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二章 用一生彌補
即便在昏迷中,他的麵容看起來也是那麽的令人安心,那麽的賞心悅目。
因為失血過多的原因,皮膚蒼白了許多,濃長的睫毛輕輕落在棱角分明的臉上,好像大理石雕像一樣,精致到無可指摘。
他嘴角微微上勾,在睡夢中似乎十分安恬,不像是受了那麽嚴重的傷,顧盼目光順著他的腿向下看去,打了厚厚的石膏,被包裹的嚴絲合縫,以及他的胳膊,也是根本不能好好的放在身體兩側。
是非常嚴重的傷了吧。
也難怪醫生連句沒事都不敢說。
顧盼坐在床邊,雙臂撐著床沿,小心翼翼的*著司邵庭冰涼的臉。
“邵庭,對不起,”她嘴唇微微顫動,說了幾個字就說不下去,眼淚啪嗒一聲滴落在他被厚厚紗布包裹著的手掌上,很快的洇濕了紗布:“我欠你的太多了,你一定要好好的,給我一輩子,讓我用一生去彌補,好嗎?”
從認識到現在,他們之間,一直是他在挽留,在努力,在等待,在經營。
曾經她是因為自信不足,屢屢退卻,後來又是因為失憶,不能回應他的深情,所以常常是他走了九十九步,她才邁上一步,就連出事之前,她也是因為公司的事情,為了顏家,而常常冷落司邵庭。
即便他一點也不比她清閑,可是兩個人的日程撞上的時候,每次也都是他主動調整。
顧盼覺得自己欠了司邵庭好多,多的隻能用一輩子來彌補,可是她害怕司邵庭不能給自己這個機會了,她怕她隻能懷著愧疚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活下去。
怕極了。
她攥住了司邵庭的手,兩隻手握在一起,漸漸的有了溫度,她就這麽不眠不休的守著他,到了第二天,司邵庭的心電圖很是平穩,卻還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司夫人和司先生早早就來了,在一旁麵色焦急如罩寒霜。
賀眉等人,顏煙和顏易然,也都忙裏偷閑的出來,顧盼在一旁拿著濕毛巾放在司邵庭的額頭上,所有人都等待著司邵庭蘇醒,隻有人醒了,才好知道到底傷到什麽程度,才能去做一係列的檢查。
“怎麽還沒動靜?去找醫生啊,不是說今天就能醒嗎?”司夫人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她最擔心司邵庭醒不過來,那她的天可就要塌了。
“伯母,再等等,應該很快的……”顏清澤在一旁安慰著,心裏也挺打鼓的。
顧盼坐在司邵庭身邊,用手去摸他的臉,感受著他的體溫,還是冰冰涼的,要不是他呼吸平穩均勻,會給人一種毫無生命體征的感覺。
“邵庭,你醒過來看看我好不好?”她下意識的脫口而出,聲音輕輕地,像是情人之間的呢喃。
司先生皺緊了眉頭:“你說這些廢話有什麽用,還不快去叫醫生,早知道昨晚就不該叫你看著,你別亂動他……”
話音未落,就見司邵庭的手指微微一顫,顧盼一顆心立馬提了起來,以為是自己的幻覺,但很快,司邵庭睫毛一陣閃動,隨即緩緩睜開了眼睛。
“盼盼……”因為好久沒有開口說話,他聲音裏透出嘶啞,隻有一點氣聲,但在針落可聞的環境裏,依舊是讓每個人都聽見了。
他微微蹙眉,有些艱難的扭動脖頸,看到了顧盼,頓時眼中閃過一絲欣慰,好像提了很久的心一下子落了回去,甚至彎了彎嘴角。
“邵庭,邵庭你醒了!”司夫人激動的不行,一把將顧盼推了開去,詢問著司邵庭:“你覺得怎麽樣?哪裏疼?哪裏不舒服?”
司先生也忙喊了起來:“醫生,快過來!我兒子醒了!”
病房內亂成一團。
顧盼雖然被扒拉到一邊,但是透過人群的縫隙,她能看到司邵庭睜著眼睛,雖然不是精神十足,但卻是真的醒了過來,她彎起嘴角,覺得開心極了。
接下來就是醫生帶著護士,一群人把家屬朋友都清了出去,開始給司邵庭做各種檢查。
所有人都很擔心,司邵庭傷勢嚴重,撿回一條命是板上釘釘,但是誰知道會造成什麽問題,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難熬,直到醫生出來,大家都趕緊圍了上去。
摘下口罩,醫生沉沉的歎了口氣:“其他的傷勢還好,就是腿……深度骨折,腿部神經受損,看後續的恢複情況吧,可能……如果複檢做得好,可能還能站起來走路,但是也不能像是正常人一樣跑跳,從事強度高的體育運動,恢複的不好,或許就站不起來了。”
醫生描述病人病情的時候,往往都會盡量客觀謹慎,雖然說的留有餘地,但所有人都聽懂了,醫生的意思是,八成司邵庭就會殘廢了。
司夫人像是沒聽懂一樣,半晌沒出聲,驀地反應過來,一把抓住了醫生:“你什麽意思,你說邵庭可能會殘廢嗎?你怎麽看病的,你瞎說什麽,我兒子身體那麽好,他怎麽可能殘廢呢,他還那麽年輕,他怎麽能殘廢……你說話啊,說話啊!”
她的聲音從低到高,漸漸的變得刺耳,抓著醫生不撒手,雙眼是極度的瘋狂。
要是換做其他人,醫生肯定會叫來醫院的安保人員拉開,但是對麵這個司夫人,他得罪不起,醫院也得罪不起,隻能任憑司夫人拉扯著。
司先生也是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什麽叫恢複的不好?邵庭再站不起來的可能性有多大?”
“大概,百分之六十吧,我們已經盡力了。”醫生狼狽的躲避著司夫人的拉扯,還是顏清澤等人反應的快,這才拉起了司夫人。
司夫人嚎啕大哭:“邵庭,邵庭不可以有事,他也不有事的,怎麽就會站不起來了呢,怎麽會這樣……”
隨即猛地抬起頭來,猩紅的眼睛看向一旁木然的顧盼,站起身一頭撞了過去:“都是你,你賠我兒子的命,你賠我兒子的命!”
顧盼自從聽了醫生的話,就像是入定了一般,沒有表情,連呼吸都是靜悄悄的,司夫人過來撞她,她不閃不避,還是顏易然眼見她要吃虧,忙把她拉開,又把司夫人拽了一把,才沒讓司夫人直直撞在牆上。