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誘殺
十分鍾後,陶月月和嬰寧下來了,陶月月說:“據室友反應,校長曾經拜托左小惠的輔導員和宿舍長‘照顧’她,定期反映情況,說白了就是監視。”
“防止秦教授私下接觸她?”方野說。
“顯然是這樣,都在一所學校,校長自然要防,聽室友說,校長對左小惠的關心僅限物質上,在家裏沒有任何溫暖,左小惠連過年都不想回家。”
方野感慨,“這個家庭能維係都是奇跡!出軌、綠帽、非親生女兒,家庭一定冷如地窖。”
王冰說:“我覺得是麵子在維持吧,校長家如果傳出這麽大的緋聞,影響肯定非常惡劣,雄性從基因層麵就接受不了非親生子女,雄獅會把母獅以前的孩子咬死呢!”
陶月月說:“左小惠在三院住院,我們去看看她。”
四人來到醫院,陶月月站在門口回頭眺望了一眼秦教授被殺的廢樓,心想他昨晚大概來過這裏。
向醫護人員打聽,他們找到了住院部的左小惠,她穿著病號服坐在床上,安靜地閱讀一本書,四人從監視窗往裏麵看,發現她比照片瘦了很多,臉色也透著一種病弱的蒼白。
陶月月敲門,左小惠說:“請進。”
看見四個陌生人進來,左小惠有點吃驚,但也有點興奮,可能她很久沒見過生人了。
“我們是警察。”陶月月給她看了證件,“可以占用幾分鍾嗎?”
左小惠放下書,“請便!”
“小姑娘,你住院多久了?”
“有一年了吧,我出了車禍,半身癱瘓,需要移植骨髓,但是一直沒等到匹配的。”
“真是不幸呀!”
“沒關係的,醫生說我年輕,身體還在生長,等找到合適的骨髓,應該會很快康複的。”左小惠笑笑,朝窗戶望了一眼,窗台上有一個鐵罐子,裏麵種著太陽花。
整個單人病房很素淨,不像左校長那邊,地上全是學校教職工送的鮮花。
“你和秦教授關係怎麽樣?”
左小惠一驚,“為……為什麽要提到這個人?”
“你沒看新聞嗎?”
“我平時不上網。”
陶月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向方野遞去求助的眼神,方野說:“秦教授今天上午去世了。”
“什……什麽!?”左小惠瞪大眼睛,眼眶裏慢慢湧出熱淚,語無倫次地說,“他……怎麽會……誰幹的……”
這個反應,基本已經證實了大家的猜想,左小惠知道她的生父是誰。
陶月月把能公開的內容全部告訴了左小惠,左小惠一邊聽一邊流淚,最後陶月月問:“秦教授是你生父,對吧?”
左小惠拚命揉著眼睛,點頭,“是的!他和我母親年輕的時候有過一段感情,後來因為一些事情,他們不能在一起,我母親嫁給了我父親,當時已經懷了我……對我來說,這是一段難堪而羞恥的身世。我記得上小學的時候,父母經常吵架,每次父親都會說一起特別難聽、特別露骨的字眼侮辱母親,我母親事後總是抱著我哭,說不該讓我來承擔她的錯誤。我那時還不明白,隻覺得父親看我的眼神很冰冷,像個陌生人,我也越來越害怕父親。
“直到我上中學的時候,在父母的一次爭吵中我聽見了事情真相,我的生父是另外一個人!聽到這件事我感覺天崩地裂,整整三天都魂不守舍,根本就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我們的家庭,就像紙糊的一樣,父親要麽回到家一言不發,要麽就是和母親吵架,作為一切錯誤的根源,我什麽也不敢說,我不敢犯錯,我害怕麵對憤怒的父親,經常父母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我一個人坐在屋裏看電視,身體卻在顫抖,臉上也在流淚。
“大一點之後,我也稍微堅強了些,我敢在他們吵架的時候站出來,對抗父親、維護母親,我父親總是惡狠狠地罵我是野種,我就吼回去,這是我能選的嗎?家裏已經沒有任何溫情可言,我恨父親,也怨母親,我經常不回家,去同學家、去刷夜、去鬼混,想盡一切辦法也不想在家裏多呆一秒,因為我受不了了!在我高三的時候,我見到了秦教授,我對他當然是沒有好感的,如果不是他,我們一家怎麽會變成這樣!
“我罵過他幾次,叫他滾,他卻總是來找我,說想談談,那時的我就是一個蠢蛋,滿腹怨氣,覺得整個世界都對我不公,這種事情發生在別人家是笑話,發生在自己家,就是徹頭徹尾的悲劇!”左小惠仰望著天花板笑了,“秦教授真的很會哄女孩,他有耐心,很溫柔,又有趣,而我一直在用硬殼把自己包裹,其實我內心也很渴望一份愛,所以我開始不那麽討厭他,開始聽進他說的話。要知道沒有他,我整個高三都會渾渾噩噩地渡過,根本就沒有前途可言,他在學校附近租了一個房子,每天都給我補習,他講習題生動有趣,比任何老師都高明,他給我做菜,經常會送我一些小禮物。在我蒼白的人生裏,隻有高三那年最幸福,因為我終於有一個爸爸,他說等我成年了,就可以脫離家庭,他希望我以後能和他生活在一起,他想彌補自己一直以來的過錯。
“我期待著那一天的到來,可是這件事被我父親撞破了,不,我應該叫他左校長,這個一生充滿挫敗的男人感覺自己的尊嚴受到了侮辱,動用自己的權力要把秦教授趕出學校,秦教授也是費盡周折才留下來,他留下來是為了我,因為我當時填報了醫科大。可是左校長並不允許我們在學校見麵,雖然我沒有他的基因,但他固執地認為我是他養大的,就是他的私人物品,‘你動過我老婆,還想動我女兒嗎?’,他們撕破臉皮的時候,左校長就是這樣說的!我不明白他為了什麽,在家裏罵我野種,在學校又安排人監視我,處處管著我,絕不允許秦教授和我有任何接觸,難道是報複嗎?我做錯了什麽,要成為一個大人報複另一個大人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