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快跑
門沒上鎖,發出吱嘎的一聲,簡陋的木屋裏,一邊桌角綁著他心心念念的人,顧盼穿著於鴻的寬大外套,雙手被綁住,坐在地上,虛弱至極的蒼白小臉上隱約有著淚痕,嘴裏塞著一團破布,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聽到開門聲,她下意識的抬起頭,明亮的雙眸在黑暗中閃爍,那光芒一下子照亮了司邵庭。
他想也不想的,向著她走了過去:“盼盼,我來救你了,沒事的,沒事的……”
司邵庭人高腿長,幾步邁到顧盼麵前,顧盼的頭左右搖晃,似乎是有話要說,卻因為嘴巴被堵住,什麽也說不出來,她的眼底滿是焦灼和擔憂的神色,那眸子裏的不安幾乎要溢出來。
直到嘴裏的布團被拽了出去,她才終於能夠發出聲音,短促卻焦急:“司邵庭,你快走,你快走,別留在這裏,有炸彈,定時炸彈!”
四周安靜下來,才能聽到房間裏的聲音,非常輕緩的,有規律的,像是時針和分針互相賽跑,發出的滴滴的聲音,司邵庭下意識的將目光向下一掃,此刻眼睛已經漸漸適應了房間裏的黑暗,就看到綁著顧盼的繩結打了死扣,下方綴著一個圓潤烏黑的……炸彈!
時間仿佛都在這一瞬間凝滯,司邵庭的眸色幽黑,清淩淩的反射著月光,耳邊是顧盼焦急的催促聲:“來不及了,隻有五分鍾,現在已經過去了多久,你快出去,不要管我,替我照顧好小羽和瀟瀟。”
她緊張的不敢動彈,想要伸出手去推他,卻根本動也動不了,隻能用眼神催促他:“你快走啊司邵庭,你傻了嗎?快走啊,我不想看見你,快走啊!”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從他的車子停在門口處開始計時,五分鍾,他走進來用了多久,這樣蹲在她身邊又用了多久?
冷汗從顧盼的額角滑落,她看著司邵庭一動不動,簡直要急瘋了,這個男人平時殺伐果斷,多麽的利落,為什麽現在卻好像被點了穴,他到底想幹什麽?
想跟她一起作伴去死嗎?
在顧盼滿心焦急的催促下,司邵庭終於動了,卻沒有如同顧盼期待中的那樣奪門而逃,他反而是低下頭,把臉湊近了顧盼身後的死結處,甚至掏出了手機,在光線下細細的摸索著,端詳著炸彈。
顧盼的腦子嗡的一下,簡直快要瘋了:“你在幹什麽,別看了,快出去,你不會以為自己可以拆彈吧?你是小說看多了把自己代入成男主了嗎,不要作死,出去!”
她急的腳在地上拚命的跺著,已經顧不得這樣會不會讓炸彈提前爆裂,而司邵庭一手搭上她的肩膀,一手放到嘴邊,對她比了個噓的姿勢;“乖,安靜一點。”
顧盼:!!!
終於,他似乎下定了決心,目光在她手裏緊緊攥著的薄片上掃了一眼——那是一片石子,之前被她在地上磨的很薄,像是開了刃的刀鋒,他二話不說搶了過來,之後深吸一口氣,對著其中一根引線,想也不想的割了下去。
一瞬間世界靜寂無聲,顧盼張著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緊張攥住了她,現在說什麽也是無濟於事,她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一聲比一聲猛,仿佛下一秒,心髒就要跳出胸膛,從未有過的失重感攥住了她,她臉色蒼白的不像一個活人,勸阻的話譴責的話全都堵在喉嚨口,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閃過。
完了。
如果司邵庭掉頭就走,死的隻會是她一個人而已,而如果他不知死活的動了引線,或許下一秒,兩個人就都死無葬身之地。
預想之中的下一秒,來的比顧盼想象中更快,她感覺自己手上驀地一鬆,剛剛要有些慶幸的鬆一口氣,司邵庭就拽住她的手,一把將她從地上提了起來:“快跑!”
這句話說完,他把她護在懷裏,幾乎是夾在腋下,飛快的向著門口跑去。
顧盼瞪圓了眼睛,意識到了不妙,隨即聽到耳後一陣劇烈的轟鳴,她被裹夾著跟司邵庭一起衝了出去,半是因為司邵庭爆發出的驚人的求生欲,那近乎在飛的速度,半是因為身後強烈的爆破衝擊出的氣流波。
守在木屋外側的人群,眼睜睜的看著火光衝天而起,那小小的木屋,就像是一座蓄勢待發的火山口,轟隆一聲,便炸成了一朵碩大而絢爛的紅花,黑煙滾滾中,天邊都一瞬間被映的血紅。
暴雨呼呼而下,及時的撲滅了即將肆虐的火舌,但是裏麵的人……
“少爺!”司家精銳盡出,守衛家主向來是司家暗衛的責任,此刻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司邵庭獨身一人闖入了險境,如今炸彈引爆,那群暗衛再按捺不住,瘋了一樣的衝上去,不顧仍然在燃燒著的火舌,拚命的在廢墟中翻找。
賀眉腳步一晃,幾乎要瞬間暈了過去,還是顏清澤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她渾身顫抖,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司總,盼盼!你們不要死啊,你們不要死啊!”
嘴裏喊著,眼淚已經流了滿臉。
大雨嘩啦啦的,很快撲滅了火焰,原本在山上孤零零的木屋,已然成了一片廢墟,眾人不停的彎著腰翻找,人人臉上都是焦灼絕望的神色,畢竟剛剛那麽突然的爆炸,想也知道兩個距離爆炸點那麽近的人,不可能生還的了。
可還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期待奇跡的發生。
賀眉跪在地上,白淨的雙手插入廢墟中,臉上掛著還沒風幹的眼淚,抽抽噎噎的挖,身邊顏清澤也是一臉沉重的神色,陰沉的好像此刻的天色。
突然,手邊響起輕輕的一聲,似乎是人疼極了,發出的歎息聲,賀眉愣住,驀地抬起眼來。
她跟顧盼是多年的好朋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她曾經開玩笑說,就算是顧盼化成灰了她都認得,而聲音也一樣。
她猛地反應過來,飛撲到聲音發出的地方,還沒等刨幾下,泥土裏伸出一隻白白的小手,費力的向上伸了出來,隨即泥土鬆動,顧盼滿身滿頭的泥灰,像是從灶膛裏爬出來的一樣探出來:“幫我一把,司邵庭他壓死我了,好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