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
黎茜怔愣在原地，直到被司邵庭推了出去，才緩過神來。
從前司邵庭對她雖然冷漠，但還是尊重的，這是他第一次聲色俱厲的吼她，威脅她，聯想起他的那些計劃，她不寒而栗。
如果司邵庭執意要跟她劃清界限，那麽她該怎麽辦?
死賴在司家不走嗎？
不可能的，就算司家夫婦再怎麽站在她的一邊，他們也還是司邵庭的父母，不是她的，能夠供司邵庭選擇的名門貴女那麽多，她各方麵都不出眾，隻有司小羽一個把柄在手。
該怎麽好好利用司小羽達到目的，非常關鍵。
黎茜神情恍惚的往外走，不知不覺中走到司小羽的門前，這會兒已經是後半夜了，但司小羽的房間裏還亮著燈，小孽種還沒睡。
她冷著臉推開房門，發出吱嘎的一聲。
司小羽正坐在地毯上，手裏捧著什麽東西在看，聽到聲音立馬條件反射一樣把東西藏到身後，一抬頭看到走過來的是黎茜，非但沒有衝上去露出笑容，反而小臉上現出幾分戒備的神色。
出生在司家這樣紛爭不斷的豪門，又有司邵庭的基因加持，司小羽原本就比同齡的小奶包早熟很多很多，黎茜曾經三番四次的傷害他，在他心目中並不是溫柔的媽媽。
此刻黎茜臉色緊繃，從漆黑一團的門外緩緩走進來，一雙哭紅了的眼睛惡狠狠的瞪著他，仿佛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讓司小羽大氣也不敢喘，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回手關緊了門，黎茜一步步走向司小羽，對他伸出手來：“你拿的是什麽東西，給我看看。”
司小羽瞪大眼睛，有些害怕的搖了搖頭，房間裏隻點了壁燈，燈光有些昏暗，昏暗的燈光下黎茜哭花了的妝容顯得格外猙獰，她走到司小羽麵前，彎下腰，用尖細的長指甲抵著他柔軟的小臉蛋，一隻手掐上他的脖子：“我是你媽媽啊，我怎麽見我叫都不叫一聲，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乖，給媽媽看看，你拿著什麽東西。”
她把兩隻手一起虛虛的扣著司小羽的脖子，心想小孽種的脖子真細啊，輕輕一扭就會斷了。
對於顧盼的痛恨，讓她恨不得殺了司小羽，但同時，現在司小羽又是她唯一的依仗，這種被鉗製的感覺一點都不好，一想到自己未來的命運要由顧盼生下的孩子決定，她看司小羽就像是在看一枚眼中釘。
而這孩子對她的疏離和逃避，更讓她感到憤怒。
眼見司小羽一動不動，非常倔強的閉緊了嘴巴，透亮的大眼睛裏閃過濃鬱的排斥，黎茜心頭的火苗亂竄，再也忍耐不住，伸手一把將司小羽的胳膊扭了過來，粗暴的將他推翻在地，搶過了他手裏的東西。
那是一張照片。
一張顧盼和他，以及另外一個小女孩的照片，照片上司小羽親昵的靠在顧盼身邊，三個人笑的都是甜蜜快樂，那快樂的笑容，瞬間刺痛了黎茜的眼睛。
“還給我！”司小羽急的小臉通紅，跳著腳要去搶回黎茜手裏的照片：“那是好人媽媽跟我唯一的一張照片！”
“滾開！”黎茜一把將司小羽掀翻在地，趁著小奶包還沒站起身來，發瘋一樣的將照片撕碎：“好人媽媽？媽媽是隨便叫的？我告訴你多少次了，離那個賤女人遠一點，你偏偏不聽，跟我對著幹，我要你這個兒子有什麽用！”
紛紛揚揚的碎片落在司小羽身上，他伸出小手想要抓住，卻從他的指間落下，他的大眼睛裏蒙上一層霧氣，但他是個堅強的孩子，他強忍著不哭。
黎茜轉過身，狠狠的掐著司小羽胳膊內側的軟肉，駕輕就熟，想看到司小羽哭著哀求她，跟她道歉，但那小小的孩子隻是一言不發，靜靜的看著她。
那眼神中有著大人般的失望和平靜，讓她無端的覺得心虛，她抓起司小羽的衣領，勒的他一張小臉紫紅，喘不過氣來：“司小羽，我最後再說一遍，以後你給我乖乖的，別給我露出那種眼神來。在奶奶爺爺和爸爸麵前，你要跟我親密些，我說什麽，你就聽什麽，要不然我不光打你，也不會放過你那個賤—人媽媽，聽懂了嗎？”
“別再用這種眼神看我！”黎茜得不到司小羽的回答，完全失控了，她下死手將司小羽的胳膊掐的青紫，之後一把將他推到地上。
司小羽像是個被人扭斷了胳膊的破布娃娃，在地上一抽一抽的喘著氣，黎茜餘怒未消，但又怕打得太狠了明天被司家人看出破綻，她強忍住怒氣：“不許跟任何人說我打了你，媽媽是愛你，愛之深責之切，知道嗎？”
她忍著心裏的排斥，又把司小羽拉了起來，拉平他剛剛被揉皺的衣角，盡量平和了語氣：“隻有我是愛你的，因為我是你媽媽，顧盼她接近你是有目的的，你以為她是什麽好東西，別傻了，她也就隻能騙騙你這種小孩子，下次看到她勾引爸爸，就要告訴我，我不會虧待你的，嗯？”
司小羽抿緊嘴唇，包子臉鼓鼓的，一言不發的低下頭。
他知道不是這樣的，好人媽媽對他的好，是真心誠意的，他感覺的到。
見司小羽還是沒什麽反應，黎茜厭惡的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白了他一眼：“愣頭愣腦的，也不知道隨誰，連句話都不會說。”
說完她再沒有心情繼續留下，打過司小羽之後，周身的壓力好像都釋放出出來，她重新平複了心情，走出了房間。
月光落在地上，照亮了房間中央小小的人影，司小羽蹲下身體，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去撿地上的照片碎片。
為什麽他的媽媽要這麽對他，為什麽所有人都說黎茜才是他的媽媽，一定是世界上最愛他的人，為什麽好人媽媽不是他的媽媽……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媽媽一點也不愛自己。
可是媽媽是換不了的，他隻有忍受下去，這樣的打罵與羞辱，也好像沒有盡頭。
眼淚大顆大顆的落在那些破碎的照片上，司小羽到底隻是個四歲的小孩子，他終於支撐不住，雙手撐在地上，哇哇的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