，實力為尊，隻要你有實力，別人就會臣服於你。
而冷月依就是這種人，性情高傲，目中無人，心狠手辣。
冷月依或許還記得當年那份親情，也不想親姐姐死的太過難看，所以就逼著冷月眉服用冰夢草這種毒草，就算死了，也可以保持生前的樣貌。
老廚頭聽了以後，呆坐在那裏，久久不能言語，隻是臉上那哀傷的神色，卻是怎麽都遮掩不住的。
“寒峰，不要去找月依報仇。這條路，是我自己選擇的，本來我就不適合做聖女湖畔的掌教至尊，如果當年我把這位置讓給她，就不會發生今天的事情了，所以，歸根結底，是我的錯。”
冷月眉幽幽說道：“我現在還剩下不到兩年的壽命，寒峰，你帶我走吧”我們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安靜地方，你陪著我，度過剩下這兩年時間。好嗎？”
老廚頭此刻，忍不住老淚縱橫，喃喃道：“她為什麽要這麽狠？你是她親姐姐啊！”
“這就是聖女湖畔，一直以來，就是這種風氣。是我的出現，打亂了原本的平衡，所以，我有今天的下場，是應該的。”冷月眉輕聲說著，靠在老廚頭的肩上，表情十分平靜安詳。
那邊在恢複實力的夜淩辰，卻聽得直皺眉頭，心說這叫什麽狗屁門派，竟然能從太古時代延續至今？
這哪裏是什麽聖女湖畔，分明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邪派啊！？人性涼薄到了這種程度，妹妹如此對待姐姐，整個門派竟然覺得理所應當？
“狗屁的應該！”老廚頭終於忍不住，站了起來，雙手攥得死死的，冷笑道：“誰說你不適合當這個掌門，走，我們現在就出去！她們不是信奉誰的拳頭硬，誰就有話語權嗎？那很好啊，打到她們都服軟，都低頭認錯，你就是掌教至尊！”
“別，寒峰，別這麽做，聖女湖畔的底蘊太過深厚，你也不是不清楚，當年你在這裏養傷的時候就見過，那些從不出世的老祖宗，她們的一身實力，已通天徹地，根本不是我們所能抗衡的，我隻剩下兩年的壽命，你就讓我，安安靜靜的度過餘生，行嗎？”
冷月眉一臉急切的說著，眼中再次流下淚水：“寒峰，算我求你。別那麽做！”
老廚頭氣得在地上走來走去，這時候，夜淩辰站起身，在外麵淡淡的說道：“先別說你想怎麽樣，我們能夠安然出去，再安然離開聖女湖畔再說下一步的打算吧，冷月眉，難道你認為，你那心胸狹窄，尖酸刻薄的妹妹會輕易放過你？”
冷月眉聽了，直接愣在那裏，作聲不得。老廚頭也站在原地，嘿嘿冷笑著，說道：“主人這話說得到是沒錯，我們出去再說！”
夜淩辰這時候，已將剛剛損耗的功力恢複得七七八八，夜淩辰的精神識海，也再度變得充盈起來。
麵對來時通道的這麵石牆，夜淩辰沒有再選擇用暴力去解開禁製，而是找出這陣法的陣眼，跟老廚頭合力一擊。將其破壞之後，這麵石牆在兩人眼中，自然也就變得脆弱不堪，直接被老廚頭一擊轟得粉碎。拉著冷月眉，向外走去。
經過那個空曠的大廳之後，來到這又長又寬的走廊，夜淩辰眼珠一轉，看著冷月眉問道：“這兩邊，關著的都是一些什麽人？”
冷月眉答道：“都是曆屆掌教個尊爭奪中的失敗者，以及聖女湖畔的叛徒。還有一些，是因為跟掌教至尊意見不合，被關到這裏麵的。”
“有沒有你關進來的？”夜淩辰隨口問道。
冷月眉臉色一紅，搖了搖頭。
夜淩辰輕歎一聲，如此善良的一個人，真的不適合在這種門派生存啊。心裏想著，夜淩辰又問道：“要是把她們都放出來，會有怎樣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