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輕生者
範建在一家模具製售公司上班，他所在的部門是銷售部，他二叔也在這家公司當經理。
陶月月和王冰通過前台聯係上範建，等了一刻鍾，西裝革履的範建從電梯出來，微笑著致歉：“不好意思，業務繁忙，你們找我有何貴幹。”
“當然是為你弟弟的事情。”陶月月說著走到一旁。
範建跟了起來，陶月月說：“你這麽忙，我就長話短說吧，你為什麽在範華生前兩天去見他？”
“不為什麽呀！”範建一臉迷茫。
“你帶了酒，和他一起喝，你們聊了什麽？”
“就是一些普通的話題。”
“他有沒有提到自己有自殺的意圖？或者言語中有所暗示？”
範華是毒發身亡這件事，此前警方已經告知了他的家人，範建回道：“沒有！”
“你在他家呆了多久？”
“就一會！”
“不，不是一會！我們查了小區的監控，你的車七點進來，十點離開，你們一起呆了三個小時。”陶月月凝視著範建慌張的眼睛，“你工作很忙，還有許多人際交往，你不會無緣無故去找堂弟的，一定有原因！”
“他是自殺的，就算我之前見過他，我也沒有嫌疑！”
“那我們也得查清楚，實際上目前已經出現了一些新的疑點。”
範建皺著眉頭，有些惱怒，“你們警方就可以打著調查的名義，隨便窺探別人的隱私？和案件無關的事情為什麽還要一查到底，你們對別人毫無尊重嗎？”
王冰說：“範先生，你不要動怒，我們真的為了查案，希望你配合。”
“我有權利不說，告辭！”範建說完走了。
陶月月驚詫地望著他的背影，喃喃道：“肯定有問題！”
“唉，不肯說我們也沒辦法，走吧！”
回去的路上，陶月月一直沉默不語，王冰問她在想什麽，陶月月說：“有沒有可能是教唆自殺呢？”
“教唆自殺，範建能有什麽動機？說是堂兄弟，其實隻是有血緣關係的陌生人，平時都是逢年過節才見一麵的。”
“所以他們的這次見麵才更可疑不是嗎？”
“但就憑一張嘴要怎麽讓範華去死，死在奶奶的壽宴上？”
陶月月也隻是提出一個模糊的猜想，她說：“範華經曆過打擊，他的精神很脆弱……對了，範華的精神病診斷書你查了嗎？”
“查了，是正經精神病院開具的，但所謂替語症並不存在！”
“要不要跑一趟？”
“呃，月月，我不想說掃興的話，但我覺得我們好像陷入一個怪圈，我們查的這些是要證明什麽呢？”
“玩過魔方吧，有時候為了把魔方複原，相同顏色的魔塊會離得很遠，但當最終全部拚好，就會一下子豁然開朗。自殺也好，有陰謀也好，我隻想把真相還原出來！”
“好吧，我被你說服了。”王冰苦笑。
於是二人又跑了一趟精神病院，但在他們的記錄中並沒有範華這個病人，而那位開出診斷書的醫生早已離職，無法取得聯係，似乎又是個死胡同。
一直查不出頭緒，陶月月感覺身心俱疲，隔日她坐在辦公室裏吃著薯片，翻看目前為止所有的筆錄、報告，看看有沒有什麽遺漏的。
王冰坐在電腦前敲敲打打，他突然說：“範華的二伯有點問題呀！”
“怎麽了？”
“他好像幹過挪用公款的事情，這是網上一位匿名網民檢舉的，但沒有實質性證據。對了，他在今年陸續兩次向貧窮山區的學生捐款總計六百萬。”
“這算什麽？幹了虧心事之後的補償行為？”
王冰隔著電腦聳肩。
陶月月打開手機翻看微博，許多年前有一名微博用戶自殺，並在微博上留下遺言，後來這個微博下麵經常有輕生者和抑鬱症患者留言，因為數量太多被一個叫作“自殺幹預救助小組”的公益組織關注，對輕生者進行心理輔導。
實際上，隻要在搜索引擎上搜“自殺”兩個字，便會出現這個組織的熱線電話，並出現一行字——“這個世界雖然不完美，但我們仍然可以療愈自己”。
那麽範華決意自殺之前，是否告訴過誰？
她突然想到了那個女孩，魏萱和範華萍水相逢，又是同病相憐，似乎是個最合適的傾訴對象。
陶月月立即站起來往外走，王冰問：“喂你去哪？”
“去找魏萱！”
“我陪你吧！”
“不了，我自己去！”
陶月月來到魏萱工作的地方，她在一家零食店當店員，看見陶月月來訪，魏萱沒什麽好臉色，一邊給顧客裝袋一邊冷冷地說：“又來幹嘛？這麽簡單的案子還沒查完！”
“範華決定自殺前，有沒有和你說過什麽？”
“沒有！”
“一個字也沒透露？”
“沒有！”
“我是在幫他，你為什麽這麽抵觸？”
“幫一個死人？查明真相又怎麽樣？他能複活嗎？”魏萱的舌頭在嘴裏動了一下，好像在舔牙齒。
“他有沒有和你說過自己的家庭？你說你們同病相憐，他一定提過吧？”
魏萱翻起眼皮，眼神中透著拒絕。
“你總得告訴我點什麽吧，我跑這一趟！”陶月月實在是沒轍了，這女孩戒心太重。
“你認為死就一定很可悲麽？”魏萱說完話，又舔了下牙齒，這個細節沒逃過陶月月的眼睛。
“非自然死亡，就是我們調查的對象！”
“我是問你對死亡的看法！”
“死亡就是死亡，死了就什麽也沒有。”
“那不是很美好麽！”魏萱露出笑容，“一片虛無，永久逃脫這個世界，無論人生有多苦，至少我們握著退出人生遊戲的按鈕！”
“魏萱，過來理下貨！”老板在喊。
“來了。”
魏萱走後，陶月月隻能離開這家店，回顧剛剛魏萱剛剛說的話，還有她那不經意的動作，陶月月突然感覺一陣惡寒掠過，她立即打電話給王冰：“這女孩想自殺！”
她那舔牙齒的動作，是因為牙齒中間有異物，或許是一枚毒丸。
範華從哪裏搞到的毒藥，又從哪裏學會的這種方法，他正好也是不久之前認識的魏萱，答案就在這個消極厭世的女孩身上，很有可能二人是打算一起去死，隻是一場意外讓範華提前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